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若溪還在爲賀景軒話中的冷諷心驚,他已經走到桌前拿起那疊照片摔在了她的臉上。
冰涼銳利的邊角刮在臉上,藍若溪只覺得比賀景軒直接給她一個耳光還要痛還要屈辱。
視線所及之處,地面鋪開那一疊凌亂的照片,上面是她今天在公司樓下見沈維駿擁抱的畫面。
“你拿着我的錢去貼男人,還這麼明目張膽,你當我是死的嗎?”賀景軒大手擡起捏着她的下巴,指尖微微用力,藍若溪差點以爲自己下巴的骨頭就要被生生捏碎了。
她用力的拍開他的手,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派人跟蹤我?”
“不派人跟蹤,我怎麼知道我無辜的小妻子這麼不甘寂寞,公司樓下就頻頻上演親密畫面,你還真對得起我,果然,下賤的血液是會遺傳的!”
“賀景軒!”藍若溪揚聲喝住他的名字,簡直無法相信晚上從他嘴裡說出的那一個個羞辱的詞語:“你怎麼能這麼說我,難道在你心裡我就是會揹着老公在外面偷人的女人嗎?我知道你心裡有氣,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說這些話到底有多傷我?”
今晚發生的一切對藍若溪來說猶如晴天霹靂,她知道賀景軒肯定是生氣的,但從沒想過賀景軒會這樣對她,他雖然脾氣不好,有時候陰晴不定,但在她心裡,他是霸道不失溫柔的,一直以來,她覺得自己是被他捧在手心裡,就像是小時候被爸爸照顧疼愛一樣,他應該是哪怕生氣了也只是和她冷戰仍舊不忍說她一句的,可不知道爲什麼,他就像是突然性格大變,讓她措手不及,他諷刺她侮辱她不相信她,他變得好陌生,讓藍若溪莫名的有些恐懼,她合法親密的老公不是這個樣子的。
一切發生的太突然,讓做好了回到家會爭吵準備的藍若溪完全反應不過來,她接受不了這些變化的賀景軒。
“傷你?又是這種表情,以前我就是被你這種無辜清純的表親給欺騙了,被你帶了綠帽子竟然不自知!拿着我的錢去倒貼給前未婚夫,幫他來對付我,又公然在公司樓下摟摟抱抱,非要我抓姦在牀你纔會承認?下賤,當了婊子還想要貞節牌坊,和你媽一樣,只會用你這張無辜的臉來博取男人的同情,看起來清純,血管裡卻流淌着下賤的血液!只會偷男人!”
“賀景軒,你混蛋!”藍若溪大受刺激,頭腦一片空白,她無法接受他話裡對她母親的侮辱,等到她緩過神來,揮出去的手臂已經被他握住,手腕像是要斷了一般,那樣脆弱的骨頭在他厚實的手心裡慢慢收攏,好像她只要稍稍一動,就有斷骨的可能。
藍若溪疼的臉色刷白,更痛的是被他言語刺傷的心:“你沒有資格說侮辱我媽媽的話!”她媽媽已經過世多年,她無法接受這樣的侮辱。
賀景軒看她痛到有些扭曲的臉,心頭一陣快意:“我混蛋?我就算是在混蛋也比你下賤強許多,我警告你,收起你身上那股騷氣,我不管你對沈維駿那個廢物到底是什麼感情,就算你愛他愛得死去活來,你已經嫁給了我,想跟他舊情復燃,下輩子吧!再讓我見到一次,我殺了他!”
賀景軒第一次在她面前毫不掩飾自己外露的暴戾和殺意,嫌惡的將她推到一邊,藍若溪整條手臂都像是血液不流通而麻木,身子踉蹌的被他甩在地上,頭險些磕在茶几的棱角。
下賤、騷氣、貼男人
藍若溪不敢相信,他竟然會把這些詞用在她的身上,到底怎麼了?到底怎麼了!
