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南方護靈七號門,何家。
車隊熙熙攘攘地行駛在路上,何玄笙坐在中央馬車內,臉上的失落漸漸被期待所取代。在他六年的記憶中,他只在妹妹剛出生那時來過一次集市,而且那次還是母親帶他來的。可自從母親離開後,他便再沒來過集市。
集市很大,囊括了整整幾百公里的範圍。這裡的人們,不論是商人還是買主都是來自於天南海北。集市到處充斥着叫賣聲和砍價聲,與安靜的何家完全是兩種樣子。
“玄笙。”三長老摸了摸何玄笙的腦袋,道:“爺爺這次要去採購一些東西,你自己去逛會兒。想買什麼就直說,一家人別不好意思。”說完三長老又轉過身子,嚴肅地對着身後五名幹練的身穿金色勁裝的護衛說道:“保護好少主,倘若少主出了什麼差錯,唯你們是問!”
馬車繼續朝前駛去,何玄笙和他的五名護衛在最爲繁華的地段下車,眼前的景象完全震住了尚還年幼的何玄笙,他一邊在前蹦蹦跳跳地前進,一邊對身後一臉嚴肅的護衛說道:“田大哥,放鬆點,我不會出什麼事情的。”
身旁的護衛名爲田輝,是何玄笙在這五名護衛中唯一認識的一位。“少主,保護您我們可不敢不小心啊!”田輝淡淡一笑,輕輕對着何玄笙說道。
“哎呀,他們不再的時候叫我名字就好了,不要少主少主地這麼嚴肅呀。”
田輝無奈地看着面前這六歲的孩子,他身爲十家家主之子,待人卻沒有一點高高在上的感覺,反而與他們這些護衛或僕人很是親近。無奈之下,只得說道:“好吧,玄笙,你自己也得小心啊!”
何玄笙乖巧地點了點頭,卻猛然感覺前方似是觸碰到了什麼堅硬之物。吃痛之時順勢往回一倒,正要摔倒卻又被前方那人一把攬入懷中。
“小子沒事吧。”深沉的聲音自上方傳來,何玄笙擡眼看去,說話的是一個不知相貌的大叔,他全身裹着一件黑色斗篷,這斗篷大到能夠完完全全遮蓋住他的全身。
“沒……沒事。”何玄笙戰戰兢兢地說道。
“放開他!”五名護衛應聲圍上黑袍人,田輝將手中長槍橫指,槍尖正對着黑袍人,大聲叫道。
黑袍人掃了一眼五名護衛,輕輕擡了擡頭,接着將目光轉向何玄笙,怔了一怔,略帶震驚地說道:“小子,你今年幾歲?”
“六……六歲。”何玄笙唯唯諾諾地說道:“對……對不起叔叔,我不小心撞到你了。”
黑袍人愣了一愣,輕輕放開何玄笙,右手食指在他額頭上輕點了點,道了聲“沒事”後,便是徑直離去。
“無屬性麼,有點意思!”
一時的遭遇絲毫沒有破壞何玄笙的好心情,在簡單交代了幾句之後,何玄笙便繼續向前走去,繼續去找尋想買的東西。
夜,集市似乎並沒有安靜多少,反而更多了幾分絢爛。無數的小吃夜宵被擺上街頭,人們紛紛品嚐,紛紛讚賞。
何玄笙趴在自己的牀上,一件一件地數着自己買的東西,他給許多人都買了禮物,給玄玥的玩具熊,給父親的幾瓶烈酒,給大長老的衣服……他們車隊原本打算在這集市停留三天,可沒曾想這次的採購異常流暢,短短一天就已基本完成。三長老等人合計了一下,爲避免其他不可控的意外,於是打算明日下午便啓程返回何家。何玄笙細細數着每個人的禮物,生怕漏了誰似的。
一夜無話,次日清晨,何玄笙繼續出發,尋找着適合的禮物。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就達到了正午。何玄笙和護衛們正打算找個地方吃飯,卻猛然聽到一聲“別跑!”順着聲音看去,一名全身黑色勁裝,頭戴面具的男子快速在人羣中穿梭。他的身後則追着幾個黃衣彪形大漢,那幾名大漢雖然已經竭盡全力,可雙方之間的距離卻依舊被拉得越來越大。
何玄笙等人馬上便明白了什麼,幾名侍衛全部起身,朝着那黑影撲去,與後面的幾位大漢無形中形成了夾擊之勢。那幾名黃衣大漢見前方有人包圍,便趕忙加了加自身的速度,向此處爆射而來。
那黑影見前面包圍而來的五名護衛,眼角輕蔑的瞥了一瞥,身形一抖,一雙小小的青色翅膀從背後鑽出。黑影眼角光芒一閃,便是化作一團煙霧,從護衛的縫隙中鑽過之後,又重新化爲人形。正當他以爲擺脫了全部追捕而洋洋自得時,一個小小的聲音擋住了他的去路。
“站住!”小小的身影便是何玄笙!他雙目盯視着黑影,絲毫不畏懼對方的危險。黑影似乎也不想傷人,但此時自己的速度早已經達到了無法迅速停下來的地步,無奈之下只得一個側翻,撞上了身旁的路人,重重地摔倒在路上。
見狀,何家護衛和黃衣大漢紛紛圍靠上來,那黑影見形勢不妙,一把抓住了何玄笙,右手靈力凝聚,一把青色匕首漸漸浮現,刀尖靠在何玄笙脖子處,一邊向後退一邊大喊道:“別過來,再往前一步我就不客氣了!”
