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身影很快就從唐柚黎的視線裡消失,熟悉的畫面卻從她的腦袋裡蹦出來。
H大學的校門前,祁連銀石騎着送外賣的車停在那裡,唐柚黎穿着不怎麼厚實的衣服跑到他面前,她的臉紅通通的,鼻子也被凍紅了,這個冬天,她沒有多餘的錢買新衣服。
祁連銀石帶着頭盔心疼的看着她,他從盒子裡拿出一個漢堡遞給唐柚黎:“快吃吧,吃完我帶你去買衣服。”
“我一般不出教室和寢室就行了,不用買衣服。”唐柚黎揉着被凍僵的手,卻被祁連銀石心疼的握在手裡。
“上車。”他說,不容她拒絕。
她坐在電瓶車後,因爲怕冷風,緊緊地抱住他窄瘦的腰身,祁連銀石帶着她到了一家不錯的衣服店,挑了一件厚實耐寒的大衣,伸手將她緊緊地裹在大衣裡。
“不用買的,我們還要用錢給房租,我不想你再住地下室了。”地下室很冷, 連暖氣都沒有,這裡的冬天冷得出奇,動不動就是鵝毛大雪,就算祁連銀石再耐寒,也敵不過嚴寒的冬天。
“穿着,不許脫下來,你管好你自己就好。”他不讓她擔心他,固執的把錢花在給她買衣服上,她有了大衣其實高興得不行,雖然替祁連銀石肉疼,可她感覺自己擁有了全世界所有的溫暖,回去的路上, 她在沒有怕肆意的寒風,仍然緊緊的抱住祁連銀石的後背,想着用自己的暖和讓他的後背也感覺到暖和。
電瓶車還開在路上,天空就飄起了鵝毛大雪,好大的雪,他只能加快速度。
“慢點,我們可以坐在那邊休息。”她指着街邊的公用的座椅,那座椅被屋檐遮住,只有一個美國大叔站在那裡。
“我先把你放到那裡,你打個車回去,我必須回去了。”資本主義的世界對勞工向來嚴苛,唐柚黎知道,祁連銀石如果再耽擱下去,也許會扣更多的工資。
她無奈也不想下車,“那你快走吧,我和你一起回餐廳。”
祁連銀石卻停下車,將自己那個印着商標logo的頭盔取下來按在唐柚黎的腦袋上,冷傲的說:“給我帶上。”
“我有帽子,帶這個多此一舉。”唐柚黎想取下來重新給祁連銀石,電瓶車卻重新發動了,轟轟轟的跑起來,她只能抓緊了祁連銀石的腰。
祁連銀石沒了頭盔,又迎着風雪,開的特別吃力,唐柚黎又心疼又無奈,取下頭盔精準的蓋在了祁連銀石的頭上,就在此時,一輛嚴重超速的跑車從對面竄了過來,橫衝直撞,唐柚黎又正在給祁連銀石戴頭盔。
情急之下,祁連銀石一個打轉,兩人齊齊摔倒在路邊,車子也摔得爛了好多零件。那跑車的主人卻探出頭,對着兩個摔得慘兮兮的一男一女爆了粗口,停也不停的飛速離開。
唐柚黎比祁連銀石先起來,她氣不過,追着那跑車就怒氣騰騰的罵了幾聲,卻被祁連銀石拉住了手。
“算了,
他沒拿槍對我們開槍就不錯了。”祁連銀石是不想唐柚黎吃虧,唐柚黎紅着眼睛,她第一次發現,祁連銀石變了不少,至少曾經遇到這種情況,依祁連銀石的性子,一定會砸爛那人的車。
可他什麼都沒做,只是忍着疼痛將電瓶車推去維修。
“銀石,這車子維修費是不是很貴?”兩人一前一後走在路邊,看起來窮酸又狼狽,這是他倆最貧困的時期,祁連銀石堅持讓唐柚黎進H大學習,將所有的壓力全都抗在自己身上,唐柚黎答應得並不情願,可祁連銀石固執得讓她無奈。
“不貴,就是今天的工錢可能沒了。”那我幫你吧 ,等我一沒課,就來幫你。
“不行。”祁連銀石毫不留情的拒絕。
唐柚黎着急的看着祁連銀石的背影,覺得他的背影越來越硬朗,他越來越獨斷,她跑到他前面,硬着頭皮說:“我不想看到你這麼辛苦, 我不想上學,我想和你一起打工賺錢,我可以幫忙的。”
祁連銀石冷着臉看着她,大雪已經打溼了他的外套,本來就單薄的衣服貼着他精瘦的胸膛,她看得都覺得冷。
“唐柚黎,你要好好讀書,否則我們兩個人,這一輩子,永遠都只是不起眼的小人物。我現在養你,是指望你以後能賺錢回報我。”祁連銀石從來沒這麼嚴厲的對唐柚黎說話,他的堅決讓她更加清楚,她不能違揹他的意願。並不是怕他,而是她明白,祁連銀石的決定是對的。
