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子明來到太白客棧,找到萬達等人,這幾天他們躲在客棧裡面,雷子明總是沒來聯繫他們,心裡正着急呢,看到雷子明之後,高興起來。
雷子明嚴肅地說道:“鬼子要去禍害我的家人了,我們需要你們的幫忙。”
“沒問題,雷中尉,你說吧,需要我們怎麼做?”
“幹了,跟着雷中尉一定沒問題的。”
雷子明擡手阻止說道:“我來分配任務,黃樹鬆,你馬上回山,召集士兵,跟團長彙報一下,能來多少人算多少人,在陀嶺一帶接應我一下,萬達和金來宗兩個跟着我襲擊鬼子。好了,我們分頭出城,黃樹鬆就不用等我們了,你們兩個在城外的小樹林等着我。”
“是。”三個人低聲答應下來。
雷子明安排了人員之後,立刻回到王可馨的家裡,對王可馨說道:“我這一次走了之後,不一定啥時候能回來,你跟劉嫂在這裡住着吧,不要出去了,錢花完了,自己想辦法吧,如果我還活着,就會來看你,如果我死了,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王可馨緊緊抓住雷子明的手,說道:“雷大哥,發生什麼事情了?”
“鬼子去抓我的家裡人了,他們想趕盡殺絕,我去救他們,你把槍給我。”
王可馨急忙把槍和兩個彈夾給他拿來,雷子明說道:“你在城裡呆着也不是很安全,如果能換一個地方還是換一個地方躲着最好,我走了。”
“雷大哥,注意安全啊。”王可馨手扶着門喊道。
雷子明卻頭也不回地走了,到了街上,他買了一輛獨輪車,把槍支和彈夾藏在獨輪車的下面,換一身莊稼漢的衣服,推着獨輪車向城外走去。
雷子明的擔心是多餘的,,儘管他逃走了,野島獨夫卻沒發出通緝令,茗香茶樓被毀了,守城的哨卡士兵卻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上級不給命令他們也落得清閒,看有錢的人敲上一筆,拿去賭錢喝酒,看不順眼的罵上幾句,踢上一腳,他們的檢查並不是很嚴密,雷子明很快出了城,心裡面隱隱約約感覺鬼子的行動不太合乎常理,自己是要犯應該大肆抓捕纔是,怎麼一切看起來好像不是那麼回事,他想不明白山豹子在抓捕他的事情背後又發生了什麼,事實上,這些事情是不能猜測出來的,事情關係到野島獨夫微妙的身份和千葉滕秀的干涉,枝子發揮的作用是巨大的,要不,日軍滿城搜捕的話,雷子明不一定會藏得住。
出了城之後雷子明看看守城的軍隊看不見了,把獨輪車推到樹林子裡,拿出藏在車下面的槍支和彈夾,萬達和金來宗遠遠看見他來了急忙迎上去。
雷子明對他們說道:“上一次我藏了一批槍支在不遠的地方,走,隨我取槍去。”
來到藏槍的地方,雷子明用手刨開上面的泥土和樹葉,露出裡面用雨布包裹的槍支,還行雖然經過了十幾場大雨,槍支還是完好的,並沒有被雨水淋溼,也沒生鏽,這批槍支有兩挺輕機槍和兩箱子機槍彈藥,雷子明低頭揀出一支三八大蓋,急急忙忙裝了一百多發子彈,對萬達兩個人說道:“你們一個人拿一支機槍就行了,其餘的照樣埋起來,多帶一點子彈。”
萬達這個人比較貪心,除了機槍之外,還背了一杆長槍,說道:“一旦機槍卡殼,還有長槍可用,這不是在部隊作戰的時候,有的是槍支可以用。”
“你拿得動嗎?我們需要長途行軍的。”雷子明問道。
“沒問題,我以前是抗長活兒的,有力氣。”
雷子明也不多說他什麼,急忙說道:“我的意圖很簡單,我把鬼子引到山裡去,你們就在進山的那邊守着,假如鬼子從山上下來,你們就給我狠狠地打,不下山,你們也不需要開槍了,這些鬼子,我一個也不會放跑了。”
“你一個人,行嗎?”
雷子明說道:“怎麼?小看我?我有信心,那些鬼子,一個個都是該死的,殺了我的親人,早就憋着氣想收拾他們了,在城裡那是他們的地盤兒,出了城就是我說了算,這一次,讓他們長點記性,以後啊,不能小看我們中國人了。”
雷子明大步流星在前面走,後面是兩個扛着機槍的手下,走在半路上,先去打探情況的白頭鷹回來了,兩撥人遇到一起,雷子明問道:“怎麼樣?把我家裡人抓起來了嗎?”
