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達很快滿頭大汗地跑了過來,天氣太熱了,只要動一動就出汗。
雷子明說道:“我給你錢,帶着弟兄,去買一些糧食回來,依靠上級的補充給養,咱們的人要餓死了,戰士們就是死,也要死在鬼子的槍口下,而不是被餓死。”
“是。”萬達帶着錢,領着戰士開着卡車走了,目的地是長沙城。
雷子明來到警衛營,這裡的士兵都是新兵,萬達這幾天就在苦苦訓練他們,雷子明認爲訓練的程度還要加強,他的心裡很着急,在隨時遭遇敵人的時候訓練戰士是戰場上的大忌,打仗是一個體力活兒,沒有最飽滿的精力,訓練的再好也沒有任何用處,疲憊之師不堪一擊啊。
但是,他沒得選擇,只能賭一下,賭的是最近沒有作戰任務,士兵得不到休息是不成的,修生養息,就是讓戰士有張有弛,才能提高作戰能力。
當他正在訓練的時候,一個滿臉是血的戰士跑了回來,大聲喊道:“團長,團長不好了。”
“什麼事情慌慌張張的?”雷子明沒好氣地說道,遇事不慌張是軍事訓練的項目之一,沉着冷靜才行,遇事驚慌失措會造成判斷錯誤,那將是致命的。
“團長,營長跟人在城裡打起來了。”
“跟誰打起來了?”
“跟米行的人,那些人不賣米,營長強行要打開糧倉,就這樣,打起來了。”
雷子明聞聽大怒,大聲喊道:“集合隊伍,給我殺進長沙城。”
雷子明帶着部隊匆匆忙忙到了長沙城裡,帶路的戰士指着前面說道:“就在那邊。”
他們看到的是,萬達等人被一羣至少有四五十個手持木棒的人圍困在一起,有的人手裡還拿着奪取戰士的武器,被圍困的戰士身上大都帶着傷痕,灰頭土臉的,看不清萬達在什麼地方。
雷子明掐腰站在大街上,揮揮手說道:“搶人,把他們全部拿下。”
三百個如狼似虎的戰士惡狠狠撲了上去,一分鐘後就把那些毆打士兵的人一個個全部按倒在地,每個人的頭上都抵着一把槍,氣氛一時間凝固了,士兵隨時可能開槍。
雷子明看到士兵控制住了局勢,這才施施然走了過來,看了看胳臂軟塌塌的萬達,罵道:“你還配稱一個士兵嗎?你手裡拿的是鐵疙瘩啊?”
萬達滿臉羞愧,心裡很是委屈,他不敢開槍,這些人也不是鬼子,只是老百姓而已,他怎麼能把槍口對準老百姓呢?
雷子明繼續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萬達開口說道:“這個米行的老闆囤貨居奇,不肯賣給我們大米。”
雷子明冷笑着說道:“誰是米行的老闆啊?”
一個大胖子大聲喊道:“我就是,怎麼啦?”
很是詫異,雷子明圍着他轉了一圈,說道:“嗬,氣兒挺衝的啊,爲什麼不賣大米?”
“我的東西,我愛賣不賣,你管的着嗎?”
雷子明點點頭,說道:“我是管不着,不過,你把我的人打了,這件事怎麼說的?”
雷子明說道:“好,你這個人我算是知道的了,根本就是一個不講理的主兒,既然你不講理,我也懶得跟你講理去,把這些人帶到營地裡去,按照通匪奸細處理,這裡的糧食都拉回去,奸細的財產,自然是充公了。”
一轉頭對萬達說道:“你個孬種,去,到醫院裡包紮包紮吧,傷重的住院,輕傷的給我回去。”
“是。”萬達一臉羞愧地帶着人走了,剩下的士兵把米行的老闆和那些他的手下都抓了起來,打開糧倉,裡面的糧食拉到了營地裡面去。
雷子明剛剛回到團部,張通跑過來說道:“團長,師部的電話。”
“嗯。”
雷子明漫不經心地拿起電話,說道:“喂?哪一位?”
