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程景信接到電話後,坐在辦公室愣了半天,思考着如何給李凌說這個事,思索半天決定直接給李凌說開此事,這個事也沒辦法隱瞞,耀武正在趕回來的路上,還是讓李凌在家早早做好後事打算才行。想到這些,他去公社高書記辦公室請半天假。
“現在公社改鄉政府,很忙啊,老程,半天,你從縣裡也回不來啊?”高書記困惑的看着程景信。
“你還記得買船跑生意那個李平安?他在武江那出了大事,我得去葫蘆峪那報個信。”
“那個小夥子人不錯,咋了?”程景信給高主任簡單說了個大概。
“好吧,路上注意安全。”程景信出了辦公室就急匆匆騎車趕去葫蘆峪村。
也許人世間有某種聯繫,小薇出事前後,李凌在木耳栽植地裡摘完木耳,想給木耳架噴水,突然心慌的不行,便坐在地頭抽菸,想緩緩心情,卻遠遠看見親家王德順從村裡朝他這邊走過來。
過來坐在他旁邊,接過李凌遞過的煙:“我吃完飯在炕上眯了會,夢到小薇滿身的血對我微微笑了下,猛一下就醒了,大中午的咋做這個夢,心慌的不行,在家呆不住,出了村也沒地方去,想起你在這,就過來看看。”
李凌心裡咯噔一下,莫不是平安他們在武江出事了,但他又搖了搖頭:“哥,夢是反的,你該不是想娃了,回頭船回來了,你和我嫂子去武江看看娃,聽平安說娃有幾個月身子了。”
“娃從過年出門後,就再也沒回來,大壯結婚也忙的沒顧上回來,……唉,可能是真的想娃了。”
兩個親家坐在地頭東一句西一句拉着話,李凌心裡卻愈發的慌,索性起來拉着親家王德順:“哥,咱倆回家喝酒去,我屋裡還有瓶好酒。”
“也行。”
李凌起身擔了兩籠木耳,王德順幫着拿了噴霧器回家。
等程景信滿頭大汗推自行車進李凌家院子的時候,看見李凌和王德順兩人在院子裡喝着酒,李凌忙站起來:“程老師來的巧,聞着酒味就來了,快,洗把臉,咱喝酒。”說着,喊平安媽端臉盆水,自己進屋取毛巾讓程景信洗洗,王德順進屋取板凳,擺在桌子旁,站着等程景信洗完臉過來坐。
“程校長,公社改成鄉政府,也不知道以後應該叫公社社長還是鄉長。”王德順開玩笑地問。
“哥,咱以後叫程鄉長。”李凌笑着給親家王德順糾正下,等程景信坐穩,倒酒,三個人端起酒杯喝着。
“今天急着來,有啥事?”
程景信點了根菸,看着吐出白色的煙霧,猶豫着,不知道如何對二人開口。
“那個啥,你兩個人坐,我回去有點事。”王德順以爲程景信來是村裡的事,自己在不方便說,藉口站起來回家。
“德順哥,你別走,……我來……是娃在武江出了點狀況。”程景信急忙說道,他一路趕來,就是爲了報信,可見到兩個人,他很難開口。
“咋了?”
“啥事嘛?”
兩個人着急看着程景信,滿臉的焦急。
“哥,你回去給嫂子說下,換身衣服,咱坐班車到武江。”
李凌對親家哥說着,自己給程景信倒了杯酒:“程校長,你也不是外人,我和德順哥這就收拾下。”
看着兩個人站起來,程景信滿頭汗艱難的吐了句:“都坐下,冷靜冷靜。”也好像是給自己說,狠狠地抽了幾口煙,才說道:“咱屋裡該做準備……準備。”
“啥?”兩個人臉色發白的看着程景信。
“好我的程校長呢,到底啥情況,你痛快點行嗎?”
