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過了初五小年，初六平安他們準備去武江，先到闕鎮接鄧師傅，裝貨，到了樊鎮，去供銷社，劉主任已經上班來了，在裝貨的時候，劉主任讓平安把自己的姐夫捎到武江，他姐夫姓胡，叫胡富民，快60了，在武江市政府當廚師長，到六月底就退休，這個微微有點將軍肚的禿頂男人，誰也想不到，竟然是武江市政府裡的第一廚師長，也帶過很多徒弟，接待過許多高官，人很隨和，一番交談下來，才知道他退休後，想趁着身體好，再掙些錢，有個兒子胡鳴，在縣城吃喝嫖賭賭，簡直一敗家子，欠一屁股債，派出所也抓進去坐了兩個月，兒子出來後，決定痛改前非，找自己的舅舅劉海洋，劉主任因爲工作突出，上面總經理也答應讓胡富民兒子胡鳴就留在樊鎮供銷社做個臨時工，看着兒子能改，老頭才答應給兒子還債。
平安心裡狂喜，於是就和胡師傅特意的親近起來，胡師傅長鬍師傅短地叫着，一路盡心照顧，說他們想在武江開個飯店，苦於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廚師，胡富民人也很實在，脾氣很隨和，仔細詢問後，便答應平安他們，等退休後就可以過來幫平安他們開飯店，在船上給大家做了兩頓飯，隨然很普通的食材，倒也吃的大家讚不絕口，小雨直呼過癮，筷子不停的往自己嘴裡塞。
臨下船，互相留了聯繫地址，胡富民回單位去了，幾個人高興之餘感慨道：“想不到，能請來市政府的大廚，……咱開飯店還怕啥”。
到來年五月底又一次大盤點，算開飯店的啓動資金，在一年下來，他們已經發展到唐水沿岸13出鎮子的買賣，由最初的兩萬三千起步發展到現在十八萬現金，還不包括倉庫裡九萬多的貨和過年按投資比例分走的十萬元。
“開飯店，儘快找門面，咱現在有能力開家像樣的飯店了”。幾個人算着胡師傅退休的時間異口同聲道，接下來幾個人仔細商量着飯店的具體事情。
“我覺得爲了不讓別人挖走他，除過工資，給他一股，不能虧人家”。平安說完看了大家一圈 ，詢問的眼神。
“他能拿出錢入股嗎”？幾個人看着平安。
“咱不要他出一分錢，讓他用手藝入股，必定開飯店要有本事過硬的廚師，快一年了咱一直碰不到合適的廚師，這次咱準備砸十萬開飯店，當然這些都是我們辛苦掙的，想當初我們爲了省錢，裝卸貨，都是自己幹，大家都很辛苦，假如別人給胡師傅的工資比咱高，你說他會不會走，必定他的手藝，在武江也是排上號的，我們又啥都不懂，這個不像咱跑船，跑船咱到現在不是還主要靠鄧師傅，咱能開船，但咱不會修，小毛病還要靠鄧師傅，開飯店呢，咱誰懂？現在好不容易碰到個懂行的，咱就應該給人家個有奔頭的希望，原來咱跑船，買賣貨是十股，按出資比例進行分配的，我想了好幾天，飯店的股份咱現在按人分配，十萬是大家的，咱七個人，加上胡師傅，一人一股，一共八股，年底按比例分配，大家看行不行”？
“這個不行，先說你，按比例這十萬裡有你三萬，我們也不能佔你便宜”。幾個人齊聲說道。
平安卻說：“咱跑船的買賣還按原來的的不變，現在開飯店，我想咱大家都均等一下”。
“那不行，你把我們帶出來，沒你，我們還在咱村裡呆着，飯店的股份，我們只要一股…………” 小雨嘴裡因爲吃着東西，含糊不清地說着 ，大壯，家俊，耀輝耀武也不願意。
一番爭論下來，按平安提出的，飯店分十股，平安三股，加上胡富民他們七個人，每人一股，回頭咱把胡師傅叫來，工資適當給他高點，咱們和他詳細談談。