何家護衛趕忙停住,扔下長槍,唯恐那傢伙真的傷了何玄笙。那幾名黃衣大漢也緩緩停住腳步,厲聲責罵道:“小子,快把那孩子以及聖物都還來,我們可以饒你不死!”
“呸!”黑影怒罵道,“那聖物本就不是你們所有,我只不過是想拿回本屬於我們家族的東西!更何況你們道門有何信用可言?”
聽了道門二字,一旁的看戲羣衆紛紛面露恐懼之色。道門是這一帶較大的門派之一,其實力雖遠不及何家,但其囂張程度卻爲大陸上所少有。道門之人依仗其實力常在這一帶橫行霸道,許多百姓飽受其苦。因此當黑影說出他是從道門偷出東西時,不少人都在心裡暗暗叫好。
“再不還來,休怪我們不客氣了!”爲首的一名黃衣大漢怒吼一聲,抽出一根純黑鐵棍,便想衝上前去。突然,一柄玄黑長槍從一側點出,橫在了大漢面前。那大漢卻毫不在乎,鐵棍上揚,重重地拍在那長槍之上,田輝被巨大的衝力帶入空中,身形一轉,槍尖朝下,猛然向大漢攻來。大漢絲毫不怵,鐵棍上頂,企圖與田輝硬碰硬。田輝深知自己在力量方面的吃虧,右手一抖,化刺爲拍,一擊拍飛大漢的鐵棍之後一個翻身,雙腳重重轟擊在大漢胸前。那大漢硬生生承受了這一擊,向後退了兩步,右手撫胸沉聲道:“閣下何人,竟敢阻攔我道門行事!”
田輝槍尖輕輕點地,嘴角瞥了一瞥,蔑聲道:“區區道門,不值得老子自報家門!”
那黑影見他們起了內訌,轉身便是想走。突然,一根手指輕輕點在了他的腦後,深沉又帶了幾分戲謔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這麼大一個人,竟也好意思來欺負一個孩子麼?”
何玄笙猛地擡頭,這聲音他記憶異常深刻。果真,出現的正是昨日自己偶遇的那位神秘黑袍人。黑袍人身材筆直,右手食指輕輕點在黑影后腦處,淡然道:“別動啊,這招式我自己也不一定掌控的住哦。”
黑影怔了怔,身形一抖,那對青色小翼再次鑽出,身體又漸漸向煙霧轉化,企圖強行突破黑袍人的防守。
“凝!”黑袍人輕道一聲,眼前的煙霧剎那間又轉化回了人型。黑影跌落在地,滿臉惶恐地看着眼前的黑袍人。他自認爲自己逃跑無敵,化爲煙霧這招更是無往不利,可沒曾想這次卻被這黑袍人如此輕鬆地化解。
黑袍人右手光芒一閃,那黑影便是憑空消失。那幾名黃衣大漢見狀,趕忙上前恭敬地道:“多謝閣下出手相助,可否請先生將我們道門之物歸還給我們?”
“呵呵。”黑袍人淡淡一笑,道,“人都灰飛煙滅了,東西怎麼可能還會存在呢?”
聞言,幾名大漢臉色一變,面色嚴肅地道:“此物對於吾等十分重要,望閣下不要再開玩笑了!”
“誰開玩笑了?”黑袍人戲謔地道:“你們自己來找一找,哪還有半點影子?”
“閣下是下決心與我們道門作對了?”壯漢也漸漸失去了耐心,沉聲威脅道。
那幾名壯漢本以爲搬出道門就能嚇退那傢伙,可誰知那黑袍人只是大笑三聲,就對着那三名大漢嘲諷道:“給你們十息時間,滾!”
淡淡的靈力從黑袍人身上緩緩散發而出,但當那股靈力接觸到那幾名黃衣大漢之時,他們唯一的感覺就只有靈力大泄,短短兩秒內自身的靈力便已傾瀉殆盡。
“混賬!”一名黃衣壯漢怒罵道,“有種留下姓名,次日我道門定掀了你的狗窩!”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上官文修!”
………………
看着那遠去的幾道背影,黑袍人轉身,輕摸了摸何玄笙的腦袋,淡然道:“小子,你,可有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