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接到大姐後在菜市場買了一些菜,我特意挑了幾顆土豆,說我今天要大顯身手做一頓最好吃的土豆片。
大姐做了三個菜,其中有一道紅燒肉,味道很是正宗。餘哥也不甘示弱,燒了一盤麻婆豆腐,火候沒把握好,豆腐都化了,但味道也很不錯。我做的土豆片雖然操作簡單,可味道很是地道,連自己吃的都有些感動,回想起以前在家的時候母親常給我做的。飯桌上餘哥一直對我讚不絕口,幾分鐘後,五個菜中只有那盆土豆片空空如也。
吃過飯我們去了旁邊的一個廣場閒逛,夜晚的江夏廣場格外的美,燈火通明微風盪漾,隨着音樂的響起,阿姨們扭動的身體跳着熱情的舞蹈,周圍的人一臉笑意的望着。
生活,這就是生活,多麼的美好。在每一個靚麗背影后隱藏着多少心酸,在他們微笑的臉上卻看不到任何跡象,每個人都有故事,有自己的生活,生活屬於我們每一個人。
第二天早上起牀,我們三人同路去上班,到十字路口的時候三人分開,我獨自一人走進店裡。我還算是來的早,大廳裡稀稀鬆鬆的沒幾個人,我好奇的打量着店裡的裝飾。快到上班的點人逐漸多了起來,郭經理下樓站在樓梯口處拍着手陰聲陰氣的說:“姑娘們,集合了,集合了。”
店裡姑娘衆多,一共就有三個男的,二樓的兩個攝影師。他們好像不用集合,根本沒看見他們人。姑娘井然有序很快就站好了隊,清一色的女的只有我一個男的,我尷尬的站在了最後一個。
郭經理站在樓梯口處大聲的說:“今天你們心情好嗎?”
衆人一口同聲說好。郭經理又說:“我聽不見。”
衆人立馬分貝又高了幾分:“好。”
再次確定了大家的心情好以後,郭經理開始點名,點名後又一臉嫵媚的講起昨天的業績,手指時不時的指向衆人。開早會大概十分鐘,在快結束的時候郭經理讓我們面對面站着唱歌。我對面是一個長相端莊,氣質非凡的姑娘,白襯衫黑短褲的工作裝穿在她身上透着異樣的美。她一臉笑意的看着我,我很是不好意思,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那是我第一聽那首歌,後來才知道那首歌叫《你知道我在等你嗎》。當那個姑娘張着小嘴跟着衆人唱起:
莫名我就喜歡你深深地愛上你
沒有理由 沒有原因
……
那歌曲我聽都沒聽過,歌詞更是不知道,我只能濫竽充數,跟着衆人低聲瞎嚷嚷,歌詞過於有指向,再加上她對着我唱,我老感覺她是跟我唱的,臉紅了一下又一下,眼睛更是不知道放到何處。終於在煎熬中濫竽充數唱完歌,最後結束後,郭經理還讓衆人各自擁抱對面的人。她一臉的尷尬,我更是臉紅,最後在衆人的目光中還是她主動過來輕輕的抱了一下我。
解散後郭經理帶我去了三樓後勤部。我當時以爲店裡客人稀少,哪曾想那照片成沓成沓堆着。中年女人一路跟着我們上樓,進房後郭經理一臉笑意的跟中年女人說:“這小夥以後就交給你了,要好好的教哦。”中年女人一臉謙虛的點了點頭,中年女人讓我以後叫她王姐,我低聲答應了一聲。
房間裡只有我和王姐兩個人,難免有些尷尬。她問我是哪裡人來這多久了,又問我學習ps多久了?對於她的問題,我有所隱瞞我說我是西安人,因爲姐姐在這邊所以來這裡找工作?我不知道爲什麼,自從王斌那件事後我總對一些人有所隱瞞,說話也是半真半假,在我憨厚的外表下別人也是聽不出來。
下班時間是六點鐘,而王姐早早的就做完了手裡的活,在那無聊的看着電影,到下班的時候我手裡還有七八張照片,王姐說讓我別做了,這只是學習用的照片不重要。一個星期裡我都沒有經手客人的照片,一直在做那些練習用的照片。也許王姐鑑於我對照片處理水平一般,所以遲遲都沒有讓我獨自做吧!當天下班後我就從大姐房子搬了出來,也打擾她們那麼長時間,更是不好意思。大姐也是千叮嚀萬囑咐,讓餘哥把我送到宿舍。我口袋裡很