等個星期天下午，平安請來胡富民，大傢伙分別坐下來，平安給說胡富民了他們的決定以及準備投入十萬元開飯店目標，胡富民驚訝半天，推脫半天，見推脫不過，最後很感動的：“你幾個年輕人讓我長見識了，心胸如此寬大，讓我佩服，絕對能把事幹大，我雖然比你們年齡大，但我也放下話，你們放心，我會盡力把飯店做好，別的本事沒有，飯店我會用心做到最好，爭取做到武江人吃飯就會想道有你們的飯店”。
“叔，是咱們的飯店”。幾個人異口同聲道。
“好，我也不矯情了，後面看我的”。胡富民說完感激的看着幾個。
接下來胡富民詳細給大家說了按當前投入資金的情況，飯店該選多大的面積，裝修的風格，購買餐具等具體事情說了個大概。聽了胡富民的說道，平安幾個人心悅誠服，平安也慶幸自己這個臨時決定。
籌備了快一年的事，終於要邁開步子，很快在集貿市場南邊找到一家臨街的門面，上下二層，面積大概有600平米，後面連着有30多平米的平房，一年租金八千，一次性付清。看後大家都很滿意，然後籤合同，找工人裝修的同時，另外幾個廚師是早已聯繫好的胡富民徒弟，由胡師傅給徒弟們談工資，，4個徒弟過來，說是徒弟，但都是獨當一面的廚師，徒弟的工資他給平安他們說每個人一個月得80，讓平安他們放心，廚房胡富民搞定。
最後幾個商量給胡富民一個月160，他們都知道人家胡富民在市政府一個月120，得適當給高點。
推讓半天，胡富民才同意工資一個月120，和在政府那一樣就行。
平安找到趙東旭局長，詳細說了開家飯店的事，要辦營業執照，趙東旭局長也問的詳細，當即給工商所，衛生檢疫，等打電話，最後讓平安自己去辦。平安約好等開業讓趙東旭去剪綵。
“我可以去，剪綵就不合適，影響不好”。
“嘿嘿，那我叫我叔來”。
“那感情好，我倆也好多年沒見了，算你小子有孝心”。說完趙東旭哈哈大笑起來，倆個人說了會閒話，平安告辭。
在又一次回去時，也接來了小雨媳婦秀蘭，家俊媳婦慧琴，耀武媳婦芳婷，耀輝媳婦紅娟。
七月十三號星期六中午，一個名叫‘葫蘆峪飯莊’的飯店開業了一樓是大廳，擺了20多張桌子帶着吧檯，二樓隔了4個包間大廳放八張桌子，光裝修費加上買餐具，桌子板凳，就花了九萬多。
胡師傅退休後就直接過來，幫着買東西，他4個徒弟也約好，早過來兩天，熟悉廚房環境，找人印製菜單、酒店名片等。
門口早早擺放着前天訂好的花籃，請來的鑼鼓隊熱鬧的敲着鑼鼓，具體飯店這平安，小雨，兩個人負責，耀文耀輝耀武三個人留倉庫和乾貨店。幾個人的媳婦也換上了服務員的衣服，和招來的5個服務員站在門口迎接來客。
程景信因爲是星期天休息，在星期三請假也坐車趕了過來，趙東旭因爲程景信的到來，也早早過來。
和平安他們生意來往的糖酒公司，供銷社，藥材公司……幾個經理也被邀請到。
11點門口一陣鞭炮，程景信在衆人簇擁着剪了彩，也講了話，飯店算是正式開業了。
當天飯菜打了七折，主打川菜，一時客人爆滿，吃後都說味道特別好，一直忙到晚上11點多，第一天算是個開門紅，晚上一算賬進賬快1萬八千多，除去材料，人工，房費稅務，一天下來淨掙4000多，衆人高興的一個個合不攏嘴。
心裡盤算着照這樣的形勢下去，年底每個人又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程景信吃完飯，又被趙東旭局長拉到家去了，第二天平安買了雙份菸酒等禮品，到趙東旭家，也是準備送程景信回闕鎮。
不過有個小插曲，就是程景信看到耀文，私下悄聲但很嚴肅的問耀文：“李莉的身體好了的話，儘快回去，把節育手術做了，計劃生育的事不敢耽擱 ”。就被平安幾個人拉去喝酒，把話題叉開。
程景信在臨走的時候卻又對平安說，你父親因爲你姐的事，被公社批評了好幾次，要不我給你爸擋着，早已經把隊長撤了。