“小薇……在武江,出了點事。”程景信擦着汗吞吞吐吐着說
“嚴重嗎?”李凌和親家王德順心裡咯噔一下,焦急的看着程景信。
“嚴重”
“嚴重,還不讓我們去武江“?”李凌着急問着,王德順同樣急切的看着程景信。
程景信擦完頭上的汗艱難的說了句:“咱還是在家給娃……準備身後……事吧。”
“嗡”的一下,李凌和王德順倆人懵了,王德順手裡的酒杯掉到地上,李凌慌地,跌坐到椅子上,院子裡的空氣幾乎凝固了一樣。
程景信抽了口煙,用手搓着臉,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兩個人,好半天,王德順才哭出聲:“我那可憐的娃呀……。”
李凌滿眼淚水,顫抖的雙手摟着王德順。
“哥,……哥……。”直到平安母親聽到聲音,從裡屋出來,詢問的眼神看着三人,程景信彷彿做錯事了,低着頭嘟囔着:“小薇……沒了。”
平安母親問道:“程校長,你說啥?,……小薇咋了?”
“小薇……在武江,沒……了。”
平安母親一下癱坐在地上,這個兒媳婦一直很孝順,乖巧,一家人當自己女兒一樣待,咋說沒就沒了,平安母親:“我可憐的……小薇啊。”
便沒了聲音,李凌抱着親家王德順兩個人已經是老淚縱橫。
程景信趕忙起來,把平安母親抱着放在椅子上,天上太陽此時也躲進一片烏雲裡,天馬上黑了下來,風也悲哀的停止了奔跑,留在院子裡輕搖着那棵一抱粗香樟樹,香樟樹的葉子發出‘嘩嘩’的哭聲,壓抑的空氣就像院子裡幾個人的心情一樣,一會麻錢大小的雨滴落了下來,李凌扶着親家王德順,程景信扶着平安母親,進了裡屋,程景信來不及收拾院子裡的酒菜,雨已經下大了,看了眼房檐流下的雨水,他跑院子裡把煙和酒取了回來,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幾個人的心裡翻騰着,臉上盡是淚水……。
李凌最先控制住自己的心情詢問的看着程景信,程景信把趙東旭電話告訴自己的低聲說了一遍。
“後天,……耀武就回來,武江那有趙東旭和胡富民在處理。”
停了會繼續說道:“咱屋裡得準備,不然,小薇突然搬回來,咋辦?”
“程校長,我知道了……。”李凌無力的回了句,親家王德順還在渾身顫抖的抽泣着,平安母親悲哀哭喊着:“我那苦命的孩子,……。”
傍晚的時候,雨停了,雲還沒有散,天黑了下來,李凌一直安慰着親家王德順,程景信站起來看看外面,他知道自己晚上不能返回鄉政府,點了根菸。
“娃的後事,還是早做準備……。”
“棺木用咱叔的吧,後天等耀武回來後,我去問問小雨爸,給娃看個日子,再動墓地的土。”
“兄弟,另做副棺吧,伯的棺不能給娃用。”親家王德順緩過來後說。
“哥,就用咱伯的,我李家不能委屈小薇。”李凌說着站起來發抖的手接過程景信遞過的煙,劃了幾次火柴,才點着。
“程校長你晚上也別走了,明天早上再走,我去把小雨爸、耀輝爸和大壯爸叫過來,咱商量着把娃的事咋辦合適。”說完李凌出門去了,李凌踩在巷子裡的石板上,低一腳,高一腳的走着,濺了一褲腿的水,也沒覺得……。
等田養生、孫大有、孫大偉、黃忠義、王德勝幾個人進門時,平安母親還在低聲的哭着,小雨母親摟着她,安慰着,拉着平安母親去廚房又開始張羅着飯菜。
程景信又把小薇的事說了遍,孫大有看了眼自己的兄弟孫大偉滿臉愧疚的說道:“別動咱伯的棺了,用我屋咱叔的棺吧。”
“哥,不用,就用咱伯的。”李凌又說道:“德順哥,娃沒回來前,先瞞着我叔和嫂子他們,能瞞一步是一步,這沒辦法的事。”
