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恩……恩……”賀景軒掛了電話,給自己倒了杯水,頭有些暈,一出廚房就看到站在外面的藍若溪。
“你今天怎麼回來的那麼快?”賀景軒眼中閃過一抹驚訝,繼而佯裝無事的跟她說話。
可藍若溪卻不想看他演戲:“你什麼病復發了?到底怎麼回事?”
“什麼復發?你聽錯了,是公司的電話。”賀景軒想要矇混過關。
可藍若溪分明聽得清清楚楚,她根本就沒有聽錯!
在聯想起來這段時間他吃不下飯的樣子,還有吐了幾次,她就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難道他是得了什麼重病嗎?
藍若溪眉頭蹙了起來:“到底怎麼回事?我都聽到了,你快說。”
藍若溪催促着,可他沉默着就是不說話,她氣惱道:“不說你就給我走,別賴在我這裡,要是出了什麼事,我還得負責,你現在就走!”
她說着上來推他走,賀景軒發着燒,可雙腳就像是被釘在了地上一樣,一動不動,嘆息道:“我都病了,你忍心這個時候將我攆出去嗎?”
“我有什麼不忍心的,總比你出了事賴在我身上要好。”藍若溪冷麪道。
賀景軒嘆了一聲,有些無奈,想要從這個女人嘴裡聽到一句好話,還真是夠難的,其實他也知道瞞不住她。
可平時總要再過上二十多分鐘她纔會回來,今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來的那麼早,他剛纔都沒聽到她開門的聲音。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我以前得過厭食症,後來治好了,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復發了。”賀景軒說的雲淡風輕,像是在說別人的事一般,可藍若溪心裡卻是沒有辦法平靜。
厭食症?她無法想象像賀景軒這樣的人竟然會得厭食症。
民以食爲天,一個連飯都吃不下去的人又怎麼可能會有健康。
她以前在網上看過一篇報道,上面付着一些得厭食症病人的照片,個個都是骨瘦如柴,身上一點活着的朝氣都沒有,活的像個行屍走肉。
“什麼時候的事?”
“你離開之後。”賀景軒看着她的雙眼,口氣沒什麼起伏,藍若溪卻是錯開了眼神,有些想不到,在她離開的這四年,他好像發生了很多事。
他過的好像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滋潤。
喝酒喝到胃出血,做了手術還得了厭食症,她真的沒辦法把這些事情跟眼前的這個男人聯繫在一起。
“所以說你最近都沒胃口吃飯,你懷疑是厭食症發作了?”
“恩。”
“那昨天在醫院你怎麼不順便檢查一下?”藍若溪說完自己就明白了,他恐怕是不想讓她知道。
心裡的感覺有些複雜,對於賀景軒這個人,她應該是鐵石心腸纔對,別說他只是得病,就算是死跟她也沒多大關係,可看他這四年過的並不好,她心裡好像也沒想象中的那麼開心。
“我去公司了,晚上我回來接他們放學。”賀景軒穿了外套就外面走,看她蹙眉,嘴角忍不住揚起:“我沒事,不用擔心。”
“誰擔心你了。”藍若溪險些笑出聲來,這人也太自戀了吧。
賀景軒看她沒有絲毫猶豫的諷刺他,眼中閃過一抹失望。
不過藍若溪看他臉燒的通紅,原本到嘴邊讓他休息的話最後還是吞了回去,他自己的身體,他自己都不珍惜還要誰來珍惜。
今天她跟藍若琳約好了,宣讀爸爸的遺囑,藍若溪看了看時間也差不多該走了。
到了藍氏,前臺將她攔了下來:“這位小姐,請問你找誰?”
藍若溪臉色平靜,不知爲何,此時被攔下她一點都不意外。
“我是藍若溪,過世的藍董事長的女兒,請問我可以進去了嗎?”藍若溪淡淡的問。
前臺很明顯是個新人,她哪裡會認識藍若溪,根本是連聽都沒有聽過的。
但聽藍若溪這麼說,她也不敢貿貿然的將藍若溪攔下,以免得罪人。
前臺跟身邊的人對視一眼,對方也搖了搖頭,表示並不認識藍若溪。
但他們最終還是讓藍若溪進去了,並且第一時間打電話到樓上通知了,對方表示“知道了”。
至此,在這四年裡新加入公司的一批人才知道原來過世的藍董事長還有一個女兒,那不就是藍總裁的妹妹?
今天路上沒有塞車,藍若溪早到了十分鐘,藍若琳已經在辦公室裡等着。
“若溪,你真的要跟我分遺產嗎?你如果缺錢,我可以給你,可是這公司是爸爸的心血,你根本就不會經營公司,公司到了你手裡,只會毀了爸爸的一番心血。”
藍若溪坐在沙發上聽着藍若琳苦口婆心的話,突然笑了笑:“原來這就是姐姐不告訴我的原因,難道是爸爸把公司給我了?”
