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襲擊軍火庫的計劃?”雷子明問道:“能不能說一說?”
李正武說道:“其實,任何計劃都是一層窗戶紙,捅破了就沒啥大不了的,關鍵在於實施和保密的情況。”
“我可是堅定的抗日分子,你就不能跟我說一說啊?”
李正武小聲說道:“很簡單,使一個調虎離山計,把把守軍火庫的鬼子調離一部分,然後再下手,還不是一樣的嘛。”
雷子明沉思了一下,說道:“你說得輕巧,我們那點兵力,只夠調虎離山的,能分出人馬來襲擊軍火庫啊?”
李正武微微一笑說道:“你呀你,在城裡呆傻了,現在的桃園縣城四周的抗日分子可不止我們一家人,聯合抗日嘛,就是要聯合其他的力量一起來。”
雷子明拍了一下大腿,說道:“就是,我忘記了,對,我們去把鬼子調出來,讓游擊隊和土匪再一次去搶劫軍火庫。”
李正武拍了一下他的頭,說道:“說你傻,你真是傻,爲什麼就不能讓他們去吸引鬼子,我們去搶劫軍火庫呢?”
雷子明咧着大嘴,呆了半天才說道:“對,對對,還是排長英明,讓別人堵槍眼子,咱們撈一點實惠的。”說完了之後,雷子明接着說道:“人家願意去吸引鬼子嗎?”
李正武說道:“這就是你需要去做的工作了,爲了讓他們死心塌地,不妨許諾給他們一點好處,那些人,都是有奶就是孃的人,只要見到利益就會提着腦袋衝上前去的。”
雷子明撇了撇嘴說道:“你還真當人家都是傻瓜了。”
李正武嚴肅地說道:“你這話是啥意思?難道我們光出人出力,就不應該得到一點好處嗎?”
雷子明說道:“算了,咱們是一家人,我也不說什麼了,就是覺得,大家都是中國人,不好藏私的,嗯,這樣吧,答應搶得的好處分給他們一半,還有,我們需要至少派出一個排的兵力幫助他們,你要知道,游擊隊就那幾個猴人,幾桿破槍,怕是頂不住鬼子的攻擊,土匪呢?都是散兵遊勇的,怕也是沒有我們的戰鬥力強。”
李正武猶豫了一下,說道:“這個問題,我需要回去跟連長彙報一下。”
“彙報個啥?這點事情你還做不了主啊?再說了,你們現在哪個排不是帶着一個連隊的人馬?可以說跟以前的獨立團沒啥兩樣,拿下一個軍火庫還不綽綽有餘?”
李正武敲了一下他的頭說道:“你這個小鬼頭,就是想着讓老子出人出力,好了,我說了要回去研究研究的。”
李正武走了之後,枝子回到房間裡,說道:“一排長來幹嘛?”
“還能幹嘛?吩咐給我任務唄。”
“我就知道,南京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中國軍人一定會做出反應的。”
雷子明皺着眉頭說道:“你的話,好像多了點,不過,我可以理解,站在你的立場上,的確是不太好做人。”
枝子搖搖頭說道:“你錯了,我早就不把自己當成日本人了,我的精神我的未來,已經留在中國了。”
雷子明說道:“當真是這樣?你難道就不怕有國不能回?”
“這是一場非正義的戰爭,我會選擇站在正義的一邊。”枝子堅定地說道。
雷子明看着她的眼睛,裡面沒有了淚水,只有憤怒的火焰,堅強的性格,不屈服的思想。
到了傍晚,梅子又來到雷子明的房間,看着他正在收拾衣服,說道:“怎麼?你要出門?”
“嗯,出去轉一轉,在家裡很悶的。”
“我要跟你去。”
雷子明皺着眉頭說道:“你怎麼老是喜歡強出頭呢?我乾的都是掉腦袋的事情,你跟着攙和啥?”
“我不管,反正,你別想扔下我。”
雷子明想了一下,說道:“那就快點吧,城門快要關閉了。”
梅子得到了他的允許之後,高高興興地走了,枝子擔心地說道:“她行不行啊?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怎麼比男子還要瘋?”
雷子明說道:“沒問題的,她練過武功。”
“哼,練過武有啥了不起的?”枝子平日裡看着梅子也是看不順眼。
雷子明安慰道:“好啦,好啦,你是我的貼心小棉襖,她是我的外衣,都是我近前的貼心人,這總行了吧?”