田養生低頭掐算着,半天才擡頭:“小薇娃命苦,明天去公墳上看了墳,再定動土的時間,程校長多和武江那聯繫,看啥時候人能搬回來。”程景信點頭表示知道。
幾個人悲哀的坐着,商量着小薇搬回來,把靈堂設在村外的打穀場裡,(他們的習俗是在外面非正常死亡的人,遺體不能進家門),需要的東西。
李凌直接說:“我李家不講究這個,娃是我李家的媳婦,我不忌諱這個,靈堂就設屋裡……。”
“兄弟,這不行,我們感激你,但有咱伯呢,還是靈堂設打穀場吧。”王德順說道。
其他幾個人也不同意李凌的做法,事情僵到這一步,程景信只好說:“現在主要的是墓地的事,打好墓地再說其他的。”
最後決定小薇靈堂設屋裡,棺木放打穀場那入殮。
小雨母親不大會端來飯菜,發生這麼大的事,一夥人都沒啥胃口,就安慰着王德順,李凌夫妻……。
第二天早上,程景信因爲鄉政府很忙,早早起來收拾後騎自行車回鄉政府去了,孫大有卻去葫蘆口那等耀武回來,直到第二天下午耀武才疲憊不堪在葫蘆口對面下了班車,孫大有看見,急忙划船過對岸接過來,直接回平安家。
胡富民安排好飯店的事,在中午吃飯的時候趕到醫院,看着平安低頭費力吃飯的樣子,心裡也是一陣感慨,這年輕人硬生生的把悲傷嚥下去,他知道只能說飯店的事,才能讓這個年輕人儘快站起來,就專門說些港務局那裝修的事,完了去李莉病房坐了會,就急匆匆返回港務局那去忙飯店裝修的事。
一十
薛老頭是下班後到倉庫那才知道,就和耀輝一起到醫院,坐病牀上平安對面說道:“天有不測風雲,你自己一定要挺過來,這個事,誰也幫不了你,再苦再難,都要靠自己,……當年玫子媽不在,我也是硬生生挺過來,打碎牙,往肚子裡咽,這個苦,我能體會到,實在難受了哭幾聲,可日子還得往前過啊,娃。”平安紅着眼睛點頭。
“伯,給你說,人這一輩子,要經歷好多事,骨肉分離,痛失至愛,都是最傷人的,旁人誰也無法替代你,這個坎,得你自己邁,邁過去了,你才能站起來,邁不過去,你今輩子就完了,沉淪一輩子,伯相信你能邁過這個坎,因爲你身後還有你的責任要盡,別的不說,就你這樣的年齡能帶着你葫蘆峪一幫兄弟們在武江鬧騰的這些事,已經很了不起了,老天就是這樣,讓你在某些事上大放異彩,但在另一面摧殘你的身心,考驗你的承受能力。”
“你經歷了親人之間的生離死別,才能把一切看開,人到這個世上來,就是受苦受難來的,不經歷酸甜苦辣,一帆風順,那不叫人生,你要能做到再大的苦難壓不倒自己,再大的成就能保持內心的平靜,這樣你才能用另一種眼光看這個世道,也算不枉來這世上一趟,因爲你經歷了過程,享受了過程,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也許你就能看開好多事。”薛老頭用自己經歷對平安開解着。
他本來還想給平安說點啥,但感覺不合適,就沒在吭聲,接過耀輝遞過的煙,點着再遞給平安,拍了拍平安的肩膀:“娃,自己熬吧,伯相信你很快能站起來。”
小薇的事情由於肇事方和肇事方單位積極配合警方,很快處理結果出來了,趙東旭到病房給大傢俱體說了下:“按照交通賠償法,農村戶口和城鎮戶口在賠償金上出入很大,對方考慮到咱這兩個人命,賠償金加喪葬費一共是五萬七千多,期間在醫院的所有費用對方付,後面還有肇事人應付的刑事責任,就是會坐牢,時間大概2年左右,我拖熟人問了,也諮詢過律師,事情結果大概就是這樣,我知道你們來武江這兩年看不上這點賠償金,但沒辦法,咱得按法律辦事,你們還有啥想法?”我過來先給大家通個氣,一羣人看着趙東旭說完。
大壯一拳打在牆上:“農民就不是人了……?”
