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勇和巴特爾大叔進了蒙古包裡,分賓主坐下來之後,巴特爾大叔就給王勇到了一杯茶。
大概是因爲在外面當過兵的緣故,這次的茶到不是蒙古特色的奶茶了,讓王勇懸着的心總算是落下來了。
琪琪格沒用多長時間就和王勇熟悉起來,坐在王勇懷裡,吃着這個新叔叔餵給自己的好好吃的葡萄還有大西瓜。
王勇和巴特爾大叔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那場上個世紀末的那場邊境自衛反擊戰。
巴特爾大叔所在部隊是在反擊戰的第一波參戰的,當時是巴特爾大叔剛剛提升爲排長不久。
一九七九年二月十七日凌晨四點半,全排四十九個兄弟跟着全連,全營,全團的兄弟們一起在鋪天蓋地的炮火掩護中,度過紅河。
巴特爾大叔所在的七連奉命利用黑暗的掩護急行軍,同兄弟部隊一起,包圍並徹底殲滅了壩灑之敵。
之後沒過多久,巴特爾大叔就從所在連隊被選出,加入新組建的偵查兵大隊,除了期間在軍校培訓了一段時間之外,一直在前線待到了兩山輪戰結束。
因爲由於事先對於越南的地裡環境不熟悉,造成了很多的不必要的損失。
加之當時缺乏必要的科技偵查手段,所以只能成立一支專門的偵察兵部隊,也可以說是特種部隊的前身吧!
“巴特爾大叔,當時您剛上去的時候,害怕嗎?”
“怕呀!怎麼不怕?”
巴特爾大叔沒有絲毫的而猶豫,就這麼回答道。
“不怕纔有鬼呢!只是我是排長,不好說出口罷了!”
接着巴特爾大叔就給王勇講了一個年僅十六歲的小戰士的故事。
小戰士姓張,大家都喊他小張。家裡是當時軍區大院的。他父親是軍區直屬特務營的營長。因爲這小子不好好上學,整天的東遊西逛的沒個正事幹,他父親乾脆就找關係把他給扔到了部隊裡。
沒想到當兵第一年就趕上了這場戰爭,糊里糊塗的就跟着上了前線。那還是個孩子啊!巴特爾大叔說到這裡的時候很是激動。
當時第一場仗。小張就跟在自己身旁,端着和他個頭差不多的五六半自動步槍。一臉興奮地就跟着大部隊衝了上去。
打順風仗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可是等他們開始執行守備任務,和那些爲了重新奪回陣地不顧生死的小鬼子乾的時候,小張就變成了另一個樣子。
戰鬥剛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階段。雙方你來我往,大炮,小炮,子彈,手榴彈,火箭彈,那是漫天紛飛。彈片和鋼珠飛的密密麻麻,聲音是真正的震耳欲聾,很多人的耳朵都被震的流血。
原本小張是被安排到炮班當供彈手的,就是給一門八二迫擊炮的炮手遞炮彈。
可是那一場戰鬥打的太激烈了。
剛一開戰。敵軍至少一個營就不惜代價,不顧生死的在密集的如雨點一般的炮火的掩護下發起了決死衝鋒。
臨時加強的炮班的迫擊炮連續不斷的提供火力支援,很快就超過了規定的五百發的安全發射基數。(迫擊炮一般發射五百發,炮管就打紅了,這是聽一個哥哥說的,他的親哥哥就是小張的原型。)
當小張扛着一箱炮彈剛從隱蔽在地下的彈藥庫裡鑽出來的時候,一枚剛放進炮管的八十二毫米迫擊炮彈在炮管裡就炸開了。
整個炮位一片血霧升起,殘肢斷臂,各種造型的屍體和內臟一下子就把小張給嚇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還是另一門炮的供彈手犧牲了,炮位沒炮彈了,招呼了小張好幾遍,他纔回過神來。跌跌撞撞地把一箱炮彈送到炮位上。
讓他又一次震驚地事情發生了!
打開箱子,第一枚炮彈扔進炮管。竟然沒響?炮彈沒有擊發!
臭彈!
炮長連想都沒想,大喊一聲:疏散隱蔽!
接着想到沒想,就撥出連接炮管和底座還有支架的插銷,雙手抱起滾燙的炮管,炮口一掉個,一顆炮彈就從炮筒子裡面滑了出來。
接着他就冒着隨時可能被炸成碎片的危險,撿起那顆炮彈狠狠地扔向了遠方!
“轟——“
還沒等那可炮彈落地,就炸開了!
很快,炮彈就被打光了!炮班的戰士都抄起槍,成了步兵,就上了一線。
小張趴在戰壕裡,聽着頭頂的子彈呼嘯着飛過時,發出的“嗖嗖”的響聲。
渾身都嚇得直哆嗦,兩隻手緊緊地捂着腦袋,蜷縮着身子,一動都不敢動!
就在這時,一發對面飛過來的流彈,擊中了平時對小張關愛有加的炮兵班長。
子彈擊穿了沒戴鋼盔的班長的腦袋,一顆7.62毫米的步槍彈,將班長的腦瓜蓋給掀開了,白色的腦漿混着紅色的鮮血噴了小張滿頭滿身。
小張偷偷擡頭看了一眼!