平安很無奈的說：“姐姐身體好了一定回去”。
和趙東旭局長送走了程景信，平安直接回飯店，因爲剛開業，他們幾個門外漢摸不着頭腦，全靠胡富民一個人在那撐着，好在他的四個徒弟在後廚把勺，倒也不亂。
平安進了飯店，一問小薇，說胡富民在二樓3號包間裡，平安上二樓進了包間就忙拉開着招呼人的胡富民：“叔，你歇會喝點水，我來招呼”。
胡富民卻反拉着平安介紹到：“這是咱市稅務局的張局長，這是咱市衛生局的李局長和你五百年前是一家，這是咱…………都是咱的財神爺”
“你這老胡，有福，看你侄子這孝順勁”。桌子上幾個人問道
“呵呵，對，我侄子，也是我們酒店的老闆”。
“啊？”
“這麼年輕？”
“難怪你老胡退休了不回家抱老婆，原來是給侄子幫忙，也不害怕你老婆找你侄子麻煩，哈哈……”。幾個人有驚訝的，有開玩笑的，平安忙一一問了好，遞煙敬酒。
幾個人卻對平安說道：“我們是想你叔的手藝了，你叔早帶下話，讓開業來你們飯店吃飯，但開業怕影響不好，所以今天就來蹭飯來了”。
“幾個領導，看得起我叔，是我們的福，今天大家敞開吃，免費”。
“小夥子，比你叔大方，衝你這話，以後會常來的，但錢還是要給的，呵呵，你叔侄也不容易”。
平安忙去吧檯小薇那取了兩瓶酒，放桌上道：“我叔請幾位領導的”。
胡富民笑着說：“財神爺們，今天我豁出去了，我陪你們喝”。
…………
拉扯半天，那個稅務局長留下300元並對胡富民和平安說道：“以後想吃你老胡做的菜了還來，呵呵……”。
送走他們，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後了，平安忙給胡富民遞過茶水，讓坐着歇會，胡富民卻說：“沒事，也就是個招呼人，又不是炒菜，沒不出氣力，”。
喝完水，接過平安遞過的煙，抽着煙才感慨地對平安說：“要是你是我親侄子該多好啊”。
“叔，我這輩子都是你侄子，比親的還親”。說完，摟着胡富民的肩膀對着吧檯的小薇說道：“媳婦，看我和咱叔長的像不像，呵呵”。
“咱叔比你好看多了”。小薇笑着說
惹的胡富民一陣笑：“你這媳婦會說話，我愛聽”。
歇了會，胡富民道：“咱去廚房轉轉，讓你看看還需要補充啥的麼”？兩個人到廚房，胡富民的四個徒弟打過招呼後，才把晚上需要菜的單子遞過來：
“這是要補的，已經讓小雨哥補去了，放心肯定誤不了事”。平安點點頭，和胡富民出了廚房。
平安心裡對胡富民佩服起來，這些不用管，人家已經都辦妥了，胡富民介紹到：“也就這一半個星期，主要是讓你們瞭解下菜價，回頭我陪着你和賣菜的談，後面需要啥，讓他們送，咱不用跑，乾菜，就讓你自己的乾貨店送，你看還有啥補充的麼”？
“叔，說實話，我們都不懂，這些都得你多操心”。
“這些我知道，就是讓你瞭解下菜的行情，我會把握好的，以後會把小薇，慢慢培養出來，保證能把飯店做好”。胡富民說道
“多虧了你，不然還不知道亂成啥”。
“看你說的，既然咱一起共事，我就必須做到最好”。
平安很慶幸認識胡富民，隨然年齡大，但能力非常大，不光做菜手藝高，管理也有一套，還有很多不可多得的人脈。他深信飯店會越來越好，接下來他要考慮回去運的貨，來的時候，幾個鎮的客戶，已經說急着等貨賣。他因爲飯店的事，已經讓大壯和鄧師傅跑了一趟，估摸着又快回來了。
等晚上飯店盤點，星期天一天還是很好，一萬三，但利潤比昨天開業高，囑咐大家早點休息，平安和小薇，小雨夫妻便回倉庫那去了。
倉庫那邊，李莉他們早已吃過飯，坐在院子裡在等平安他們回來，見四個人進了院子，耀文、耀輝起來，讓了坐，小雨嚼着一塊從倉庫裡拿的天麻說了飯店的事。
