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11月1日下午,衛立煌又一次接到閻錫山命他率部從忻口撤退的命令。出於無奈,他和參謀長擬定了全線撤退的計劃,並命令限11月2日上午10時將計劃傳達到各兵團。
撤退的部署是周密的。大部隊撤退時,各部派出小分隊向敵人出擊,小部隊撤退時又在道口埋上地雷、炸藥。先由15軍劉茂恩部撤至二線陣地——石嶺關大盂鎮佔領陣地,掩護大部隊撤退。
11月3日衛立煌率領總部人員到達大盂鎮,見到了在這裡駐守的15軍軍長劉茂恩。兩人登上一座小土嶺,望着撤退下來的部隊心裡說不出的苦辣酸甜。劉茂恩感慨地說:“鈞座,實在是太可惜了,我敢說,再有幾天的時間,我們一定能全殲阪垣師團。”
衛立煌心裡很苦,作爲一個將軍,最大的憾事莫過於到了手的勝仗忍痛放棄。他搖搖頭說:“書霖兄,莫要這樣說,大局如此,你我能有什麼辦法?”
WWW_TTκan_¢Ο 石嶺關的陣地上,有一個突出的山頭,從遠處便可以看見那裡的工事築得很牢固。衛立煌舉着望遠鏡仔細看了好一會兒說:“那個山頭是誰的部隊?”
劉茂恩答着:“是職部的19l旅。”
“是不是邢良臣那個旅?”
“是的。”
衛立煌對劉茂恩說:“書霖兄請便,我要到那個山頭看一看。”
在191旅的陣地上,士兵們嚴陣以待注視着前方。見到衛立煌帶着幾個衛士走來,旅長大喝一聲:“立——正!”士兵們一齊向衛行着注目禮。邢良臣迎上前去,敬着軍禮說:“報告總指揮,191旅奉命在此擔任後衛,請訓示。”
邢良臣,洛陽嵩縣人,30多歲,行伍出身,一副五大三粗的樣子,微黑的面龐,早晚都顯得精神十足。他作戰勇猛,人稱邢大膽,三天沒有仗打,他便感到手心癢癢的,是15軍的一員悍將。
見到邢旅長,衛立煌顯得很高興,便讚揚着說:“你們旅在靈山硬是擋住了敵人的進攻,打得蠻不錯嘛!”
邢良臣有個毛病,就是愛戴高帽子,見長官一表揚,便高興得忘了身份。他識字不多,是個粗人,滿嘴的粗話不斷頭:“驢日的,跟日本人打仗,就得瞅準日本人的毛病。你猜日本人的毛病是啥?是輕敵。總攻開始那幾天,日本的大炮把靈山轟得天昏地黑的,我想着也不能老是蹲在工事裡挨炮彈呀,幾次要求出擊,師長就是不批准。第三天,驢日的,我就沒有和師長打招呼,帶着一團人順着小道摸進敵人的坑道。你猜怎麼着?驢日的那些日本兵想着打了幾天大炮,我們的人八成早死光了。他們有的在喝酒,有的在睡大覺。我們的人進去猛殺亂砍,直到天黑,硬是消滅了敵人的一個大隊。”
衛立煌分析着邢旅長的話,粗是有些粗俗,卻很有道理。他認定這是一個作戰勇敢、粗中有細的人,從心底感覺邢旅長可愛。他問:“你們旅擔任後衛,有什麼困難?”
邢良臣痛快地說:“困難,啥困難?只要能跟長官見上一面,說幾句掏心的話,什麼困難也沒有了。”
這時,副官送來一紙電文,報告說:“鈞座,長官部急電。”
衛立煌接過電報一看,只見電報上寫着:
衛總指揮:
娘子關之役已成敗局,日軍急速西進,太原告急。爲保衛省府太原,閻長官命你即速回省府,務於本月4日下午2時參加保衛的太原軍事會議。
第二戰區司令長官部
衛立煌告別191旅將士,驅車直奔太原而去。到達太原市區,他看到東路娘子關的守軍大敗而歸。這些部隊衣服破爛,武器不全,一窩蜂似的奔跑着,完全失去了建制。看到這些,衛立煌的眉宇間打了一個結,心想這樣的隊伍不整訓一段時間能打仗嗎?太原由誰來守。這時想起了傅作義,傅是守城的名將,又是閻錫山的嫡系,這個任務八成要落到他的身上。於是他命令司機,將小車直達傅作義的公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