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萬里疼得呲牙咧嘴,右手拽着左手緩緩躬下腰,指縫間原本沒怎麼流的血液頓時又涌了出來,一滴一滴落在泥地上。
李哥拽着我肩膀的手緊了緊,道:“冉熙,別衝動……”
我緊緊捏着刀柄,說實話,真有一種想要一刀插進喬萬里胸口的衝動,尤其是他小聲的呻吟聲,彷彿是在不停向我招手,一邊招手還一邊炫耀似地說:你殺我啊,有本事就一刀殺了我啊!
我明顯感覺到我的心臟在劇烈地跳動,捏着匕首的手不自覺地顫抖。
李哥揮揮手說:“你們都上車,趕緊送杜兄弟去醫院!”說完看一羣兄弟極不情願地上車,再對我說:“冉熙,今天不是時候。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我何嘗不明白李哥的意思,今天我們在村子口毆打跟蹤我們那夥人的時候,已經夠惹眼,之後喬萬里開着警車追蹤我們,可定令整個村子沸騰,雖然這裡離村子有一段距離,但並不能保證沒有人注意我們的一舉一動。要是喬萬里今天失蹤,不僅他父母、爺爺不會放過我們,就算警察局的人,肯定也不會給我們好果子吃。只不過,就這麼輕易地放了他,我又怎麼甘心,怎麼對得起猴哥?
“李哥,冉熙,趕緊上車有什麼事回去再商量!”劉鑫的聲音從車裡傳來。
李哥拍拍我的肩頭,說:“走吧,很快我們會和他再見面的!”
對,很快就會再見面,到時候一定是他——喬萬里的死期!我如實想,將手裡的匕首向上一扔,換了個方向捏着刀柄,一記左勾拳狠狠砸在喬萬里的腦門上。隨着一聲震響,喬萬里一個趔趄頭朝下栽到地上,我一腳踩在他半邊臉上,將他的另外一邊臉使勁往泥土裡踩,死死瞪了幾腳後,說:“你記住,你勾結陶雄殺我兄弟,又害死猴哥的仇,我遲早有一天要向你討回來。”說完頭也不回地上車,開車的兄弟一踩油門,車一鼓作氣衝出了泥濘馬路,走了很遠之後我回頭,看另喬萬里單手撐着地面艱難地想要爬起來,但試了好幾次都沒能如願,小警察忙上前想要幫他,但被喬萬里甩開了手。
劉鑫笑吟吟地看着我說:“冉熙,剛剛你那一拳打得真爽,真舒暢,被他壓制了這麼久,今天終於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不過……”說着眉頭緊了起來。
“不過什麼?”李哥問。
劉鑫搖頭晃腦地說:“不過我覺得你下手太重了點,我們都知道他心狠手辣的,沒準一回頭就會找一夥人來對付我們。要我說,那種人渣要麼不整,要整就往死裡整。卸他兩隻胳膊兩條腿,再挖掉雙眼,割掉他兩隻耳朵……”
“順便再找個大玻璃缸,扔裡邊泡酒!”我橫他一眼替他補充說。劉鑫‘嘿嘿’笑,這種時候,真虧他還笑得出來。
李哥深沉說:“現在不是說笑的時候,劉鑫說得對,今天的事情,喬萬里絕不會善罷甘休的,隨時有可能對我們反擊,他是警,我們是民,無論如何,我們都處於下風。”
劉鑫說:“那就想個辦法,趕緊幹掉他不就行了!”我說:“要是那麼容易幹掉他,上次我們偷偷去他公寓的時候就解決他了。”
“最好的辦法就是‘無招’!”杜佳豪從副駕駛回過頭來,幽幽地說,我們同時望向他,過了會聽他補充道:“因爲‘無招勝有招’嘛!哈哈……”說完自顧自地笑起來,笑了會估計有點繃不住,忙止住笑聲,那料到身邊的劉鑫突然像抽風一樣狂笑,但只笑了兩聲就停下來,盯着杜佳豪說:“你說的是個冷笑話嗎?”
車裡頓時陷入一陣死寂,杜佳豪咳嗽了兩聲,說:“要不然找個殺手,直接崩掉算了。”
劉鑫說:“找什麼找,李哥就是最好的殺手。”
杜佳豪想了想說:“那還猶豫什麼,今天晚上就行動,正好我手裡有支IS2000……”話沒說完,劉鑫強制性打斷:“什麼東西?”
“步槍,射程至少一千六百米,是專門用來搞暗殺的。”我脫口道,不知道爲什麼,聽到IS2000,第一反應就是這句話,好像以前在哪裡看過,又沒看過。
劉鑫在我臉上看了看,愣了會看向杜佳豪問:“你怎麼會有這種槍?”
杜佳豪有些得意地說:“當然是買的!”