趙東旭無奈說道:“這個也是法律制定的問題,我相信以後會有所改變,目前誰也沒辦法,也就是最近一半天,會有交警隊的人來協調解決這事。”
“叔,小薇的事,感謝您忙前忙後的跑,我也相信法律,我們不會亂來,按法律程序辦,我想盡快把小薇送回老家入土爲安。”
“我也是這意思,現在一切以這個爲重,儘快讓小薇入土爲安。”
葫蘆峪,李凌已經叫人給小薇在打墓地,在家俊和鄧師傅跑船回來,告訴李凌,事情很快處理好,小薇就可以搬回來。
在事情發生後的兩個星期後,在交警隊的協調下,肇事方單位和平安他們簽了賠償協議,大壯拿着五萬七千元的包和平安他們走出交警隊,平安滿臉淚水的呢喃道:“親愛的小薇,現在咱回家了。”醫院那耀文已經租好醫院的冰棺等待着平安他們的到來。
家俊和鄭師傅早早在船上等着,這次本來大家都要回去,平安不允許,除了讓大壯夫妻二人跟着,別的人都該幹啥幹啥,趙東旭和其他人只好送到碼頭,在一片嗚咽中道別。
平安靠坐在冰棺邊,大口的喝着酒,在強烈的酒精刺激着大腦,保持清醒,也只有這時平安才能放肆自己的感情,大壯和小薇陪坐在跟前。
“這個世上再也沒你小薇姐這樣的好女人了……。”眼睛紅腫,淚流滿面的平安對着大壯哀嚎道
大壯紅着眼睛回了句:“哥,我知道,……我姐不希望你這樣折磨自己……。”
家俊從船艙裡出來,搶過酒瓶,喝完剩下的酒:“平安,後面的路,還長着,你千萬不能垮了。”
薛紅玫低頭流着淚,不說話,只是給平安他們每人倒一杯茶。回程很快,因爲沒有裝貨,家俊和鄭師傅輪換着連夜開船,到第二天早上就到了葫蘆峪。
程景信騎車來告訴李凌,回來的具體時間後,便回鄉政府忙工作說是下葬時來送小薇一程。
李凌他們也早早在葫蘆峪口等着,船靠岸後,小雨父親田養生就指揮一羣村裡後生上船擡了冰棺,回村。
村外打穀場裡早已搭好放棺木的棚子,在冰棺到來,把人放到棺木裡入殮時,王德順一家和李凌一家哭成一片,最後在衆人的攙扶下回到平安家設好靈堂前進行祭拜儀式,因爲沒有子女,平安跪地叩拜,放着一張小薇的單人照片,看着照片上帶着淡淡微笑的小薇,平安再次哭暈過去……。
第二天早上埋葬,從打穀場那擡了棺木送到墳墓,因爲沒有子女,平安機械的抱着紙盆放在墳前,等一切儀式結束,已經是下午了。
晚上平安讓王德順一家留下,拿出裝五萬七千元的包,跪着遞給王德順哭道:“爸,媽,原諒我沒能照顧好小薇,小薇不能盡孝,以後還有我,您二老放心,我會替小薇盡孝。”
王德順顫抖着拉平安起來,沒拉動,自己從椅子上溜下來,坐在地上,摟着平安的頭,老淚縱橫:“難得我娃一片心,我和你媽暫時還能幹,事情已經這樣了,你要照顧好自己,以後路還長着,再說還有小倩和大強(小倩和大強是小薇的雙胞胎兄妹)在我們身邊……還有咱葫蘆峪能不能在你手裡走出大山,全靠你了……。”看得衆人也是一陣動容。
田養生扶起王德順,哽咽着:“哥,你讓平安給你跪會,娃心裡也好受點。”
李凌夫妻也過來跪在王德順跟前:“哥,我李家沒照顧好小薇……。”慌的王德順趕忙又跪在地上,最後在大家攙扶着起來。
