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極寒,更是透着濃烈的殺意。暴怒的呂成康似乎已完全失去了家主風度,眼下的他哪還有半點上次那種氣定神閒的淡然?
這可是他內定的家主接班人啊!雖說西月花了些,但論心機和謀略,那幾個傢伙差得甚遠。最關鍵的是,西月是她最喜歡的長子,就連那名字也是她親自給取的。
“成康,當生完他一擡頭,我正好看到窗外一輪西去的月亮。所以,就叫他西月好了。”
“夫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呂成康覺得這名過柔過弱,但她的話,他從來不敢不聽。
所以,他只是施展功力籠罩住兩人而已,卻一時不敢殺人。畢竟,如果他一動手,那小混蛋腳下稍一用力,西月必定同亡。有她在,即便西月成了廢人,那依然得好好地活着。
再說,以呂成康的修爲,還做不到一擊必中。他不敢冒險,所以周天齊只是出不了那個氣罩,身體還能活動。
當週天齊一發現自己被束縛住時,還以爲跟陰伯那次一樣,全身都不得動彈。哪知,他看到呂西月因疼痛身體再次抽搐,這才明白過來。而呂成康如此在乎兒子的性命,這或許就是個脫身的機會。
“呂家主此言何意?”周天齊眼神凌厲,竟是絲毫不懼對方的威脅。
“此事如果不給一個交待,你以爲自己能走得了?”呂成康強行壓抑着怒火。
“交待?剛纔我說的很清楚,貴公子主動過來挑戰,我只是本能地揮了一拳。”周天齊語氣格外地平靜,“是不是這樣子,徐公子?你若還不信,可以問問大家。”
徐君野心中暗罵,這個混蛋小子,非要把我扯進去。但嘴上卻只好說:“情況大致是那樣,或許是呂兄有些大意了。”
四周的人羣有的也隨聲附和,甚至還有人說是呂西月這頭自詡的大象輕敵,結果讓小老鼠騎到背上給欺負了一頓……
一時間,似乎竟是支持周天齊的聲音。也難怪,平日裡呂西月的名聲太臭,看來他在梓橋鎮沒少做那些欺男霸女的惡事。
呂成康的臉色越發難看。在自己的家門口,青年中的第一人被他人當場廢了修爲,卻有種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吞蒼蠅之感覺。
“所謂願賭服輸。如果呂家主不贊成,當初就應該及時阻止。”周天齊看他沉默,繼續淡淡地道,“而且按照規則,我只是還擊而已。貴公子沒認輸,我更沒有傷及性命,甚至他廢與否我都根本不知。”
“所以,對決已結束,我留在這裡已沒有意義,而且似乎你們呂家也不歡迎我。只是,希望你們不要忘了承諾。”
周天齊說完,好像無意中挪了一下腳,結果呂西月立即疼得冷汗直冒,痛哼連連。只看的呂成康又氣又恨,更是心疼不已。
“你還敢走?”
突兀地,又一道強橫的聲音響起。接着兩道人影一前一後來到戰臺,後面的那人一看到痛苦地蜷縮在地上,還被人用腳死死地踩着的呂西月,頓時大叫一聲“我的兒啊”,便
欲撲將過去。
“誰也不許動!”周天齊猛然斷喝一聲,腳下一用力,呂西月的痛哼馬上加劇。
那是一個衣着華貴的夫人,剛剛邁出的腳就那麼生生地收了回去。卻是一臉的驚愕和憤怒,她自然就是呂西月的母親,那個呂家主生平最怵的大夫人。
“夫人和長老來了。”呂成康哭喪着臉,定是有人悄悄把這事稟告了夫人。她一來摻和,這事情似乎更復雜了些。
長老亦是一級神境修爲,而且是後期。他一到,直接給周天齊施壓。兩個神境強者的壓制,周天齊的怒火也在逐漸膨脹。他們壓制一分,自己就往下用力一分,呂西月就痛苦一分。
“你們是要試探我的底線嗎?真以爲我不敢殺了他?”周天齊神色漸寒,冷冰冰地道。
死一般的沉默。依然是無盡的威壓,令他有窒息之感……
周天齊默默承受着巨大的壓力,同時他在賭。驟然間,體內的力量一下子暴漲起來。似從天而降,洶涌而至。它們咆哮着,奔騰着,彷彿正在努力地尋找一個出口。
他咬着牙,臉脹得通紅,拼命引導着那些力量。渾身的青筋時而凸起,時而如蚯蚓般大幅度蠕動。顯然,那是一種異常痛苦的狀態。
無數的天地靈氣,早已源源不斷地向他涌去。開始竟無人察覺,後來由於靈氣數量的增加,虛空居然出現了異樣的動盪。
直到此時,呂成康等人才知道這小子居然是在突破。開始他們都以爲酷壓之下,這傢伙已幾近崩潰。
“突破?竟然選擇在此時此地來突破,不是找死麼?”呂成康暗自想着,等你突破到關鍵時分,我們驟然下手搶回西月,同時將你一擊斃命。豈不是一舉兩得?
