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就知道我適合當要飯的?”梅子怒氣衝衝地問道。
雷子明急忙賠着笑臉說道:“你想到了這個主意,就有要飯的潛質嘛。”
“放屁,你纔有要飯的潛質呢。”梅子不依不饒地說道。
雷子明無心跟她起這些口舌之爭,喃喃地仰天說道:“化裝出逃是一個好主意,不過,扮成要飯的不是好主意。”
他想到自己跟枝子第一次進桃園縣城的情景,枝子只是跟看守關卡的日本軍曹說了幾句話就通過了,自己完全可以把枝子的那一套照搬過來啊。
想到這裡,他對梅子姐弟倆說道:“你們先休息吧,我出去一下,很快就會回來的。”
“你要去哪裡?”梅子擔心地問道。
“放心吧,我不會自顧自跑掉就是了。”
“你放屁。”梅子大怒。
雷子明沒理她,從旅館的窗戶跳出去,一轉身沒影了。
聽到後面有輕輕的腳步聲,雷子明猛然回頭,發現梅子緊緊跟在後面。
“你出來幹啥?”雷子明喝問道。
“我要看看你,這麼晚了,你去找誰。”
雷子明大怒,揪住梅子的脖領子,說道:“我去辦正事,你快點回去。”
“不回去,就是不回去。”梅子很倔強地說道。
“那就一起來吧。”雷子明的聲音裡面透着無奈。
“我們要去哪裡?”梅子聽見雷子明同意了,心裡面很高興。
“你知道哪裡有日本人開設的商行嗎?或者是住着日本僑民的地方?”
“啊,那應該在城南那一片,那裡是日本僑民的聚居地。”
雷子明說道:“我們就去那裡。”
梅子好像知道雷子明要幹啥了,積極在前面帶路。
來到一條東西走向的街道上,梅子的嘴巴貼着雷子明的耳朵說道:“這裡大部分都住着日本的僑民,還有很多漢奸和有錢的人,你要打劫哪一家?”
雷子明的耳邊被她的頭髮碰觸着,覺得絲絲癢癢的,鼻子裡聞着一股好聞的香氣,這種香氣跟枝子的卻並不一樣,不由得心中一蕩,說道:“你的身上怎麼會這麼香?”
“要死啦你?”梅子的手擰着雷子明的耳朵,臉色羞得通紅,幸好在夜間,雷子明看不到,她嘴裡罵着,下手卻並不重。
雷子明捉住梅子的手腕,梅子也不掙扎,小聲說道:“放手啦,小心讓人看見。”
雷子明嗤嗤一笑,說道:“黑燈瞎火的,哪裡有人?”
正說着話,忽然聽到腳步聲,雷子明把梅子拉在身後,盒子炮攥在手上,一隊日軍巡邏的士兵從大街的中間走過去。
“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巡邏士兵?”雷子明疑惑地問道。
梅子小聲說道:“這裡是日本人聚居的地方,是防護的重點地區,當然巡邏的人很多啦。”
雷子明收起玩笑的心思,說道:“我進去,你守在這裡。”
“不,我進去,你在這裡守着,如果,我半個小時之內還不出來,你就趕緊離開吧。”梅子跟他爭執道。
雷子明深深吸口氣說道:“還是我進去吧。”
梅子緊緊抓着他的手臂,忽然把嘴巴湊到他的臉頰,親了他一下,低聲說道:“聽我的,沒錯,我去了,別忘了我。”
雷子明一愣神的時候,梅子的身影已經不見了,想不到這個嬌乖乖的女子竟然有這麼好的身手,雷子明摸了摸還沾着梅子的唾液的臉頰,不由得黯然銷魂。
過去了兩隊巡邏的士兵之後,一聲輕響,從院牆上跳下一個人,雷子明凝神看去,正是梅子,他急忙迎過去,低聲說道:“如何?”
“得手了,走。”
梅子的身後揹着一個大包裹,雷子明伸手抓過來,說道:“我來。”
梅子也不推讓,讓他拿着沉重的包裹,兩個人躲過巡邏的士兵,從窗戶翻進旅館裡面。
梅金忠已經倒在牀上睡着了,雷子明低聲說道:“你真快,前後不到二十分鐘。”
“那當然,也不看看我是誰?”梅子很得意地說道。
兩個人把窗簾掩好,打開包裹,裡面是三套日式的衣服,還有一些珠寶首飾。
雷子明把珠寶扔在一邊,拿起衣服說道:“太好了,要的就是這個。”
“我就知道你的心裡想的是什麼。”梅子很得意地說道。
雷子明驚奇地問道:“你怎麼會知道我想要的是這個?”
梅子歪着頭說道:“你就說我拿的東西對不對吧。”
“對,很對。”
“那不就得了?”