至此藍若溪都不知道爸爸遺囑裡到底說了什麼,可從藍若琳的話裡,她能猜到幾分。
藍若琳臉色一變,頓時難看了起來。
她不開口,藍若溪也不開心,直到秘書進來說律師已經到了。
藍若溪雖然之前已經有了猜測,可怎麼也沒想到爸爸的遺囑竟然真的將公司給她了。
律師宣讀完遺囑,看着藍若溪道:“根據藍老先生的遺囑,藍若溪小姐從現在開始就是藍氏集團最大的股東,您可以召開董事會,正式接手藍氏集團。”
“憑什麼!”藍若琳憤怒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臉色難看的甚至有些猙獰。
“藍若溪,你懂什麼,你不過是個被寵壞的小丫頭而已,你會經營公司嗎?爸爸憑什麼把公司都給你!這麼多年,一直都是我在幫爸爸搭理,到頭來我卻什麼都沒有了,憑什麼,到底憑什麼!”藍若琳有些失控,相比於一開始就得不到而殘忍的是曾經得到如今又失去。
“爸爸他從小就偏心,他根本就不喜歡我,他只是把我當成一個會賺錢的工具而已,他活着,訓練我讓我接手公司,他死了卻讓我給他女兒打工一輩子,憑什麼,憑什麼!公司是我打下來的,沒有我就沒有藍氏的今天,股份也應該是我的,我憑什麼給你!”
藍若溪聽着聲聲的指控,哪裡還有以往高貴溫柔的模樣,她從來不知道原來藍若琳對她和爸爸有什麼多的怨言。
如果換做四年前,藍若溪一定也覺得爸爸偏心,她什麼都不會公司不應該交到她的手裡,就算讓她轉贈給藍若琳她也願意,可如今,藍若溪突然覺得,是否爸爸早就知道藍若琳心中的想法,纔會有這樣的安排。
“姐,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姐姐,我真的不知道原來你對爸爸對我有這麼多的怨言,難道爸爸對你的好你全然看不見嗎?你別忘了,如果沒有爸爸,你現在也許還生活在孤兒院裡。”
“你少給我來這一套。”藍若琳憤怒的大膽她的話:“你以爲我不知道嗎?爸爸把我帶回家,不過是爲了讓我給你做個伴而已,這麼多年,他何時把我當成親生女兒看了,我在藍家就像個客人一般,這麼多年,我生活的戰戰兢兢,每天都努力的讓自己能夠達到他的要求,你不喜歡的,你不願意的,我統統都要接手,從小到大,我甚至都不敢跟他撒上一回嬌,他整天心肝寶貝的叫着你,對我卻不假辭色,從來沒有人關心我在乎什麼喜歡什麼,我那麼努力,不過是想讓爸爸把我當成女兒看而已,可到頭來呢,他卻連我的剩餘價值也要榨取,讓我給你打一輩子工,憑什麼!”
如今,她什麼都沒有了,也再也不用帶着好姐姐的面具活的那麼累,這麼多年,她擠壓在心裡的話也終於能光明正大的說出來了。
藍若琳只覺得暢快!
藍若溪聽着心裡卻只覺得澀澀的痛,不爲藍若琳,只爲爸爸,心痛爸爸這麼多年的心血在藍若琳的心裡卻被扭曲成這樣。
“我想我終於知道爸爸爲什麼會有這樣的安排了,藍若琳因爲你不配,你不配爸爸給你更多的東西。”藍若溪硬聲道:“你從來看不到爸爸對你的好,你心裡只有埋怨,你只想着自己的不公平,你何曾看到爸爸對你的用心,你說爸爸對你不假辭色,那你呢,你可曾真的將他當成過親生父親,爸爸也想跟你親近的,可你總是一副戰戰兢兢抗拒的模樣,你讓爸爸如何將你抱在懷裡哄着,你畢竟不是爸爸的親生女兒,他也總要避嫌的,可這麼多年,爸爸悉心栽培你,在你身上花了多少的心血難道你看不見嗎?如果你在他的心裡只是一個外人,他爲什麼要浪費那麼多的心血在你身上!爸爸花在你身上的心血和時間甚至比花在我身上的要多得多,他總是說你這裡好,那裡好,甚至將公司都交給你搭理,將你當成繼承人來栽培,沒想到,你心裡卻是這麼看待他的。”
“當初你將你手裡的股份賣掉,用藍氏的資源給維駿牽線搭橋的事你都忘了嗎?爸爸可曾說過你什麼,他嘴上罵你吃裡扒外,可他有收回你手上的權利嗎?藍若琳,是你一直活得不知足,是你一直看不到爸爸對你的好,你只覺得爸爸疼愛我,可你卻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從小由爸爸言傳身教,我不是什麼都不懂,而是爸爸沒有那個精力,而你有能力比我強,所以我寧願做出一副對經濟完全不喜的樣子,而爸爸也能將全部心血都放在你的身上。”
“可現在我知道,我跟爸爸都錯了,因爲你根本不值得我們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