靈氣還在拼命地增長着。漸漸地,呼嘯而來的靈氣再次匯聚成一個直徑近兩丈的漩渦。漩渦一成,即刻開始飛速地旋轉,磅礴的力量逼迫衆人不得不後退。
那位長老還試圖接近,可剛剛觸及漩渦的邊緣,“嘭”地一聲,就如遭恐怖的雷擊一般給轟飛了出去。
漩渦還在增大,虛空出現了尖厲的呼嘯聲。很快,直徑達到了五丈。而漩渦的最中心,依稀只看到兩道人影……
不久,旋轉不休的漩渦泛出了道道光澤。裡面的人影已模糊不清,而光澤越來越亮,似有波紋向外波及。人羣頓時覺得有些頭暈目眩,只好再次後撤,一直退到約三十丈的位置才感覺好受了點。
邪門!人們都是無比詫異的神情,那小子究竟在做什麼?說突破吧,這動靜也太恐怖了些。而且他們無論是哪一級的突破,還從沒有出現過一次漩渦。
呂家人,尤其是那位呂夫人只好不停地祈禱,自己的寶貝兒子千萬別在他人的突破中殃及了性命……
沒錯,周天齊正是在進行一次從力境到氣境的大級別突破。這是他臨時下的賭注,就是藉助外面強大的壓力來激發體內潛伏的力量。在妖荒山脈突破到力境大圓滿時,就隱隱地在體內積蓄了一定的力量。
如果這一次順利,那麼就能最終突破到第二步氣境。周天齊在專心致志地吸收和煉化,氣海早已順利打開,正一點點地把濃郁的靈氣轉化成精純的體內元氣。
就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爲何那漩渦與光澤如此強悍,竟能讓人無法接近。
時間在衆人的疑惑與關注中悄悄滑過。
“難道他是想跨越力境?真是天助我也,凡大級別的突破,均是危險萬分。想幾年前西月從力境晉升氣境時,靈氣也很濃厚,可他的氣海始終無法打開。眼看着就要暴體而亡,幸虧大長老及時出手,這才爲他開啓了氣海,化險爲夷。”
看到那恐怖的漩渦與可怕的光澤,呂成康驟然間開始懷疑那小子是在冒險。但每個大級別的晉級,不僅要做好充分的準備,更要有強大的長輩們在一邊守護。而這個蠢貨,就衝那靈氣濃度,怕是連氣海還沒開啓就要撐爆了吧?
想到這裡,呂成康忍不住連聲冷笑。如若他知道周天齊恢復記憶時就開啓了識海,恐怕就不會那樣認爲了。就連他自己邁入神境時,經過不斷努力,識海雖開,但卻異常紊亂。
關鍵時刻,還是四位長老聯手施法,最終爲他平穩了識海,踏入神境。
識海,同爲武者三海之一,一般踏足神境時方能開啓。而只有十五歲的周天齊,已在不經意間開啓了氣海與識海。這樣的先例,在整個雲翔國,甚至金湖星都前所未有。
可惜,呂成康一直沒有看到周天齊撐爆的那一幕。到最後,光澤隱去,漩渦全部化作元氣,充盈在他的氣海中,甚至是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塵埃落定,人羣仍靜靜地在三十丈開外呆立着。
黑衣少年周天齊揹負雙手,略顯稚嫩的臉上掛着一抹笑意。擡頭看了眼高懸的冬陽,那抹笑意也開始慢慢綻放。成功了,賭對了。
氣境一層,而且越過了初期,直接中期。
回過頭,看到人羣彷彿躲避瘟神般地退居在數十丈之外,周天齊的眸子閃過一絲驚異。隨即明然,他依稀回憶起了突破時的怪象。漩渦與光澤,竟然蘊含着可怕的力量。
此刻,衆人再看向黑衣少年,不由自主地有了一絲懼意。他一人站在那,好似一座山峰屹立。而他身旁的呂西月,怎麼看也只是山腳下的一隻老鼠。老鼠與大象,在少年一次突破之後,悄然轉變成了大山與老鼠……
呂成康等呂家之人,自然很快就把目光投向仍然蜷縮着的呂西月。這個家族的未來,到底是死還是活?
而周天齊卻是全然沒看到腳下的呂西月一般,他踏步而出,一步接着一步。目光堅定而決然,神態淡定而自信,他甚至徑直朝着呂家陣營而去。
奇怪的是,那一羣呂家人,竟是不約而同地後退讓路。
少頃,似是醒悟一般,那幫人又開始圍攏而去。
“我倒要看看,誰敢阻我?”
周天齊冷冷地吐出一句。在他的手中,陡然間出現了一個金黃色物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