雷子明問道:“你怎麼會這麼快就得手了?跟我說一說,我也學學。”
“你真的想學?”
“嗯。”
“那你要拜我爲師唷。”
“師父在上,受弟子一拜。”雷子明當真給梅子跪了下來,在長久的戰鬥中,雷子明太懂得多掌握一門技術的重要性了,只要能獲得更多的能力,就是磕幾個頭,多多哀求幾次,他也是十分願意的。
梅子急忙把他攙扶起來,說道:“我是開玩笑的,你給我行禮,實在是不敢當。”
“那你不願意教我了?”雷子明着急地說道。
“只要你想學,我就毫不藏私地教你。”梅子嘆口氣說道:“我的爸爸是太原的神偷,說他一夜偷百十戶人家,那是吹牛的,不過,偷幾十家是不成問題的,可是,他最終還是落得被官府捉拿在牢房的下場,我媽媽傾家蕩產,也沒救下他來,被官府殺了,媽媽也積鬱成疾死了,扔下我和弟弟,媽媽臨終前,讓我們不要走爸爸的老路,這樣,我才進了戲班子,今晚去偷盜,是我第一次,其實我是不願意偷人家的東西的。”
雷子明說道:“想不到你竟然有這樣的家世,跟你相比,我就是一個農民,是日本人改變了我的一切,日本人來了,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只有拿起槍,殺掉他們,才能真真正正做一箇中國人。”
梅子說道:“那些大道理,我不懂,只希望以後,你能誠心待我,就一切如意了。”
“我會誠心誠意對你的,你放心吧。”
那個時候,說起愛情來,很少有直接表白我愛你,你愛我的,雷子明這麼說,已經在梅子的心裡認爲他的話可以當成男女之間愛情的海誓山盟了,但是,雷子明的心裡卻不是這樣想的,以至於兩個人爲了這句話生出誤會來。
天色亮起來之後,從一家旅館裡走出三個日本僑民來,那個一夜沒睡的夥計還在納悶,怎麼沒見日本的僑民進入旅館,只見他們出來呢?
帶頭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的身穿和服的男子,肩上還扛着一個大包裹,正是喬扮成日本僑民的雷子明,後面兩個一男一女就是梅子和梅金忠姐弟。
快走到城門附近,梅子想起一件事來,說道:“壞了,我們不會說鬼子的話。”
雷子明鎮定自若地說道:“放心吧,我會說。”
“你怎麼會說鬼子的話?”梅子的臉上一副疑惑的表情。
“學的唄,幹啥都需要學啊,只要肯學,什麼都是可能的。”
走到城門的時候,雷子明不理那些偵緝隊的人,直接對日本兵說道:“我是城南的僑民,今天帶着弟弟妹妹到西面的石村去看望一個朋友,他就要死了,臨死之前要見我們一面。”
“你的名字是什麼?”那個日本兵見到本國的僑民很客氣。
“我是村上渡邊,這兩個村上秀子和村上一山。”
“要細,你們的居留證呢?”
“居留證因爲匆忙,放在家裡了,沒帶出來,請多多關照。”
那個日本兵猶豫地看了看雷子明,正趕上一隊日軍的車隊出城,日本兵揮揮手說道:“開路的,你們回來的時候把居留證拿給我看看。”
“謝謝,撒有那拉。”
雷子明不慌不忙地讓開大路,讓日軍的車隊過去,梅子藉機用面紗掩住口鼻,車隊揚起的灰塵遮蔽了大路兩邊。
走出城門,雷子明回頭看了看哨卡,依然不緊不慢地走着,梅子暗暗着急,說道:“快點吧。”
雷子明搖了搖頭說道:“這個時候千萬不能快,否則就會前功盡棄,你就當成在自己的院子裡散步啦。”
“我家的院子裡可不歡迎日本兵。”梅子沒好氣地說道。
轉過前面的一個彎,雷子明這才說道:“快,我們進樹林子裡面。”
三個人進了樹林子,急急忙忙吧日本人的衣服換下來,出了城還穿着日本人的衣服,註定了是中國人的仇人,說不定啥時候就被抗日武裝給幹掉了,如果死在自己人的手裡,那纔是死不瞑目啊。
一直等到上午九點,纔看到兩輛軍車從城裡出來,賀艮的一隻胳臂掛在車門外面,東張西望地看着前後的行人。
雷子明揮手說道:“走,有人來接應我們了。”
車隊走得很慢,卻絕不停留,雷子明在後面追趕,也不喊叫,一個勁地跑着,賀艮終於發現了他,急忙命令車子停下來,雷子明這才追上,氣喘吁吁地說道:“哥哥,你走的可真快啊。”
“我們是打着執行任務的名義出來的,能不快一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