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什麼話?”蘇小玉臉紅了,“我們,可是出了房租的。”
老陳說:“這是老天在成全你們,壞事變成了好事,你倒還有意見?”
“你這人,我不跟你說了。”蘇小玉在亂七八糟的東西中揀着有用的東西,“快點給我們修好,我們要緊回來住呢。”
走下樓梯,她領着女兒來到前面的村街上,猶豫了。還去嗎?不去,能上哪兒呢?可去,又意味着什麼?她領着女兒在村街上徘徊着,覺得有些爲難。
轉到將近中午,蘇小玉才厚厚臉皮,走進了老黃的院子。走到租屋門口,見桌上已經頓了四個菜:蔥香撲鼻的紅燒鯽魚,青白相間的菜椒肉絲,還有西紅柿炒蛋,乾絲綠豆芽。
他就知道我一定會來?這個人不聲不響的,倒很有城府的嘛,好象我已經是他的甕中之鱉了。蘇小玉臉上火辣辣地想,可不管怎麼說,他對你是真誠的。那好,就索性跟他開誠佈公地談一次,問問他的情況,聽聽他的想法,然後再做決定。這樣想着,她就說:“你燒這麼多菜乾啥?三個人吃得了多少?”
老黃從屋檐下的小廚房裡伸出掛滿汗水的頭說:“再燒一個豌豆鹽薺湯,就吃飯了。”
三個人在窗前的小桌邊坐下,她感到了一種小家庭的溫馨。這種久違了的,或者說從來沒有過的感覺,讓她給女兒搛菜的同時,認真地打量了他一眼。他比姓朱的要俊朗得多,也厚道得多。沒有姓朱的那麼花言巧語,卻有實實在在的行動。
人與人真是不同的,一個光用語言騙人,一個只以行動感人。哪個好?你現在應該懂了吧?你不是一個十九歲的少女了,而是一個飽經滄桑的二十六歲的女人了。女人會不會看男人,關係到她一生的幸福哪!
機會來到面前,就不能錯過。對,不能過分冷淡了他,否則,再熾熱的烙鐵也會冷卻的。遇到冷水,還會冒煙呢。
老黃好象知道她不會喝酒似的,自作主張地給她們買了兩瓶雪碧,自己兩瓶啤酒。倒好,也不跟她搞碰杯的形式,說什麼話,就埋下頭含住碗邊“滋”地一聲,半碗酒便吸進他的嘴裡,又咕地一聲,嚥下肚子。
那就不要跟他客氣了,吃吧。她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雪碧,對女兒說:“玲玲,你喜歡吃什麼?媽媽給你搛。”玲玲說:“我要吃,這肉。”她看都不看他,就象主人一樣,給她搛了一大筷青椒肉絲。
“吃,這魚活的,新鮮。”,老黃終於開了尊口,還給她搛了一條鯽魚。
要不要給他回搛一下?蘇小玉敏感地注意着他的臉色,心裡問着自己。有來無往非禮也,女人也應該懂得報恩,才能讓男人動心;懂得溫柔,才能讓他動情。
“你也吃啊,別光讓我們吃。”她柔聲說,也給他搛了一條魚。果真,這一舉動讓他的臉一下子亮了起來,目光也有了熱度。
“你,有孩子嗎?”蘇小玉開始實質性地發問。
老黃眼睛亮亮地盯着她說:“有,一個兒子,十四歲,在老家。”
他有兒子?那要是將來兩個孩子在一起,能相處好嗎?這方面她沒有經驗,所以沒有深想,就又說:“我聽做皮鞋的女人說,你妻子跟別人跑了?”
老黃的臉尷尬地抽搐了一下,然後重重地嘆息一聲,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說起來,真是丟臉。我是江西上饒人。結婚前,我在村裡算是個有出息的青年了。我在馬路邊開了一個修摩托車的鋪子,生意很紅火。最多時,我賺過十多萬元呢,在家裡砌了一幢全村最好看的樓房,也算是出過風頭的人。因爲我有手藝,條件又好,有人就給我介紹,我們鎮上一個小飯店的女兒。她長得也很漂亮,但身材沒你那麼好。我們看了,都很滿意。談談,就結婚了,第二年,生了一個孩子。孩子兩歲時,她初中裡的一個女同學,介紹她到上海一個理髮店裡來做。我爲了支持她,也想自己有個更好的發展,就將修車鋪賣了,跟她一起到上海來尋找機會。可說起來,就象是做了一場夢。”
說到這裡,老黃低頭喝了一口酒,吃了一筷菜,才繼續說:“到上海只短短兩年,我就糊里糊塗,把原有的幾萬元錢全部弄光,還欠了別人兩萬多元債。唉,我先是在九亭開了一個洗腳屋,因爲地段不好,做了近一年,分文未賺,還虧了一萬多元。後來,我做汽車配件生意,又被一個騙子騙掉了兩萬多元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