等衆人散去已經是深夜了,平安跨進自己的小屋,擡頭看見結婚照,眼淚止不住流下來,撲到炕上,痛哭起來,最近一直壓抑的情緒放肆的發泄,平安母親想去勸平安,被父親李凌拉了回來:“讓娃哭會,哭出來,會好點。”
最後再沒了哭聲時,李凌到平安的屋子裡見平安哭暈過去,自己搖了搖頭,給兒子蓋上被子,出門坐在院子裡‘吧嗒吧嗒’抽菸,李凌完全能理解兒子的心情,這個快二十四歲的人,生意上剛剛穩步上升的時候,婚姻在最甜蜜的時候,突然失去懷孕的愛妻的煎熬,他害怕兒子經受不住這次打擊,一個人想着這些不覺坐到天明。
清晨在院子香樟樹上一陣鳥叫聲中,平安揉着紅腫的眼睛出了自己的屋,見父親坐在院子裡,看着一地的菸頭,就知道父親因爲擔心自己在院子裡坐了一夜,他無比愧疚的對父親李凌露出一個比苦還難看的笑容,蹲在父親李凌的跟前:“爸,你放心,我不會這麼倒下的……。”
李凌仔細看看兒子頭上冒出的白髮,心裡一酸,眼睛紅紅的,擡頭摸着兒子的頭:“你後面的路還長着,責任也重了,小薇的父母以後你還得管,但你得先照顧好自己,知道嗎。”
“爸,請你諒解,我沒和你和我媽商量,就把小薇的賠償金全部給了小薇家我爸。”
“傻孩子,你是我的兒子,我能猜不到你的想法,再說也應該給,我咋會反對,這個事你做的正確。”李凌能體會到兒子平安給小薇賠償金的心情,如果平安不給,他纔會生氣,他慶幸兒子真的長大了,考慮問題也成熟了,自己家再缺缺錢,也不能要小薇的賠償錢,小薇是爲了救李莉才折了命,他再因爲小薇的賠償金去鬧,那他李家成了個啥,能做的也只能是在經濟這方面補償親家。
平安母親聽到說話,從裡屋出了,心疼的看着兒子,撥着兒子頭上的白髮,又嗚咽道:“老天爺,你殺人也不是這樣的殺法……。”
“媽,我……,你不用擔心。”平安擠出一絲苦笑。
“還沒事,看你頭髮白了多少,受多大的罪……。”平安母親邊哭着說邊撥着平安的頭髮……。
王德順家,大壯說了小薇的賠償金的事,王德順打開平安給的包,看見錢,一家人又哭成一團,等一家人情緒逐漸平穩下來王德順對大壯說:“大壯,這個回頭給平安吧,小薇的事是意外,我們不怪誰,只怪你姐命苦。”
大壯能體會到平安的心情,小薇姐的事,讓平安很內疚,他再贖罪,思索下說道:“大伯,算了,平安哥既然這樣做,就表明他尊重您,您再退回去,來回大家心裡都難過,留着,以後平安哥生意需要了再給也行。”
“好吧,伯聽你的,你平安哥有啥事,你一定要給我說,你們經常在一起,平時你多看着點。”
安葬好小薇,平安每天先到小薇和他一起呆過的地方轉轉,下午就去小薇墳前坐着,李凌和王德順老家人,也沒勸,有時讓小倩跟着,有時讓大強跟着,看着平安坐在墳前時而笑着說,時而痛哭,最後被拉回家。
第三天,被大壯拉回家,告訴他:“武江那大家急着等你回去,港務局那已經裝修完了。”但平安心裡牢記着十月十號,那是小薇不在了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