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幸子運來的藥品都被山豹子、林恆奇和鍾和傑的人給瓜分了,這一點,雷子明做的比較公平。
雷子明來到劉家坪之後,見到林恆奇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安排錯了,才致使襲擊軍火庫的計劃完全失敗。”
怎麼是我錯了呢?”林恆奇梗着脖子叫道。
雷子明說道:“把鍾和傑的人安排襲擊縣城是完全錯誤的,他們連重機槍都沒有,只有十幾把輕機槍,在日軍的大隊人馬和重火力之下,只能是白白去送死,難道你會不明白這一點嗎?”
林恆奇的臉色有點發白,過了好一陣,這才摟住雷子明的肩膀說道:“這一點,兄弟啊,你真的錯怪我了,這也是上級的意思,咱們要削弱游擊隊的勢力,不能讓他們好過了,藉着日軍的手打擊游擊隊,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你就不要在這個上面糾纏了啊。”
“什麼?”雷子明悲憤地說道:“既然是這樣,爲什麼事先不對我說明白了?”
“你的級別不夠嘛,怎麼對你說?”林恆奇做了一個無奈的手勢。
雷子明含着淚花叫道:“可惜了,我的徒弟,就這麼做了你們內鬥的犧牲品。”
“你的徒弟?”林恆奇詫異地說道:“你的徒弟在上一次死了?”
雷子明點點頭,想起賀蘭的笑臉和她天真活潑的樣子,心裡真的非常難過,賀蘭死了,跟那些戰士都埋在桃園縣城的外面,連一個準確的位置都找不到,想不到,上一次打擊軍火庫,竟然包藏着陰謀,國共兩黨的較量,讓無辜的士兵做了犧牲品。
雷子明跟林恆奇要了一筆錢,上一次他們打擊日軍有功,上級給獨立團留守連隊撥來一批軍餉,也給恢復了獨立團的番號,林恆奇現在是獨立團的團長了,水漲船高之後,下面的軍官都跟着升職,就是在人數上獨立團現在少了一半的人馬,既然建制還是存在,就不斷招募兵員。
雷子明看到林恆奇做了團長,手下也都升了官職,於是說道:“團長,你們都升官了,我現在是什麼官職啊?”
林恆奇笑道:“你彆着急啊,我已經把你的功勞申報上去了,很快就會有回信的,估計最少也是一箇中尉吧。”
“那就是有了官餉了?”
“少不了你的,對了,快過春節了,你是不是要回家看看啊,我記得你的家在楊村,是不是?”
雷子明有點難過地說道:“穿上這身軍裝,拿着槍,有家也不能回去啊,那裡的維持會還在找我呢。”
“區區一個維持會,你能放在眼裡?”
“都是鄉里鄉親的,下不去手啊。”
“那是漢奸,你可別犯糊塗啊。”
“我會的,這樣,我去鍾和傑那邊看看,我徒弟死了,給她的家人送去一些錢吧,作爲補償。”
“嗯,去吧,對了,上級給了一些撫卹金,你帶去給鍾和傑他們吧,畢竟是友軍嘛,鬥爭是存在的,但是,他們死了那麼多的人,我心裡也很難過。”
“你這不算是貓哭老鼠吧?”
“什麼啊,你小子,思想要端正啊,別讓人家給赤化了,赤化分子的懲罰也是很嚴重的。”
“放心吧,我對黨派啥的沒興趣,只對殺鬼子上癮。”
雷子明帶着林恆奇給的錢,來到鍾和傑他們駐紮的地方,小李屯。
鍾和傑無精打采地接見了雷子明,說道:“你來幹嘛?”
“給你們的撫卹金,我們團長讓我帶來,上次的藥品接到了嗎?”