是緊張,連買被褥涼蓆的錢都是餘哥出的。
王姐對我很是嚴厲,雖然有時候我感覺照片已經處理的很完美,可她眼裡依然有瑕疵,說我光澤沒調好,臉沒修好等。王姐大概四十歲左右,因爲我不好問,所以一直不知道她的具體年齡。她每次說話很是嚴肅,時間長了也常開玩笑,每次看到她我總會想起母親,所以一直把她向長輩一樣尊重,她的建議我一直都是虛心接受,從不找藉口反駁。
時間長了才知道和我早會面對面站的那個女的叫楊婷。那次在四樓天台吃飯,別人都帶了碗而我剛來什麼都沒帶,她看見後跑下樓找了一個小的可憐的碗,她說那是她的碗好久都沒用了,如果我不嫌棄就讓我洗洗先將就用吧。對於她的舉動我很是感激,一直想找機會表達,無奈我在三樓,她在一樓,幾乎一天都見不到幾面,更沒有單獨相處的機會。有一次下班我去旁邊小賣部買菸,看見一個圓筒塑料罐蓋子上插着好多超大的棒棒糖,五顏六色很是好看,我突然想起了楊婷,還從未給她道過謝便順手買了一個。回去到宿舍後,正巧她剛出來倒水,我把糖拿出來遞給她,她一臉笑意的接過糖,說還挺好看的,我也咧着嘴笑,她也笑……
第一星期的放假還是來了,週六週日休息兩天。放假就意味着沒飯吃,我緊緊的握着僅剩的十塊錢,心裡盤算着該怎麼過那兩天。當天下班後我買了一包四塊錢的紅金龍,這煙算是紅金龍系列裡最差的煙了,勁大,粗糙,抽一口人都感覺在飄,腦袋一片暈眩,嗓子冒煙,兩天下來嗓子沙啞,咽口水都疼。我把剩下的六塊錢買成了水,和老北京方便麪。
慘淡的日子終於開始,又讓我想起當初在崑山的那段日子,現在最起碼還有方便麪充飢。我想過去找大姐,可我住在房子的那幾天,我已經有所瞭解。大姐和餘哥二人每月的工資連自己都不夠維持,何況我還欠大姐三百塊到現在都沒還,很是不好意思,怎麼再去叨擾,再說那寄人籬下的日子也很是拘束。我坐在牀邊,拿出那破屏的手機翻了電話薄才決定給馬文打電話,電話接通我餵了幾聲對方也不說話,電話裡一陣陣的噪雜,從電話中划拳和說話的聲音判斷他在喝酒。他突然出聲問我打電話幹什麼,我拿着電話怎麼也說不出借錢二字,憋了半天只說了句沒事。寒暄幾句後便掛了電話,心想將就吧,只能將就了。兩天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窩在宿舍裡玩手機睡覺。那兩天我在心裡發了個誓,今後卡里最少也要有一千塊錢救急的,不然事到臨頭的時候,便是這般慘狀。
週一上班前大家都圍聚在門口大街旁一家早餐店,吃着油田喝着豆腐腦。我站在路旁一臉的羨慕,突然看見楊婷坐在邊上的一個小桌子正在喝東西,我想着過去卻怎麼也邁不出腿,我剛轉過頭楊婷就叫我。我過去後她向老闆要了兩根油田和一碗豆腐腦,我整個臉通紅的不知道說什麼。那是我至今吃過最好吃油條和豆腐腦,不僅是東西正宗,裡面還參雜着幸福的味道!我邊吃油條邊喝豆腐腦,給楊婷說發工資請她吃大餐,她笑的合不攏嘴連說了幾聲好。
從那件事情以後,我和楊婷的關係與日俱增,越來越好,也常用姐弟相稱。楊婷鄂州人,九二年出生比我大兩歲,後來我叫她婷姐。她那時候在老家有個男朋友,幾乎每天下班後都要給她男朋友打電話,一打就是半個小時多到一個小時,每次笑的特別好看,後來見她電話是越打越少,即使有時候接通也是流着淚。也許異地戀真的經不起距離的阻隔,時間長了,就會出現破裂。
她心地太過純良,把很多事藏在心裡不說,總悶聲落淚,看到她落淚的樣子我總會想起英子,英子也是這樣一個姑娘,也許這就是我對她有好感的原因吧!