班長那死不瞑目的怒目而視的樣子,立刻就讓小張紅了眼睛。端着自己的五六半看都不看就對着陣地前的敵人就瘋狂的扣動扳機。
從那一刻之後,小張就成了一個真正的戰士了。而且因爲年紀小,又是從小在軍區大院長大的,十分的機靈和頑皮,經常地搞出來一些讓人苦笑不得的事。
一天夜裡,安排他值班警戒的時候,這個混小子竟然偷偷地溜出掩體,來到裡對面越軍陣地不足百米的地方悄悄潛伏起來。
潛伏的地點是他早就看好的,他的目標就是一個簡易的廁所。
最絕的是這個混蛋小子,對於進廁所的是一槍不放。可是隻要出來一個,他就斃了一個。他選的位置很好,便於隱蔽和防炮擊,等回到自己這邊的陣地上的時候,愣是屁事沒有。
就爲了心裡的惡趣味。這小子愣是在接下來的三天裡,每天都這麼幹,讓對面的越軍不得不重新在陣地後面重新挖了一個廁所。
巴特爾大叔似乎不願意過多的提起那些傷感的話題,接下來。只是與時俱進的說了一些比較熱血。比較好玩的事情。
“迫擊炮都能打的炮管紅了!這又不是機槍機關炮之類的速射武器,怎麼可能呢?”
“迫擊炮算個屁啊!據說所知。當時炮兵師的130加農炮都被打紅過好多次。聽說是發生過炸膛事故的。只是我和他們不是一個系統,接觸不多。”
“那這種大口徑炮的炮管打多少發炮管會紅啊?”
“沒記錯的話,應該是連續發射一千二百發吧!”
“我靠!聽你這意思,這一門炮就連續打了一千二百發的炮彈?那還不得打個一天一夜啊?”
“很新奇嗎?”
“那炮管打完不得廢了嗎?”
“差不多吧!爲了安全肯定得換新的了。”
王勇很是有些不相信。一場戰鬥一門大口徑加農炮就打了一千多發炮彈,這也太科幻了吧!絕對是吹牛不上稅的節奏啊!
爲了求證巴特爾大叔所說的是不是真實,王勇很快就駛出自己的殺手鐗——小光,讓小光給自己搜一下關於那場戰爭的情況細節。
結果很快就有了,雖然沒說一場戰鬥打了一千多發炮彈,但是當時秉承着蘇聯大炮兵主義建立起來的華夏炮兵,那絕對是輕而易舉地就孽殺了越軍的炮兵。然後就全力支援一線的部隊作戰。
130加農炮仰角發射榴彈的射程在三十公里以上,可以在遠離戰場的後方爲一線的戰士提供及時有效的火力支援,是當時部隊火力支援的主力之一。
當時的每一次戰鬥,幾乎都是炮兵首先發言。以猛烈的地毯式炮擊將對方的陣地掀的天翻地覆。
那氣勢!絕對是地動山搖。趴在戰壕裡都感覺整個山都在炮擊中搖晃,似乎下一秒,整座山就會兒被轟擊的垮塌一樣。
華夏炮火猛烈到什麼程度,如今,在越南北部的許多山上,當年被我們的炮兵轟成禿山之後,依舊還是一片光禿禿的。二三十年的寸草不生,足以見的我軍的炮火之威。
一三零加甚至一五二加榴炮還不是最猛的,最猛的是一二二火箭炮。那傢伙兒一次裝填四十發大口徑火箭彈,巴特爾大叔說他見過的最多的一次是一個火箭炮營的齊射。
那場面真的是瞬間就映紅了半邊天,火箭彈拖着長長地火焰,如同流星雨一般,一頭砸向大地。
殺爆彈,燃燒彈,榴散彈,一個營齊射就將一個面積不小,草木茂盛的小山給剃了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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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於,有時候還能看到火箭彈和火箭彈在空中相撞爆炸的場面,可見火力密度是如何的密集。
還有就是爲了能就近支援部隊作戰,除了給部隊配備了大量的八二無後座力炮和四零火之外,炮兵同志們更是克服總總難題,將大口徑的身管火炮還有五七,三七口徑的高射炮推到敵人地堡幾百米甚至一百米距離內平射,玩大炮拼刺刀!
這麼做的結局大多都是同歸於盡,可是卻有效的減少了我攻擊部隊的傷亡。
可是就是在這樣的炮火支援下,我們卻付出的傷亡代價仍然可以說是慘重的。
據統計僅僅在第一次反擊作戰中,不算後面的兩山輪戰,我軍的傷亡人數就達到了兩萬七千多人,其中陣亡的就有六千多人。
巴特爾大叔所在的排裡,一場阻擊戰打下來,全排四十多人,活着的只剩下九個人還,勉強湊夠一個班。
等到一次巴特爾大叔執行護送戰友轉移到後方醫院醫治的行動,在醫院見到了渾身被包裹的跟個木乃伊一樣的小張時,自己那個排就只剩下了他和小張兩個人了。
而他們所在的那個連剛從國內出發的時候有一百多號將近兩百人,也僅僅只剩下了九個還胳膊腿齊全的。
他們營上戰場的時候有七百多人,可是一場戰鬥下來就幾乎減員一半,最後回來的時候還不到二百人。就這還包括那些負傷,致殘的。
也正是那場戰爭讓國家高層開始意識到了十年動亂給軍隊帶來的巨大危機,於是一系列的軍事變革開始和改革開放的基本國策一樣大張旗鼓的搞了起來。
ps:
真的是不該忘卻的記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