在這個社會,就算他們一窮二白,如果她能拿到H大學的畢業證書,那他們也可以翻身,受了近兩年的窮困和白眼,他們都渴望改變現在的處境。
兩人又爭吵了幾句,最後還是一起修好了車,她又被祁連銀石拉回了學校,下車後,她從包裡拿出了一瓶熱牛奶遞了過去。
“這是學校食堂免費發的,給你,都快冷了。”她說完就看着他拿過牛奶,像大爺一樣咕嚕嚕灌進嘴裡,對於唐柚黎給的東西,他從來也很理所當然,一點都沒有推脫。
唐柚黎嘆了口氣,他把空瓶子遞給她就要離開,她趕緊拉住他的衣服悶悶的說:“多穿點啊,回去洗個熱水澡別感冒了。”
“你想得美,我怎麼可能感冒?”他牛氣沖天的說。
唐柚黎憋着嘴嫌棄的看着他,H大的校門口,排列着各種豪車,也有不少在校門口分開的情侶,似乎只有他們兩個顯得另類,兩人都不在乎,唐柚黎又囑咐了幾句,他不耐煩,等說得差不多了就騎着突突作響的電瓶車離開了學校大門。
那時的美國好冷,她卻從來沒感覺到孤獨,那種無奈又迷茫焦急的心情,讓她又甜蜜又心酸,可她是有希望的,也能感覺到無窮的動力。
李媽聯絡了神秘家族的少主人,少主人答應見唐柚黎一面,她得到這個消息,一晚上都沒睡好,她猜測着對方的身份和背景,猜測着對方和祁連銀石的關係,她想了很多種可能,也想了
對方對她開出的各種條件。
見面是在一艘帝都附近的遊艇上,李媽只是把她送到遊艇前就得離開,遊艇四處都是站崗的人手,嚴肅冷峻。
沒有人來接她,她的腳還受了傷,杵着柺杖越發艱難的站在原地等,卻遲遲沒有等到有人來接她。對方的態度很模糊,她只能站在原地,直到把她體力消耗得差不多,纔有人走過來對她說:“唐小姐,少主人讓你進去。”
唐柚黎這才艱難的杵着柺杖向遊艇靠近,她站了太久導致身體發虛,行走越發艱難,提醒她的人只是說了一句就離開了,其他守在遊艇旁的人沒有幫忙,甚至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遊艇停泊在岸邊,她需要踩上四五梯臺階才能上去,可這對於她如今顯然就是個難題。
沒有人幫她,她也沒奢求這些人會好心出手,她先將柺杖扔上去,隨後手抓住旁邊的扶手,用手臂的力氣加上一直腿的跳躍,讓自己勉強跳上了臺階。
好不容易爬上了臺階,她剛撿起地上的柺杖擡起眼,就難道不遠處正坐着一個裸着上身的男人曬着太陽。
她看過去,那人頭對着她,身邊沒有人,應該就是他了吧,他到底是誰?她在心裡想着,杵着柺杖慢慢走近,那人卻好像睡着了,一動不動。
“你好,我是唐家的小女兒唐柚黎,很高興的見到你。”高興是一點不高興,可該有的客套還是得有。
對方仍沒說話,她覺得詫異,一陣風吹過來,她想要走近看清楚對方的長相,就聽到對方暗啞的聲音:“嗯。”
這聲音她太熟悉不過,她驚訝的湊近一看,沒錯,這臉明明就是君宴池的,他怎麼會在這裡?她嗔目結舌的望着躺在那裡的君宴池,不好得預感讓她忍不住想要後退。
“他呢?”唐柚黎問,神情閃過一絲慌亂。
君宴池睜開了眼睛,幽暗的眸子冷沉沉的,緩緩開口:“誰?”
“你別裝了,我要見的人不是你,君宴池,你怎麼會在這裡?”
君宴池睜着眼睛看着藍天白雲,似乎剛剛睡醒,“這話要我問你。”
就在這時,她聽到遊輪的另一處傳來腳步聲,還有女人的嬉笑聲,她回過頭,就看到一個帶着墨鏡的高大男人帶着一個妖嬈的名模走進了過來。
“這個女孩是哪裡來的?戾,這是你的女人嗎?”名模她是經常在雜誌封面上看到的面孔,只是說出的話明顯對唐柚黎有淡淡的敵意。
唐柚黎只是瞧着那個高大英俊的男人,墨黑細碎短髮,結實的肌肉和狂野粗狂的鬍鬚,很像是外國人,帶點混血。
那男人經過唐柚黎的身邊,看都沒多看一眼,只是對那名模說:“寶貝來,你的手法那麼好,給這位君少爺試試。”
身材火辣的名模聽到這話,面露喜色,她興奮的奔了過去就跪坐在君宴池身邊,用豐滿的胸膛有意無意的蹭着他的手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