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賢妃的宮裡,宮裡的東西已經搬了一空,宮裡的人也少了許多,王賢妃並不在意。
她對翠黛說:“翠黛你跟着我進內室。”
翠黛忙跟着進去了。
到了屋裡之後,王賢妃說:“翠黛,你明白我留下你的用意了吧?”
翠黛立刻跪下哭了起來:“娘娘,奴婢本來是打算跟着娘娘去的。娘娘路上沒有人服侍怎麼辦?娘娘自小就是奴婢服侍慣的,離開了奴婢能習慣嗎?”
王賢妃撫摸翠黛的秀髮,說:“癡兒啊,跟着我幹嘛?那是個什麼好地方嗎?我是因爲要找我的皇兒,上刀山,下火海都要去的。你幹嘛啊?你跟着我一場,什麼都沒有,盡是受苦了。你還沒有過上舒坦日子,還沒有丈夫,還沒有孩子。不過你的年齡也大了,日後,就是皇后娘娘幫我報了仇,放你出宮,你也老了,不過,那個時候,你還可以收養一個孩子,沒有男人,有孩子就可以了。你好好將養他,日後,他開枝散葉,你一樣是老封君。”
“我沒有能過上的兒孫繞膝的情景,希望你能替我過上。”
翠黛哭的更狠了。
王賢妃也忍不住掉了眼淚說:“傻孩子,過了今天,你還要哭很多天的,有你掉眼淚的時候,我的時間不多了,我們好好說說話。”
一聽這個話,翠黛就心如刀割,好好的人,就這麼去赴死,誰能受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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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賢妃說:“我去了之後,你一定要在皇后娘娘那裡謹慎行事。對皇后娘娘呀忠心。對待她要像對待我一樣。她要什麼,給什麼,哪怕是她要把那些莊子,鋪子都賣了換錢,你也同意。我雖然是那樣說,可是,我走了以後。你不能真的那麼做。你畢竟是個奴婢。”
翠黛有些迷茫說:“難道我不是要替娘娘看好東西嗎?”
王賢妃說:“傻孩子。我這樣散盡家財,是看重那些東西嗎?那幾百萬兩的銀子,我眼的不眨的就扔出去了。還在乎那些?我要的不是你看管東西,我要的是你幫我看着那個奸妃。”
說到這裡,王賢妃一臉的狠毒:“你要幫我看着那個奸妃,找合適的機會。幫助皇后娘娘扳倒她,日後要是有機會。你一定要爭取,親手殺了她,你能做到嗎?”
翠黛連雞都沒有殺過,哪裡殺過人
。不由得害怕起來,但是,看着王賢妃殷切的眼神。她又猶豫起來。
王賢妃緊緊的盯着她,翠黛最後沒有法子。說:“娘娘,我能做到。”
王賢妃滿意的笑了。她從炕的邊上小抽屜裡拿出來兩個盒子說:“這個是我準備好的。這裡有三個田莊,一個是京城邊上的,兩百多畝地,一個是江南青陽城的,二百多畝地,一個是安城的,也是二百多畝地。這樣的小莊子,最不引人注目。這三個莊子就給你了。你有機會見到明珠夫人,交給她,她自然會幫你把這三個莊子辦好,都過戶到你的名下。將來,你要是幫我完成的心願,我勸你還是離開宮裡,到這三個莊子上生活。你可以在京城住,也可以去江南。”
“你選擇好了,就把另外兩個給賣了,定居在那裡,也能舒服的過完下半生。如果有合適的就嫁人,如果沒有合適的,就養一個孩子,將來,讓他繼承家業,開枝散葉,只是記得,最好是姓劉,也算是給二皇子留個香火。這是我給你的第二個任務。記得嗎?”