那是一次下班後,我偶然看見宿舍旁的一棟居民樓門旁,蹲着一個女孩低聲抽泣,我細看半天,才確定那是楊婷。我過去站那不知道怎麼問她,她聽見動靜便擡頭看,一看是我就轉過頭擦眼淚,我輕輕的遞過去幾張紙,她看了我一眼接過紙擦了一下便拉着我往大街上走。一路上我們
一句話也沒有說,一直到不遠處的一家酒吧。那是我第一次去酒吧,店裡裝飾風格全是歐式的,放着淡淡的輕音樂,很是別有一番風味。一進去就有服務員帶我們到一張不太大的桌前。她接過酒水單翻到洋酒頁點了一瓶芝華士,那是我第一次喝洋酒。服務員把東西送完調好酒,她把兩個杯子倒的滿滿的,輕輕的端起杯子碰了一下桌子上的另一個杯子便一飲而盡。雖然酒吧有空調,可她額頭依然有幾滴汗。她那天穿着一件粉紅色的修身短袖,一件淡黑色的九分褲穿在她身上氣質更是顯著,她和我走在一起我總感覺有點給她丟臉。我穿着樸素一身的地攤貨,全身上下都不到一百塊錢透着寒酸。可能她不太會喝酒,幾杯下去臉紅彤彤的。酒吧的昏暗妖嬈的燈光照在她那通紅的臉上,顯得更是楚楚動人,一雙怨天尤人的眼睛更是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憫。
她一喝完酒就趴在桌子上哭,周圍幾桌客人聞聲看我,我尷尬的看着衆人。我勸了幾句,她不理我還是哭。我對女人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尤其愛哭的女人,一哭我便不知所措。
半晌,她終於停止哭泣,擡起頭帶着哭腔問我:“我做錯什麼了,爲什麼他總是罵我,侮辱我,還要跟我分手,我從十二歲就跟他,這麼多年了,他竟然一直在騙我。”
我被問的愣愣的,心想她口中的他應該是她的男朋友,不知如何勸阻,坐在那發愣。
“我從來到店裡後就那樣,到現在幾個月了還這樣。我就是想不通每次電話要不不接,接通就罵我。我忍了那麼久,不就是分手嗎……”
那天晚上她說了很多,很多我都沒記住,我一心盤算着該怎麼安慰她,卻越想越詞窮,只能一直勸她讓她別在難過,以後會遇到更好的,要堅強爲了更多愛她的人。她當着我的面打開手機當場把一個叫寶寶的電話拉黑了,QQ也刪了。還發誓說她如果再跟那個人渣聯繫,就讓老天把她帶走。我勸她沒必要,爲了一個不喜歡自己的男的,讓自己的親人爲你擔心。
一個異鄉的女孩,孤身來到這偌大的城市拼搏,無依無靠,就連那唯一能傾訴話語的男友也是離開了她。她既要抵住那陰陽怪氣經理的批評,還要受那所謂男友的冷嘲熱諷。爲了生活,爲了愛,真是不易,掙扎的不易。
付完錢在回宿舍的時候已經晚上十點多,路上估計酒的後勁纔上來,她越走越晃,老往馬路中間走,我扶着她的肩膀硬往人行道上拉。一路上她一會哭一會笑,貼着臉跟我道謝,謝我願意聽她說那些無聊的話,聽那些負能量。她滿嘴的熱酒氣哈的我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息。
到宿舍後燈光通明,顯然她們還沒有睡,我敲門後有個姑娘開門出來,看一眼我看一眼閉着眼睛的楊婷,一臉的意味深長,眼神很是有深意。那姑娘叫李春梅,留着齊耳發,每次上班的時候化的濃妝豔抹的。她和楊婷同屬一個部門,都在一樓銷售部。那晚後李春梅在上班的幾天裡每次見我的第一眼都神秘的笑一下,笑的我渾身發冷,尤其看見她畫的那眼線,更是毛骨悚然,從身體往外忍不住直冒冷汗。
那晚後楊婷果然沒有食言,只不過那幾天總是無精打采的,老是跑神,有時候我叫好幾次她才反應過來。我總想爲她做點什麼,而那時候我身無分文,能做的無非就是給她打飯,倒水,陪她開玩笑。她總是一臉的不敢相信,而我一直如此。
一個星期後,我們倆關係更是逐步升級,很多在別人眼裡只有情侶纔會做的小動作,在她眼裡似乎稀鬆平常。她似乎又恢復了情緒,整天笑容掛在嘴邊。她也知道我沒錢,每週放假只有她給我救急。她像個親姐姐一樣對我很是體貼照顧,那也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被關心的滋味。
店裡的很多人都認爲我們在談戀愛,而只有我知道我從未說過那三個字,她也沒有提過,我只拿她當姐姐,一個可以傾訴談心的姐姐。英子的事像跟刺一樣紮在我的心裡,雖然過去了一個多月,可依然感覺英子就在身邊。而我常常有種錯覺,老感覺楊婷是英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