劉鑫一臉興奮,雙手扒着杜佳豪的車座,一臉賊兮兮地說:“私自收藏步槍,被抓到了是死罪。”
杜佳豪頓了會說:“其實是以前雄哥託人帶的,一次都沒使用過。”
劉鑫一臉憧憬,道:“陶雄……雄爺他以前很喜歡購買槍支?”
杜佳豪滿臉疑惑,道:“雄哥沒買什麼槍,不過曹翻天死後,倒是從他的倉庫了繳械好幾箱手槍和子彈。”
“是嗎,在哪?”劉鑫兩眼放光。
李哥也有些忍不住,道:“杜兄弟,不知道那些槍現在還在不在?”
記得在杜佳豪昏迷期間,有一次無意間我和李哥曾聊到過,李哥拉攏杜佳豪其實並非爲了他們的產業,而是看重他們A幫在渡口鎮的影響力,還有就是武器。正如杜佳豪所說,當初曹翻天的死,是因爲陶雄的密保,那陶雄手中的那些武器,一部分被警察繳獲,一部分必然落到陶雄手裡。
我們如今在渡口鎮立足,如果還像以前一樣用刀、匕首跟人打鬥,從氣勢上就遜人一籌,只有弄到槍,才能鞏固我們的實力。
杜佳豪說:“分了些給兄弟們,還剩了些!”
劉鑫和李哥看一眼,道:“既然如此,杜兄弟乾脆讓給我們算了,反正那麼多,你全留着也沒什麼用。槍械之類的,要是放久了,指不定要發黴或者發潮,到時候開不了火,豈不是白白浪費了好東西。”
杜佳豪低下頭沉默,似乎在考慮劉鑫言語中有幾個意思,我接着劉鑫話說:“杜兄弟,不管怎麼說,經過今天的事,我們現在算是一條船上的人了吧?你好,我們就好,同之,我們好,你也不會有什麼後顧之憂,當然,那些槍我們不會白拿你的,我們‘親兄弟明算賬’,按市場價算錢給你,怎麼樣?”
杜佳豪猛地擡頭,大笑道:“哈哈……這點小事說什麼錢不錢的,我的就是你們的,過兩天,等我的傷好了之後就帶你們去拿槍,哈哈……”
我微微笑,道:“那我們就先謝過杜兄弟了!”
杜佳豪說:“什麼謝不謝的,你剛剛說的嘛,大家都是兄弟。哈哈……親兄弟!”說完強伸手在劉鑫肩頭拍拍,剛拍了兩下,可能是扯到腿上的傷,痛得呲牙咧嘴。
“沒事吧,杜兄弟?”劉鑫忙關心道。
杜佳豪搖了搖頭,說:“沒事,這點傷算什麼,以前跟雄哥打天下的時候,那個地方沒受過傷?有此胸口上捱了槍,子彈距離心臟只有幾毫米,醫生都說我命大,死不了。”語氣充滿了自豪。
劉鑫一聽樂了,也開始將自己的光榮歷史:“哈哈,你的是離心臟還有幾毫米嘛,我小的時候有一次夏天跟人下河洗澡,之後有一個人不知道是不是被水草纏住,不停往下沉,我好奇就游過去看,誰知道他一把就拉着我的後腿,我看就要被他拖下水,一急之下回頭猛用頭裝他的頭,他被撞得暈暈的,然後就放手了,到現在我頭頂上都還有個包,就是那個時候撞的……”說着還不忘摸了摸他自己的額頭,說得好像真有這麼回事。
兩人越說越有勁,越說越大聲,也越說越離譜,我笑笑,突然響起之前杜佳豪與喬萬里的對話,因爲當時太亂太嘈雜,沒怎麼注意,現在仔細回想來,才覺得有點蹊蹺,於是打斷他們二人的對話道:“對了,杜兄弟,聽你之前和喬萬里的對話,好像喬萬里以前雄爺走得很近?”
杜佳豪止不住笑,含糊地問:“我跟喬萬里說什麼了?”
我暗自拉了拉劉鑫的手臂,示意他別再說笑,道:“你之前說雄爺不在了,就沒人知道喬萬里以前做過了那些壞事,這個‘壞事’是指什麼事?”
杜佳豪“哦”一聲,又是連續的幾聲大笑,卻沒有絲毫想要繼續說下去的意思。
劉鑫匐着身體,笑道:“對對對,剛剛我也聽到你這麼和喬萬里說話了,他是不是有什麼把柄在你們手裡啊?說來聽聽,我最喜歡聽別人的八卦了,尤其是喬萬里那個小王八蛋的。哈哈……”
杜佳豪說:“你們說的這件事啊……有有有,我想起來了,是喬萬里那個犢子,幾年前他剛到警局上班,因爲看上了他們警局的一個女的,但是那個女的不喜歡他,後來一次聚會,他給那女的下了藥,並帶到酒店強暴了。剛好那家酒店是雄哥的,事後女的醒過來要死要活的要跟喬萬里同歸於盡,兩個人從酒店的房間吵到走廊上,拉扯之間女人撞到了牆上,當時就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