這個世界是不是發生時空扭曲從而倒是人們性格大變了,肯定是這樣的,要不然,她其實是在做夢對不對?今天發生的一切其實都是在她昨晚的夢裡,而她其實還沒醒對不對,可做夢不是不會痛的嗎?爲什麼她的手那麼痛,心更加痛的無法呼吸。
也許只是錯覺。
她掙扎着從地上爬了起來,沒有再看賀景軒一眼,快速的走到門後,身後傳來賀景軒陰涔涔的警告:“記住我的話,不要再挑戰我的耐心。”
她腳步沒有絲毫的停頓,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她告訴自己這都是夢,醒來就好了。
藍若溪生命中的前二十二年沒有遇到任何的坎坷,即便是有,睡一覺,第二天起來爸爸也會幫她擺平,她仍舊是那個無憂無慮被捧在手心裡的乖乖女。
面對這樣突如其來的驚變,藍若溪緩不過神來,她爬上牀,將被子整個蓋在頭上,拼命的告訴自己快點睡覺,睡醒了就不會再做這種噩夢了。
可是無論她怎麼催眠自己,就是睡不着,眼淚控制不住的往外涌。
她不明白,爲什麼對她那麼溫柔的賀景軒會突然變成這樣,那樣侮辱的話,他竟然用在她的身上。
反差太大,她真的接受不了,她像個懵懂的小孩,無措而迷茫的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她真的希望這一切都是一場夢。
結婚以來,他們都沒有爭吵過,他們一直那麼好那麼好,好到讓她對婚姻充滿了希望。
即便他的家人都不喜歡她,即便他的家人總是欺負她,讓她受了那麼多的委屈,可想到他對她的好,她願意爲了他隱忍。
雖然他這個人霸道小氣,脾氣又不好,可她覺得,他對她是真心的,他總是溫柔的呵護她,讓她對兩人的婚姻充滿了無限的期待。
她甚至曾經天真的幻想過,過了十年、二十年,他們仍舊那麼好,不會爭吵,只會有偶爾的小別扭。
可這一切都在這個晚上破滅了,他根本就不是那個似乎只存在於他記憶中的好老公了,他不信任她,謾罵她,侮辱她,她在他眼中看不到以往半點溫情,那麼陰冷可怕的眼神。
她想要去相信,他只是一時衝動怒火攻心才說出那些話,可又怕那些其實就是他心中所想。
她更加不敢相信他竟然一直派人監視着她,那樣的照片扔在她的面上,行動本身比他那些話更讓她感到羞辱。
這就是他們的婚姻嗎?他根本不相信她。
藍若溪幾乎是睜着眼睛熬到天亮,她不是不想睡,而是睡不着,閉上眼睛,腦海裡全是他那些侮辱的言語和陰冷決絕的眼神。
牀的另一側整潔服帖,觸手可及的是一片冰涼,賀景軒也一夜沒有回來。
到了不得不上班時,她才爬起身,洗漱時,驚訝的看着臉色慘白的女人,臉色難看,雙眼紅腫,像個鬼一樣。
再多的化妝品也蓋不住她哭了一夜的事實。
她實在也是沒有情緒去上班,乾脆就打電話請了假,她哭了一夜,聲音啞到像是快要說不出話,順利的請到了病假。
一上午,她都呆在房間裡,腦子空空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也沒有人來打擾她。
半上午,接到了林姍姍的電話,因爲週末她沒有出來陪藍若溪,所以打電話來討好:“中午去找你吃好吃的。”
聽着好友嘰嘰喳喳的聲音,藍若溪鼻頭一酸,一夜的孤寂像是終於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她一直聽對方在說,直到最後才啞着聲音告訴她:“你別來了,我今天沒有上班。”
林姍姍聽她聲音不對:“你聲音怎麼了?生病了嗎?”
她前天還和藍若溪通過電話,就算感冒也不會突然那麼嚴重,而且藍若溪感冒也從來連帶嗓子也壞的慣例。
“我沒事。”
“到底怎麼了,你在家嗎,我去找你。”她聽着藍若溪消沉的聲音很是擔心。
“我真的沒事,你別來。”
“你不說嗎,那我打電話去問賀景軒!”
“不要!”聽到他的名字,藍若溪聲音一抖,哽咽了起來,昨晚的那些話即便是過了一夜,每每想起來仍舊扎的她生疼:“你不要來,我出去找你吧。”
藍若溪重新洗漱了一遍,看着仍舊紅腫的眼睛和難看的臉色,她特意畫了個妝,化妝品真是神奇,瞬間就把她女鬼一樣的臉色變得紅潤起來。
她下樓時,安琳秀不在上官菁卻在,不過她沒有必要跟上官菁報告行程,快步的向外走去,上官菁卻不會輕易的放過她:“那麼心急去見誰,你那個初戀情人嗎不要臉,嫁給我哥還到處勾三搭四,還經常裝出一副貞潔烈女的樣子給誰看,噁心!”
上官菁抓緊一切時間逞口舌之快,壓抑了這麼久,終於有機會可以隨心所欲的爆發了。
藍若溪忍無可忍,驀地回頭,視線冷冷的看着她,上官菁說的正歡,突然被她一瞪,心頭突突的跳了一下,到嘴邊的話頓時噤了聲,意識到自己竟然被藍若溪一個眼睛唬住了,當即炸了毛,騰地站了起來,聲音更高:“你瞪什麼瞪!做出那麼不要臉的事,你還理直氣壯了!”
“清者自清。”藍若溪和她說不通,也沒有必要跟她解釋,丟下四個字轉身快步離開,無視身後上官菁更加囂張的羞辱。
到了見面的地點,林姍姍已經到了,迎面跑了過來,看她紅腫的雙眼,眉頭緊蹙不已:“你別告訴我,你的聲音是哭啞的,怎麼回事,是不是賀家那兩個女人又欺負你了?一個小潑婦一個老巫婆,她們到底想要怎麼樣,真當我們沒人是不是,賀景軒也不管?他不管我管,看我怎麼收拾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