“是師長。”雷子明一個立正,把張通嚇了一跳。
下一刻,雷子明說道:“不可能,讓我放了他們,被他們打傷的士兵怎麼辦?我這可是作戰部隊,沒有人可以傷害士兵。”
許良玉在電話裡大怒,說道:“我不是跟你說了嗎?那個米行的老闆是長沙軍統站站長喬家才的親弟弟,就連我也招惹不起,你趕緊給我放人,把糧食還給人家,好好給人賠禮道歉,要不,我可保不住你了。”
“哼。”雷子明冷笑一聲說道:“他們私自囤積糧食,日本兵攻打正緊,他們分明有資敵的嫌疑,我就是殺了他,都無話可說,讓我給他們賠禮道歉,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反了你了。”那邊的許良玉也是大怒,拍着桌子大聲叫嚷。
雷子明啪一聲把電話掛掉了,一轉身走出去,把還在院子裡的那個胖子抓了起來,那個胖子的眼睛兇狠地看着他,雷子明掏出槍的時候,那個胖子這才害怕起來,嘴角和臉上的肥肉哆嗦着,雷子明說道:“你去閻王爺那邊告狀去吧,我是雷子明,我今天就殺了你這個奸商。”
說完,啪的一槍,把他斃了,那些胖子的屬下這才知道,拿着槍的國軍比土匪還橫,一個個跪倒在地,磕頭求饒。
雷子明把槍放下來,說道:“你們都聽着,一個人發一套衣服,從今往後,你們就是國軍的人了,誰敢在戰場上畏縮不前的,誰敢開小差的,逃跑的,裝病不上戰場的,通敵的就地槍斃,絕不姑息,明白了嗎?”
他也不等那些人搭話,擺擺手對張通等人說道:“去,把衣服發給他們,分別編入作戰部隊裡面去,我的兵不夠用,他們還有力氣打我的人,有力氣去打日本人去吧。”處理了這件事之後,他回到了團部裡面,一轉眼就把這件事忘記了。
當天晚上,萬達等人回來了,他們受的都是皮肉傷,塗上藥水就回來了,這些士兵受一點皮肉傷算不上什麼大事,只要需要,就是斷腿斷胳臂的還照樣能作戰。
晚上十點鐘的時候,正在熟睡的雷子明忽然被一陣雜亂的聲音驚醒,第一個念頭就是,鬼子來了。
他爬起來,鞋子還在腳上呢,提着槍連一秒鐘也沒耽擱就衝了出去,張通跟彭志丹的速度也不慢,跟在他的身後就出來了,這纔看到,外面來了兩隊憲兵,正在跟放哨的22團士兵爭吵,他們看到雷子明出來之後,這纔不吵架了。
一個憲兵隊的少校走過來,看了看雷子明,問道:“你的姓名。”
“22團團長雷子明。”雷子明怒目看着他,心裡覺得有點不妙,這個人很明顯對他有敵意。
“帶走。”那個少校揮揮手下了命令說道。
四個如狼似虎的憲兵撲過來抓住了雷子明的肩膀,下了他手裡的槍支,雷子明一看就明白了,這是下午的那件事犯了,上級果然要追究自己的責任,他嘆口氣,回頭對張通說道:“把這裡的情況跟師長彙報一下,你們就不用跟着我去了。”
“團長。”張通等人也知道情況不妙,大聲喊道:“你不能去呀,那是狼窩。”
“哼,我雷子明還沒怕過誰呢。這是命令,你們不要多說了,如果,我真的死了,你們也不要多想了,替我多殺幾個鬼子吧。”四個膀大腰粗的憲兵竟然推不動他,不由得心裡吃驚。
雷子明把這些話說完了,這才離開,被四個憲兵帶走了,他被推上一輛軍車之後,兩輛軍車揚長而去。
憲兵的車隊開到長沙城裡面,在一個戒備森嚴的大院裡停了下來,然後,雷子明被憲兵推推搡搡到了一個屋子裡面,這是一個專門設計的囚室,附近還有十幾間這樣的囚室,裡面關押的都是一些穿着軍裝的人。
雷子明心裡有點明白了,這裡是專門收押在戰場上犯了錯誤的軍人,比如泄密者、逃兵、指揮不力者、不服從命令的人,他進來的這個屋子裡還有三個人,看到雷子明被送了進來,一個尖嘴巴的男子嘻嘻笑着說道:“兄弟,你犯了什麼錯?”
哼了一聲,雷子明甕聲甕氣地說道:“殺了一個奸商而已。”
“牛,這年頭,就是這樣的,那個奸商一定是有大靠山吧?”
“你怎麼知道的?”雷子明很是詫異。
“唉。”那個尖嘴巴的男子搖搖頭,憐憫地看着他說道:“是非黑白,現在都是靠權力來說話的,別說人家是不是漢奸了,官越大,越是奸詐啊,是不是漢奸,你說了不算,當官的人說了纔算數。”
“高,你真高。”雷子明是一個聰明的人,馬上明白了他話語裡面的意思。
“你犯了什麼事?”雷子明好奇地問道。
“我?”那個人嘲弄地說道:“我就是販運了兩箱煙土而已,沒殺人沒放火,卻把我給抓了進來,唉,咱也是沒靠山的主兒,要不,早就出去了。”
“那這些人呢?”雷子明怒了努嘴。
“噓。”尖嘴巴的男人掩嘴說道:“不要問那麼多,凡是進來的,身上都不是那麼幹淨的,有的事兒,犯忌諱。”尖嘴巴臉色變了,急忙警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