感受到身體傳過來的陣陣抖動與異樣，周天齊一時有些恍惚。
但他強忍着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不管那個老東西給她說過什麼，自己真的不能那樣做。
這是一個可憐的女子，亦是一個在心底深處還保留有善良與真誠的女子。愈是如此，他愈是不能傷害她。
“我知道，但那樣只會傷你更深。”他緩緩地說道，語氣中透着堅定與決然。
感受到他的這種決然，海蛇的心底在漸漸變涼。
她認爲，他一定是在嫌棄自己。但就從這一刻起，她也做了一個決定。那個該死的……老東西休想再碰我分毫！
“那你抱抱我吧，只要你抱一抱我。”海蛇的眼淚再次滑落，竟似哀求的語氣。
周天齊暗自一嘆，轉過身來抱住了她。
她一感覺到對方的動作，雙手摟的更加用力，唯恐少年會反悔似的。
兩人就這樣緊緊地抱在一起，一句話也沒有。直到很久之後，她才止住了抽泣。
或許是抱的累了，兩人坐了下來。她慢慢地又把身體移到他的懷裡，一隻手輕輕撫摸着他的臉。
一晚上，就這麼悄悄地滑過。
天亮時分。海蛇在他懷中緩緩起身，頗爲感激地看着這個少年郎。整整數個時辰，他愣是控制住了自己，偶爾的肌膚之觸，還是自己主動而爲。
他的理由依然是不能傷害她。所以到後來，她也完全釋然。於是在他溫暖的懷抱中，居然香甜地睡着了。
“謝謝你！自打出道以來，這是我第一次如此放鬆地睡了一覺。很美，很溫馨，更讓人回味……真的要感謝你，讓我找到了修煉之外的安寧。”海蛇如一個孩子般，似仍在回味從無體驗過的美好。
“再說下去，我可能都不知自己姓什麼了。你不要這麼客氣，有機會還是離開老東西吧。”
周天齊笑了笑，隨即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
“離開他？談何容易啊，不過我會想辦法的。”一提起那老東西，海蛇的臉色剎那間就陰了下去，“我們出去吧，感覺老東西要着急了。”
兩人隨後就出了石屋。海蛇再次在巨石上佈置好陣法，與他一起向院落閃去。
果不其然，海上飛正負手站在後院的一棵樹下。看到他們過來，那張臉頓時變得更加陰寒。足足盯了兩人好一陣，他才陰陽怪氣地道：“這都什麼時辰了，你們才知道過來？小子，看來你是沒嘗過那等魂銷的滋味吧？”
周天齊懶得理他，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幫主，既然如此着急，那趕緊在前面帶路，儘快按昨說的去辦。”
哪知海上飛的目光又盯向海蛇，冷冷地命令道：“你，過來！”
海蛇的秀眉一皺，猶豫了一會兒之後，這才慢悠悠地走了過去。
剛剛近身，海上飛一把就拽了過來。那雙手似是憋了許久，衝她的胸口襲了過去。
“拿開！別碰我！”海蛇厲喝一聲，身體使勁後撤。
她的這一反應，頓時讓海上飛頗感意外。就在他錯愕的一瞬，海蛇身形爆退，恰恰閃回到周天齊的旁邊。
海上飛暴怒！他渾身氣勢一起
，眼看着就要向二人席捲過去。
“住手！海幫主難道不想履行昨日的諾言了？”周天齊往前踏了一步，正好擋在海蛇的身前。同時對海上飛暴喝了一句。
海上飛聞言，隨即氣勢一收。一雙眼睛充滿着怒意，最後盯在海蛇身上。
莫名地，似捲過一道巨浪，接着“啪”地一聲響起。
“賤人！讓你陪好，竟然陪成了這樣，該死的濺婦！”
海蛇捂着一邊有些發腫的臉，死死地怒視着海上飛，眼神中全是濃濃的恨意。
方纔，海上飛施展極速身法，狠狠地抽了她一耳光。
這一耳光，也徹徹底底地抽斷了這些年來她對他的那種依賴與服從。
從此，是路人，更是仇人！
“海幫主，身爲一個大幫之首，竟然連一個女人都不放過。這要傳出去，會被江湖人看不起的。”周天齊目睹着這一切，故意用言語來阻止他。
他沒想到海蛇會是如此倔強。從今早見到海上飛的那刻起，她的表現已隱隱地讓他明白了什麼。
她是不想再讓老東西觸碰，相反有意無意間在依賴着自己，尋求着另一種堅守和保護。
海上飛沒有理睬他，只是用陰鷙的眼睛怒視着海蛇，又低罵了一句：“濺東西！”
然後轉身，向前方踏步而去。
出了那座迷霧中的神秘小島，三人在空中疾馳。
約一個多時辰後，三人來到了一座峽谷之中。周天齊放眼一望，峽谷的那些空地上，種着各式各樣的藥材。
