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雪隱隱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就拼命回憶今天王嬪的一舉一動,甚至是每一句話。
這麼一回憶,纔想到,一些細節問題。王嬪倒是表現的很自如。可是,王嬪身邊的大宮女們倒是出門了幾次,每次都是到了她的宮門口就回來。可是,回來之後,好像是給王嬪打了個暗號。
弄雪覺得這裡面肯定有問題。
果然,半夜,突然宮門緊閉,來了很多嬤嬤,不過,她們都是客客氣氣的,說是有個重要的物件丟了,要找出來,詢問一下滿宮的人,這一天都幹嘛了?都什麼證人。
弄雪忙穿戴起來,親自接待。領頭的嬤嬤還笑着說:“這不過是個小事,驚動了嬌客,真是罪該萬死。還請郡主休息,不過是問問郡主身邊的丫鬟們,走個過場算了。”
弄雪忙道謝了。讓玉瓶送每個嬤嬤紅包,那些嬤嬤都沒有敢收,弄雪也沒有堅持,吩咐丫鬟們都要配合嬤嬤們檢查,就去睡覺了。
可是,這哪裡能睡得着。那些嬤嬤也沒有把這裡當成重要的問話地方,隨便問了幾個問題,得知王嬪在這裡盤恆了一個下午還有一個晚上,之後,就回去了。
弄雪很是識趣,並沒有的打聽到底宮裡出了什麼事情。
等到這些嬤嬤走了之後,玉瓶進到內間屋裡。弄雪穿着一身單衫,擁在被子裡,一張雪白的臉,強自鎮定着。
玉瓶一陣心疼,忙說:“郡主,不要擔心,並沒有我們的事情。”
弄雪問:“那些嬤嬤都問了什麼?”
玉瓶說:“嬤嬤們本來只是問我們幾個這兩天都去了什麼地方,見了什麼人,幹了什麼事情,幾句話就交代完了。可是,當她們聽說王嬪在我們這裡盤恆了一個下午,還有一個晚上。到了二更天的時候,才走,神色有些異樣。雖然他們只是對視了一眼,就鎮定下來。不過我還是發現了。”
“而且,接下來,她們慢慢的問了,王嬪爲什麼來,什麼時間來。帶了幾個宮女太監過來,都長得什麼樣子,我們知道這些宮女太監的名字不?再見到她們能不能認得出。還有,王嬪在這裡都幹了什麼,說了什麼?我們都一一回答。嬤嬤們也沒有說什麼,就囑咐我們好好照顧郡主,不要驚動了郡主,就出去了。”
弄雪眼睛一縮,低頭沉思了一下問:“現在我們這裡可有外人?”
玉瓶忙說:“裡屋就我們兩個人,外間是玉纓她們幾個在。周圍是幾個嬤嬤在。宮裡配給我們的人,我都打發他們睡覺去了,在後院呢,這裡很是安全。”
弄雪知道玉瓶謹慎,這才放心的對玉瓶說:“這麼說來,王嬪果然有問題。她幹嘛在我們這裡盤恆這麼長時間?我和她以前並沒有交清。就是我嫂子和她也沒有什麼交情。她這麼無緣無故的過來,一定是爲了躲避什麼,或者是製造一個不在場的證明。我們就是她的擋箭牌。”
玉瓶一想確實,就有些擔憂說:“怪不得來的時候,陳老夫人。明珠夫人都再三囑咐,就是怕我們在宮裡出什麼事情。果然,這還是出事情了。這宮裡真的不是個好地方。”
弄雪倒是一臉的淡然說:“反正拿我們當擋箭牌也好,利用我們躲避也好。橫豎風啊雨啊的淋不到我們頭上去。我們先休息,明天,你想個法子和之前明珠夫人交給我們的那個嬤嬤聯繫上,打聽一下是什麼事情。我好心裡有數,不要到時候,手足無措就好了。記得準備小禮物。”
玉瓶忙說:“要送個赤金手鐲過去嗎?”
弄雪沉吟一下說:“送一對吧。不要送一般那些準備的給人賞賜的空心的那種。包金的那種。要實心的,不要款式很好的,要沒有記號,沒有印鑑的那種。”
玉瓶會意,忙去撿了東西出來,服侍弄雪歇下來。第二天伺候了弄雪之後,就忙忙的去打聽消息了。
不長時間,弄雪纔跟幾個嬤嬤學了規矩,玉瓶就回來了。
兩個人秘密的到了屋子裡。玉瓶說:“我問了一下,那個嬤嬤跟我說了。昨天夜裡,新近進宮的樊貴人小產了。”
弄雪忍不住輕聲驚呼了一聲。
弄雪說:“沒有聽說樊貴人懷了龍裔啊?”
玉瓶說:“樊貴人懷了龍裔之後,並沒有聲張。想等到胎坐穩了之後再稟告。可是,不知道怎麼走漏了風聲,居然給有心人做了手腳,小產了。”
弄雪沉吟一下問:“樊貴人小產是因爲什麼小產?”