枝子伸出玉指點了點他的額頭,說道:“希望你好自爲之吧。”
雷子明撇嘴說道:“你纔來到中國不到半年的時間吧?就會說中國的成語了?真是不簡單。”
“小瞧我啊?我以前在日本的時候,就接觸過中國的文化的,日本文化跟中國文化有很多相同相通的地方呢。”
“拉倒吧,日本的文化壓根就是從中國傳過去的,你這下子算是找着祖宗了。”
枝子生氣地說道:“你快走吧,我不跟你說了。”
雷子明正要出門,枝子忽然跑過來,抱住他說道:“抱着我一下。”
“你怎麼啦?”
“你每一次出門,我都爲你擔心,不知道哪一次就是永遠的別離。”
雷子明看她那麼黏糊自己,心裡也很感動,居然拍了拍她光滑的臉蛋說道:“別胡思亂想啦,我一定會回來的,日本人不走,我是不會死的。”
“我比你更盼望部隊撤離呢。”
“你只是盼望,我卻要他們一個個死在中國,再也回不去了。”
“你真狠。”枝子說着狠話,臉上卻全是依依不捨的愛戀。
雷子明跟梅子兩個人出了城,來到不遠處的麥地裡面,雷子明坐在比人高的野草地裡面,從遠處根本看不到他的人影,四周靜悄悄的,天上的白雲娜悠悠飄蕩,好像看不到人間所發生的一切悲歡離合。
梅子乖乖坐在雷子明的身邊,心臟不由得呯呯亂跳起來,語音顫抖地問道:“你,來這裡要幹嘛?”
雷子明仰面一躺,說道:“睡覺。”
“睡覺?”梅子重複了一次,想說啥,卻沒說出來,很溫柔地躺在雷子明的身邊,等了半天,他卻一點沒有反應,不由得疑惑地看過去,他竟然打起了鼾聲。
原來,他真的來睡覺來了,梅子狠狠地看着他,然後用手擰着他肋下的肌肉。
“哎唷。”雷子明大叫一聲,跳了起來。
不住揉着自己的肋下,說道:“你幹嘛?擰痛我了。”
“你是木頭人。”做了禍事的梅子一點沒有自覺性,反倒惡人先告狀起來。
雷子明疑惑不解地想了想,搖搖頭,倒頭繼續睡覺,他是想繼續睡覺積蓄精力,晚上還有事呢,可是被梅子打擾之後,再也睡不着了。
雷子明看着梅子一臉鬱悶的樣子,眼睛骨溜溜亂轉也沒睡着,於是說道:“梅子,如果沒有這場戰爭,你打算做什麼呢?”
“當然是唱戲啦,我喜歡唱戲。”
“爲啥喜歡唱戲呢?”雷子明想說,戲子的未來,很晦暗的,可是,他沒說出來。
“唱戲多好啊,不管是秦皇漢武唐宗宋祖,都可以演出來,那些人,在他們活着的時候,都是不可一世的大人物呢,你說說,演一次唐太祖是多麼來勁的事情啊,是不是?”
“也是。”雷子明沒那樣的能力和經歷,自然是無法體會到梅子的想法。
梅子卻說道:“那我還想問問你了,如果不打仗,你打算做什麼?”
雷子明笑了,說道:“這是我問你的問題,你竟然拿來問我,既然問到了,那我就說說吧,以前,還真的沒人問到我這個問題,我啊,就是一個農民,說是一個獵戶也行,我想啊,如果沒有戰爭,我還會繼續當一個農民的,有時候上山打打獵什麼的,回到家裡,抽一袋煙,喝一點酒,看着老婆忙來忙去的,等有了孩子,孩子呱呱吵着叫爸爸,那就是一輩子了。”
“你真沒出息,就想着老婆孩子啊?沒一點理想啥的?”
“咦,那就是理想啊,我喜歡那樣的生活,與世無爭,自然死亡,也沒有人來壓迫咱們。”
“那可不一定,官府收租的收賦稅的呢,那不就是壓迫啊?”
“那才一點點的錢,不會讓你的日子沒法過下去吧?”
“那倒也是,老百姓啊,老百姓,就是活着就行啦,現在呢?日本人來了,根本不想讓老百姓活下去,哎,你跟那個文秀感情很深嗎?”
“感情?我只見過她一次面,最後一次,見到的是屍體,我就是忘不掉她,那可是我這輩子看中的女子,本來想,這輩子就守着文秀了,沒想到,日本鬼子,天殺的日本鬼子,姦殺了我的文秀,這個仇,一輩子是結定了,老子要是不爲文秀報仇,妄爲堂堂正正的男人。”
梅子沒想到雷子明跟文秀是這樣的關係,她眨巴眨巴眼睛問道:“既然文秀死了不能復生,你就沒想着重新找一個女人?”
“你啥意思?”
“我看枝子就不錯唷。”
“她?對我是挺好的,但是,她是日本人哎,再說了,日本人沒有趕走,怎麼能想到這些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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