“以後不用等我們，累了的話，早點睡，飯店那一般收的晚，時間久了，不用經常等，大家都很忙”。平安說道
“我們不累，就是想問問飯店情況如何”？
“這個暫時看不來，開業兩天，情況還比較好，沒昨天賣的錢多，但利潤差不多，昨天咱打折力度大，咱乾貨店以後要給飯店那邊送貨，如果人不夠，咱再僱個人，現在不比剛開始”。平安簡單的說着
小雨邊嚼邊說：“說到僱人，船上也應該僱個人了”。
平安笑罵小雨：“你咋啥都吃，天麻也能這樣吃嗎，飯店裡還沒吃飽？
“嘿嘿，反正吃不窮”。
這個等大壯他們來了再定。
幾個男人說着話，李莉卻拉了小薇幾個去她房子說女人家的話。
幾個男人說完正事，耀輝看大家也都不瞌睡，乾脆拿了兩瓶酒，幾個圍坐一圈，喝着酒，抽着煙，兩瓶酒很快就完了，大家才散夥睡覺。
平安洗漱完，上牀摟着小薇時，小薇告訴他：
“姐又懷上了，已經三個月了”。平安半響沒說話。
“給你說話呢，你聽着麼”？
平安無奈的搖了搖頭：“姐命苦，姐夫知道”？
“好像知道”。
“看來你不能去飯店上班了，以後得你給大家做飯，明天我給大家說下”。平安摟着小薇說道。
“嗯嗯，……”
早上起來吃過早飯，因爲飯店胡富民定的九點半上班，幾個男人便各自忙去了，平安在吃飯的時候，偷偷問了姐夫耀文，耀文說知道，平安道：“晚上我給大家說下，明天開始讓小薇給大家做飯，這樣我姐也能歇下來，你抽時間給我姐說下”。
接着便出去給家俊，大壯來武江準備貨去，耀文夫妻留倉庫着，現在倉庫這，批發的也不少，有的是乾貨店那邊領過來，李莉幾個女人收拾完鍋碗瓢盆，逗着李莉的四女兒盼娣，小丫頭剛學會走路，蹣跚學步。
等平安到飯店的時候，已經到11點多，小薇告訴平安，家俊，大壯的船來了，小雨已經到碼頭去幫忙了。
平安給胡富民打個招呼也急忙趕去碼頭，胡富民讓他安心去忙碼頭事情，飯店不用擔心。
經過一年多的經營，已經有好多家要貨，雖然僱了裝卸工，但幾個人還是忙的不可開交，平安及時到來，才漸漸穩住局面，等發完貨，幾個人又讓裝卸工幫忙把剩下的貨，用三輪車搬到倉庫，分類放好，平安也餓的前心切後背了，平安沒讓李莉給大家做飯，讓李莉去飯店給胡富民說，給大家弄些飯菜。
“走，到咱自己的飯店吃飯去，讓大家嚐嚐當老闆的味道”。
“走”。小雨一聽去飯店吃，眼睛到亮了，率先打頭出了倉庫院子。
李莉在幾個人準備出門的時候，回來了看門，幾個男人出了院子，便朝飯店而去，胡富民那已經招呼廚房，給準備了六個炒菜，外加一盆燴菜，一個湯，等着他們。
還是胡叔準備的周到……幾個人一番感慨，胡富民招呼大家坐下來後，便忙去了，幾個人開始風捲殘雲般吃了起來，直吃的大壯，家俊喊味道就是好，小雨低着頭筷子就沒停，一個勁的扒拉菜吃。
“這要天天吃，都不膩”。大壯說完又看着小雨笑罵：“豬也不是這樣的吃飯”。
“人家這叫飯量，就你這飯量，還叫吃飯？，呵呵”。家俊笑罵道
“你見過豬吃這麼好的嗎”。
“嘿嘿……你知道咱這一頓吃了多少錢”？
“嘻嘻……管他多少錢，反正落個肚肚園”。
“咱吃了一百多塊錢”
“啊，這麼貴”！大壯做了個害怕的表情道。
“以後可不敢這樣浪費了”。
“沒出息的貨……”。家俊笑罵道，平安他們呵呵笑着，小薇看着幾個人吃相，笑着打個招呼倒了茶水後，回到吧檯忙去了。
飯後幾個人抽完煙，和胡富民打個招呼就回倉庫那，等着送貨的來，接貨。
晚上李莉做好飯，大家在倉庫那吃，胡富民拿了兩瓶酒也趕過來和大家一起吃喝，說自己退休，領導送的，沒捨得喝，難得大家聚齊，一羣人又鬧活到晚上11點多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