翠黛哭着說:“娘娘,不管是等多久,只要我殺了那個奸妃,我一定隨你去。”
王賢妃說:“傻瓜,你還肩負重任,給二皇子留個香火呢?這不是大事?二皇子這麼小就去了,入不了宗廟,將來誰來祭奠?我也不指望皇上會記得給這個兒子,所以你的責任很重,對不起,翠黛,留下你一個人,還要讓你給我做這麼多事情,真是對不起了,等到來世,我希望,我做奴婢,你做主子,換成我伺候你,好嗎?”說到這裡,王賢妃已經泣不成聲了。
翠黛更是心痛的沒有了知覺,再這一刻,她是多麼恨白貴妃,現在讓她去殺人,她一點都沒有意見了,也沒有心理障礙了。只是心疼王賢妃。
翠黛哭着說:“娘娘,我一定會爲你做好這些事情的。請娘娘放心吧。奴婢只希望娘娘在那裡等着奴婢,一定要帶着奴婢去下一世,我還要伺候娘娘。伺候小主子。”
王賢妃摟着翠黛哭起來。
半響,王賢妃擦擦眼淚,對翠黛說:“還有一樣東西。”
說着從抽屜裡拿出來一個小盒子,裡面有靜靜的躺着一對手鐲,色澤翠綠,一對赤金鑲嵌寶石的簪子,正是平日裡王賢妃經常戴的。翠黛當初收拾東西的時候,還疑惑,這幾樣東西怎麼沒有了。原來,早被王賢妃拿出來了。
王賢妃說:“這些東西原本平常,不過,你是知道的,這些是我日常戴的,留給你做個念想。”
翠黛忙接過來,萬分珍惜,暗暗下定決心,這幾件東西,一定要好好收藏。
王賢妃說:“我這個櫃子裡,還有一些東西,你應該心裡有數的,不過是一些好的綢緞,繡工好的荷包,款式好的絡子,還有一些賞賜人用的小首飾。是我先前讓金玉鋪的人給做好了送進來的。你經手的。還沒有來得及用,你收下來,帶去皇后的宮裡。還有我們剩下的大概三十來萬兩銀票,你都收下來。”
翠黛忙說:“不不,娘娘給我的已經太多了。”
王賢妃說:“我這個給你是爲了讓你把這些銀子和首飾,用來收買人心的,這樣我走了了,你在皇后宮裡,是大宮女的身份,又手裡有錢,有東西,更方便辦事。我幾百萬兩銀子都花了,還在乎這些嗎?都是爲了給我們報仇啊。”
這下子翠黛明白過來了說:“娘娘放心,翠黛明白了
。”
王賢妃說:“我身子不行了,很多東西想不周全,時間也太緊了,等我走了,你好好把這個宮裡的東西再想一遍,該帶走的都帶走,一兩銀子都不要給那個奸妃留下來。記得嗎?”
翠黛明白過來,忙用力點點頭。
王賢妃已經渾身無力了,她說:“好了,我都交代完了,孩子該等急了。你去把我做好的那一套最好看的拿過來,就是那一身華麗紫的禮服,你再伺候我最後一回,給我梳妝打扮好。一定要漂亮。”
翠黛心痛的都要裂開了,可是,看着強撐着的王賢妃,只能打起精神,去取了衣服,打開了妝奩夾子,伺候王賢妃穿好,打扮好,用上了王賢妃早就準備好的首飾。
對着纖毫畢現的大玻璃鏡子,王賢妃很是滿意,勉強打起精神,對翠黛說:“你出去吧,把宮門關好,我要一個人靜靜的呆着。”
翠黛心裡明白,這是王賢妃要赴死了,翠黛哪裡肯走,已經哭到在地上。
王賢妃怒聲說:“出去,記得我說的話。快。”
翠黛忙站起來,出去了,把宮門關上,但是,整個人都靠在門上,艾艾的哭泣。其實,剩下的宮人都注意着這邊。他們之前得到了東西,錢,王賢妃還幫他們安排了後路,他們自然感激王賢妃,一看這個情形,還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大家陸陸續續的來到院子裡,跪在那裡。
京城的冬天是那麼的冷,尤其是這樣的夜裡,雖然沒有星光,也沒有月光,但是院子裡一片白白的雪,映着還是很亮堂的。這些人就在雪地裡跪着。看着如此的悽清。
王賢妃並沒有理會那麼多,她端坐在那裡,對着鏡子裡的自己說:“你是個蠢材啊。當初你母親,你父親就這麼說過你,你怎麼忘記了?對了,後來,你進了王府,他們就忘記了。開始做夢起來了。你也開始做夢了。你和你的家族,認爲你們有了一些銀子,就能肖想那個位置?真是笑話?”
“活該家破人亡,活該。只是,我的皇兒,你實在是太可憐了。你真是不會投胎啊,怎麼來到我的肚子裡,怎麼不去皇后的肚子裡,怎麼不去那個奸妃的肚子裡。你真是可憐啊。”
“文蕙,蕙兒,我現在多麼想見到你,我還清楚的記得我們一起玩耍的情形,我還記得我們在一起的開心時光。原來,那纔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候。”
“你告訴我,劉演他長得是好看,可是,他是個冷心冷情的人,跟着他,我會後悔的。真的,蕙兒,我現在真的後悔了。我這樣的容貌,資質,家室,怎麼敢去肖想他?現在我怎麼樣,賠上了整個家族,還陪上了我皇兒的性命。蕙兒,我悔啊?”
這幾句的聲音最大,院子裡的人都聽到了,翠黛聽的最清楚。翠黛更是心如刀絞,不過,她還是不忘記回頭對整個院子的人說:“娘娘對你們怎麼樣,你們心裡清楚,有些話,不能說的,不要因爲娘娘走了,就到處亂說去。”
這些人忙低下來頭。
整個院子,一片寂靜,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候,翠黛發現屋裡一點聲音都沒有了,不由得心裡一寒,忍不住喊了兩聲娘娘,可是沒有人應答,翠黛只好推來了門,卻看到王賢妃已經死了,桌子旁是一瓶開了口的藥,還有幾滴殘餘。
整個宮裡的人都看到了,頓時一片哭聲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