峽谷的盡頭，那座半山腰有好幾間屋子。屋子前後，或明或暗地有一些黑衣人守着。
海上飛帶着兩人也來到了那半山腰。剛要進去，突然聽得“轟”的一聲巨響。
一縷煙霧從後面一間屋子飄出，接着就看到一個老者閃了出來。臉上漆黑，身上也是布縷飄飄，顯得極爲狼狽。
等他緩過神，這才發現空地上正站着三個人。遂微微一愣，然後趕緊道：“原來是幫主駕到。不好意思，屬於正在煉丹，一時沒有覺察。”
“又失敗了？”海上飛緩和了一些的神色又開始寒了下來。
感受到幫主的臉色變化，老者趕緊躬身，解釋道：“是……屬下感覺七級丹藥眼看就要成功，結果……結果丹爐炸飛了。”
“狗屁！爐子都爆炸了，還說眼看就要成功。真是一個廢物！”海上飛的心情真是不爽，所以說的話就更不爽。
老者一聽，那張臉頓時就掛不住了。好在上面烏黑一片，他人也看不清此刻的臉色。
目光轉向海蛇，覺得有一絲不對勁。再看向旁邊的少年，難道是海鳥抓回來的那個小子？
“海蝠，這周姓的小子居然也自稱是一個煉丹的高手。所以，他過來就是協助你成功煉製七級丹藥。”
海上飛這才把目光投向周天齊，那裡面的情緒很複雜。不管怎樣，怨恨似是佔了主流。想一想自己的女人，不過才陪了他一晚，居然死心塌地般向着他。氣死老子了！
“什麼？就他，一個小毛孩子，還自稱是煉丹的高手？”海蝠聽了差點沒跌坐在地上。
“是不是，很快就會見分曉。我給的期限，只有十五天。”海上飛淡淡地道。心中卻在想，臭小子，如果煉製失敗，你要麼去死，要麼就永遠守在這裡！
“啊？才半個月時間，就妄想成功煉製七級丹藥？絕對是做夢！”海蝠不停地搖頭。那雙眼睛看着少年，充滿着疑惑甚至是不屑。
海上飛沒有理睬他。卻是盯着海蛇，冷冷地道：“你，跟我回古堡！”
“不！我就在這裡，哪兒也不去！”海蛇下意識地又靠近了周天齊。
周天齊再次護在她身前，對海上飛冷聲道：“她既然不願意離開，幫主就不要強求。你放心，我會履行自己的諾言。”
海上飛狠狠地吞下一口唾沫……不，是怨氣，然後眼神遊離了片刻，擡高聲音道：“如果不成功，你只有兩個結果。第一，別想離開這座峽谷，何時成功，你才能自由。第二，去死！而且不光是你，她也得陪你一起死！”
說完，身形一起，呼吸間就沒入到虛空不見。
海蝠一雙小眼睛，滴溜溜地在兩人身上轉個不停。半晌後嘿嘿一笑道：“海蛇副幫主能在老夫這裡待上幾日，實爲我丹谷的榮幸。好了，周小子，咱們趕緊幹活去。先讓老夫看看你是否爲冒牌貨？”
“方纔那枚丹藥，提煉的純度遠遠達不到標準。即便最後不炸爐，也根本達不到七級丹藥的水準。”
周天齊沒有理他，相反他的視線更多地在海蛇身上。看到海蝠漸漸露出疑惑之色，接着又道：“而炸爐，只能說明你對火候的把握欠佳。又或者說急於求成，迫切想知道那枚丹藥到底成色如何？可惜啊，前面提煉都不達標，後面再如何精細也是枉然。”
海蝠的臉色，已由疑惑轉換成驚異。
“從提煉到火候，這是考驗一個丹師悟性強弱的關鍵步驟。而魂力強弱，則是貫穿煉丹全過程的關鍵中的關鍵。提煉不足，說明你魂力不強，而且基本功不夠紮實。”
“火候把控不到位，還是魂力過弱的象徵。同樣，這更是基礎虛浮的表現。我想之所以這樣，應該是整個海幫，會煉丹的人極少。你一枝獨大，久而久之，就養成了自傲之風。”
此刻，海蝠的一張臉，再由驚異變成了羞愧。
“浮躁、急躁、自傲，偏偏沒有紮實、穩重、謙遜。其實魂力弱些也沒關係，你卻又不願意反思。故而，即便再過五年十年，七級下品丹藥依然遙不可及。”
周天齊說到這裡，才終於把目光轉向了海蝠。只見他的臉色，已是羞愧之極，同時也對眼前的少年多了些佩服。
因爲方纔他那番話，雖然難聽之極，但細細想來，均極有道理。這麼多年，他海蝠聽到的多是吹捧之詞。
唯獨缺乏這樣的警告與提醒，更何況少年的言語可謂直中要害，字字珠璣……
“周小弟，感謝你對老夫……不不，對海蝠的一番教誨。突然間，我對煉製七級丹藥多了不少信心。請接受海蝠一拜！”
海蝠不僅在稱呼上改口，而且真的大幅度彎身，對着周天齊真誠地行禮。
那番話，或者說少年的傳道，似乎真起了醍醐灌頂之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