“接到了,謝謝你。”
“對不起啊,害的你們死了那麼多的戰士。”
“戰爭嘛,殘酷性都是有了心理準備的,我們毀了兩個中隊,一百五十人啊,他們都是好樣的。”
雷子明不便跟鍾和傑繼續就這個問題說下去,林恆奇的手段並不光彩,自己畢竟也有不對的地方,應該多幫助鍾和傑他們一些,就不會死那麼多的人了。
雷子明說道:“我給賀蘭個人捐助一部分錢,她是我的徒弟,這是我這個師父的一點心意,你代我交給她的家人。”
“唉,賀蘭是一個參加游擊隊時間不長的新兵,卻很努力,很熱情,想不到你們倒是挺熟悉的。”
“就是上一次取彈藥的時候認識深一點,再沒啥來往了。”
“你放心吧,我會把你的心意帶到的,在這裡住幾天吧,我聽說你在城裡殺了幾個漢奸的事情,很了不起啊。”
“那都是小事情,比不上你們真刀真槍在戰場上跟鬼子拼殺更加英雄一些。”雷子明謙虛地說道。
鍾和傑說道:“幫我訓練一下戰士的槍法,不能只教賀蘭一個人吧?我們游擊隊的戰士個個都是精兵強將。”
雷子明看到鍾和傑臉上的表情好一點了,說道:“這倒也是,在你的領導下,沒有弱兵啊。”
“你這是變着法子說我是猛將啊,可惜,我不是,那一天,從縣城撤回來之後,我也害怕了,那纔是真正的大場面的戰鬥,所有的生命在猛烈的火力下,簡直不堪一擊。”
“我也害怕啊,順着麥地跑掉了,再不跑,我也會死在那裡。”
鍾和傑拍了拍雷子明的肩膀,說道:“走,喝一杯去。”
雷子明和鍾和傑兩個人邊喝邊聊,很快一個下午就過去了,到了傍晚的時候,兩個人喝了兩瓶酒,都醉了。
雷子明在小李屯住了三天,教了游擊隊戰士槍法訣竅之後,第三天的早晨就要回去。
鍾和傑把他送到了村口,感慨地說道:“在國軍那邊的人裡面,你是最值得交往的一個,算得上是一個有良心的中國人,我們現在的處境還很艱難,等我們的條件好了,會對你做出一些物資上的補償的。”
雷子明知道他說的是啥,鍾和傑也不是傻子,林恆奇等人把最艱難的作戰任務交給裝備最差的游擊隊,結果,打了敗仗,鍾和傑一定知道是乍回事的,不過,人家沒說出來,不等於心裡沒數,不說,那叫有度量,想得周密全面,鬧出來,就是輕浮,心胸狹窄。
雷子明說道:“我的心裡,就是一心想打鬼子,至於鉤心鬥角撈好處,壯大實力的事情,一點沒考慮過,鍾隊長放心吧,只要游擊隊有啥要求,我一定盡力辦到。”
鍾和傑握了握他懂得手,說道:“在縣城的東四路,有一家中醫診所,那裡的老闆姓程,你跟他說,經常睡眠不好,三日沒睡覺了,他會問你,你吃藥了嗎?你說,吃了一些黃連。他說,黃連苦啊。你說只要有一日,睡眠足,就是苦一點也心甘情願。那麼,你有啥要求,儘管說出來。”
雷子明知道,那家診所一定是游擊隊的眼線,鍾和傑這樣說了出來,是冒着風險的。他很感激地說道:“我知道了,希望一輩子不要去看中醫。”
鍾和傑溫和地笑了笑,揚手說道:“一路平安。”
“祝你們早日出山打鬼子。”
“一定。”
雷子明大步流星往回走,從小李屯出去,只有一條馬車寬的土路,這也是游擊隊能在這樣的地方紮根的主要原因,鬼子的汽車開不進來,讓鬼子的部隊走着進來,兩邊都是高山和陡坡,容易被游擊隊伏擊。
走了足足三十里地之後,纔看到一條大路,是一個三岔口,這條大路向南一直走就是青石崖,繼續走就是劉家坪一帶了,雷子明選擇向東南的一條路,距離縣城還有四十里地左右。
就在雷子明走出二十餘里的時候,看到前面有一隊人馬,他們人多,走得慢,雷子明一個人年輕力壯的,走得比那些人快的多。
走近了一看,是十幾個保安團的人在押着一個年輕的女子,那個女子披頭散髮的,遮住了面孔,雙手被捆綁着,腳下的鞋子也沒了,赤着血糊糊的雙腳走得更是艱難,身體猶如風中飄蕩的樹葉,好像隨時能倒下來的樣子,不時有身邊的保安用鞭子抽打一下,催促她快走。
雷子明追了上去,大大咧咧地問道:“兄弟,這是哪一個?”
一個沒穿保安團服裝的人斜眼看了看雷子明,說道:“你是誰啊?管的着嗎?”看樣子他是一個領頭的,牛氣哄哄的樣子,眼睛張在頭頂上一樣。
雷子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就在這時,那個被捆綁的女子叫道:“雷大哥救我。”
這一聲呼喚不啻於一聲霹雷,不但雷子明詫異,那些保安團的人也立刻警醒,儘管他們的反應不慢,跟雷子明相比還是差了一點點。
隨着她的話音剛剛落地,兩個盒子炮已經落在雷子明的手裡,緊接着八九聲槍響,凡是手裡拿着槍的保安團的人一律倒在地上,這些人出槍的速度跟雷子明相比差的太遠,有的人槍支還背在背上,連動也沒動一下就死了,拿着砍刀和紅纓槍等冷兵器的愣住了,看着雷子明手裡黑洞洞的槍口,傻眼了。
剛剛把腰裡的盒子炮擎在手裡的那個領頭的人看見距離自己的鼻子不到一尺遠的盒子炮,只覺得雙膝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不是,癱倒在地,他是結結實實癱軟了,身體像是軟泥一樣,剛纔的牛氣一下子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