白頭鷹氣喘吁吁地說道:“不用去了,沒用,鬼子進了村就開始殺人,不分男女老幼也不問姓啥,反正,村子是圍住了,在村口架起了機槍,只要看見人就殺,我看着都不忍心了,現在,他們放火燒了房子之後,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距離這邊大概還有兩里路。”
雷子明聽到這個消息,跺跺腳罵道:“小鬼子,爺爺饒不了你們。”回頭說道:“我就從這裡上山,你們在那邊等着,我把鬼子引上去之後,你們就把下山的路給我看好了。”
“是。”
“好,十五哥。”
幾個人答應下來,看到雷子明的眼睛都紅了,看樣子,這一次雷子明真的起了殺心,那些鬼子也應該倒黴了,白頭鷹把雷子明的雙槍遞過來,雷子明只接過一支槍,說道:“那個你拿着吧。”
雷子明提着長槍上了山,幾個手下急急忙忙鑽進了另外一邊的樹林子,躲在樹後看着。
三八大蓋是一種射擊準確的槍支,有效射程在五百米之內,日本兵的射擊雖然精確,那也是在一百米之內的距離,再遠一些,射擊也不是那麼準確的,能夠在三百米之外打中目標算得上是神槍手了,雷子明的盤算就是這樣,發揮他的精確射擊,遠距離消滅鬼子。
他記得枝子說起過,要消滅敵人的力量,特別是在以寡敵衆的時候,打死人不是最好的辦法,最有效的辦法是打傷敵人,這是因爲,一個傷兵至少需要一兩個人去照顧,打死了人之後,沒人去理會死人,傷兵需要照顧,就能最大分散敵人的有生力量。
這一次,雷子明就是這麼幹的,他在山上的樹叢枝葉空隙裡看到鬼子排着隊伍走了過來,遠遠一槍射去,這一槍,他打的是一個隊伍中間的鬼子的肩膀,槍響之後,鬼子應聲而倒,接着那些鬼子一起臥倒,噼裡啪啦對着山上開槍。
雷子明轉身就走,藉着樹木的掩護不時回頭射擊,每一次射擊都是穩穩瞄準了鬼子的肩膀、胳臂和大腿,只要讓鬼子失去戰鬥力就行了。
秦嶺是一個山高陡峭的地方,古人曾經是這樣描述的:才見嶺頭雲似蓋,已驚巖下雪如塵。千峰筍石千株玉,萬樹松蘿萬朵雲。
從桃園上秦嶺有三條路,一條就是現在被鬼子佔領了的劉家坪,另外一條是妖嶺的山路,再一條是從楊村那邊,不過,楊村的路最後還是通到劉家坪,除了這幾條路之外,山上只有獵人才能走的小路,莽莽蒼蒼的大山裡面到處都是原始森林,那個時候的交通本身就不夠發達,根本沒有旅遊這一說,當地人除了上山砍柴,就是夏天秋天採集一些山果子,再就是雷子明這樣的獵人會上山打獵,除了這些人,根本沒有上山的,因此山裡的野獸也比較多,上萬年的原始森林裡面落葉很厚,環境也惡劣,地形複雜,沒有熟悉山路的人帶着,進去容易出來難。
雷子明仗着對這一帶比較熟,帶着鬼子上了山,鬼子看對方的火力不猛,只有打冷槍,他們儘管傷亡慘重還是鼓起了勇氣在後面緊追不放,有的人不怕死,也不掩藏身體,端着槍就直接衝了上來。
雷子明不慌不忙,穩穩架着槍,一槍一個,專打不是要害的部位,打一槍一定跑一段路,一點一點把鬼子引進了大山裡面。
三八大蓋雖然是當時比較先進的槍支,可是那個時候的鋼鐵工業並不是很先進,如果打槍的時間長了,槍管會發熱變形,質量不好的還會發生炸膛的情況,雷子明打一槍停一停,對槍管的冷卻是很有用的,要不,射擊太頻繁,這杆槍就會發生故障,他的盒子炮還帶着,不過,盒子炮的有效射程只有六十米左右,再遠一些,子彈就失去了準頭,不到最後關頭是不能拿出來使用的,鬼子的人那麼多,雷子明一個人可射擊不過來,現在是大白天,他能看到鬼子,鬼子也容易發現他,只要距離在一百米之內,鬼子的射擊還是比較準確的。
一個小時之後,雷子明感到氣喘不過來了,帶着沉重的步槍和彈藥,在山上不停地奔跑,消耗的體力本身就很大,加上枝子的死,給他的精神造成了創傷,今天聽到白頭鷹的消息,很可能父母哥哥嫂子都被鬼子殺了,他心裡的悲憤可以化作力量和勇氣,卻很難持久,到現在,他漸漸有點支撐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