玉瓶說:“是因爲吃了一樣東西,裡面有附子。”
弄雪皺了一下眉頭說:“既然是吃食,自然有來路,御膳房的人一定有問題,要不就是接觸這個食物的人有問題,哪裡用滿宮搜索?”
玉瓶說:“樊貴人是昨天晚上小產的。據說,太醫已經判定,這次的小產對樊貴人來說,實在是傷害太大,樊貴人以後應該都不能有孩子了。”
弄雪忍不住又驚呼了一聲說:“這麼嚴重?”
玉瓶點點頭說:“聽說,這個藥量下的太重了。樊貴人又沒有經驗,請太醫請的晚了,出血太多了。能保住命已經不容易了。不但不能生孩子了。可能今後壽命也要受影響,就算是好了,已經也是個病秧子了。”
“樊貴人小產之後,皇上十分震怒,之前,皇上的皇子公主們都沒有出現過這樣的狀況。這一次出現這樣的事情,皇上發了很大的脾氣,馬上命令內務府的人開始調查。御膳房和樊貴人宮裡的人都沒有問題。皇上惱怒了,纔開始在整個宮裡查。昨天才會有人來我們這裡查問。”
弄雪說:“這麼說起來,王嬪還真的和這個事情脫不了關係。她在和我聊天中,多次提到樊貴人和馬貴人,都是話語中透露出不喜歡她們的語氣。”
玉瓶說:“那個嬤嬤囑咐我們一定要安定,這個事情不是這麼簡單,肯定還有後着。”
弄雪說:“這麼嚴重了,還不算完?還有後着?”
玉瓶點點頭說:“我也不明白,可是那個嬤嬤是宮裡的老人,都是經歷過先帝時候的宮斗的,可能看的多了。”
弄雪想了一會兒,突然說:“我明白了,樊貴人一個小小的貴人,她的孃家也不算什麼。她這一胎無論是生皇子還是公主,都不影響宮中的局勢。也不會有什麼大的出息。王嬪她可是世家嫡女,沒有理由這麼冒風險害她。這個樊貴人可見自是一個倒黴的由頭,王嬪她真正要對付的是皇后娘娘。”
玉瓶一驚。
弄雪說:“她爲什麼要拿我們當擋箭牌?還不是因爲我們是外來的,不參與宮裡的鬥爭,還有,最重要的是我們是皇后娘娘的人,皇后娘娘是不會懷疑我們。她還真是利用我們到底。”
玉瓶忙問:“那怎麼辦?我們是要怎麼做?”
弄雪說:“我們什麼都不做。她王嬪想對付皇后娘娘,可是,皇后娘娘有才有德,正位中宮,人脈廣,還比較得皇上的信任。再說了,她身後還有陳家和小陳家,能這麼輕易就被王嬪算計?”
“我們就按兵不動。不過,你想個法子,跟明珠夫人的人透個信。明珠姐姐自然會辦好這個事情。到時候,皇后娘娘心裡有數,自然能應付了。”
玉瓶忙答應了去了。
這麼着,一天的時間過去了。宮裡還算是太平。最起碼地處偏僻的弄雪這裡是清淨的很。只是這樣過了兩天,突然來了兩個皇上身邊的大太監,笑呵呵的宣了皇上口諭,說,請文安郡主到皇后娘娘的寢宮一趟。
雖然那兩個大太監,笑容可掬,可是,弄雪還是不由得心裡一突。這個事情,還是找到了她的頭上。
弄雪進去換了一身衣服,裝扮好,並沒有穿那些大紅大綠的衣服,華麗的首飾,而是打扮的精緻,素雅。
兩個大太監,對視一眼,都想着,這個文安郡主是個聰明人。
弄雪由玉瓶扶着,嫋嫋婷婷的去了皇后的寢宮。
到了皇后的寢宮,她眼觀鼻,鼻觀心,先是按照宮規,給皇上和皇后行了禮,請了安。皇上開口說:“文安郡主賜坐。”
立刻就有宮女搬來了凳子。弄雪坐下來。皇后娘娘說:“文安郡主,你纔來宮裡住這麼短短的幾天,就把你請過來,真是本宮無能,沒有管理好後宮啊。”
弄雪正要謙遜幾句,突然一聲尖利的叫聲打斷了弄雪的話:“文安郡主,你快跟皇上說,我是不是那天一直都在你那裡,我哪裡也沒有去啊。你快跟皇上說啊。”
弄雪一驚,這才發現,屋子的角落裡,跪着一個人,頭髮都散了,臉上的妝容也花了。滿臉的淚痕,氣急敗壞的樣子。
這個狼狽的人,正是前天還見到的風情萬種,奢侈高貴高傲,世家嫡女,皇帝寵妃的王嬪眼下居然是這個樣子,真是讓弄雪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