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完票買了點吃的,乾癟癟的口袋裡僅剩十塊錢,我緊緊的握着那皺巴巴的十塊錢,心裡莫名的有點難受。到底爲了什麼,自己也沒錢爲什麼還要給。無論他做的在不好,他也是我的父親,無論我多麼混蛋不聽話,我也是他的兒子,這輩子我註定是要欠他的,一輩子也還不清……
火車到上海時已經是早上六點多很冷,馬路上環衛工人清掃着馬路。我們蹲在一棵樹下的臺子上抽着煙。他電話也沒電了,我的也沒電,無奈只有死等。他給他哥打電話了,說今天到上海。肚子餓的咕咕亂叫,終於快到中午的時候他哥來了,一過來就問我們吃飯了沒有,他帶我們去了一家肯德基店,點了三個套餐。他哥叫馬偉民,中等身高,有些偏胖。
我們換了三輛公交車纔來到了他口中那個地方。新區浦東,四處空曠,到處是平板房。聽說是個新區。到達地方已經是下午六點多了,天有點麻黑。我們穿街走巷來到一個民房面前,房子裡到處破爛不堪,那種感覺又來了,心想是不是又是傳銷,於是多了個心眼,仔細觀察。看來我多心了,開門後站在一個一米八幾的大個,身材魁梧,長相粗礦,梳着一個大背頭。他急忙把我們迎了進去,給我們一次性杯子倒了兩杯水,說了聲讓我們好好休息,明天在聊,於是他和馬偉民走了。屋內有兩張單人牀,一個桌子,我們各自躺在牀上,給手機衝着電,我給英子發着消息,可自從我從西安走後英子就再沒上過線,電話也打不通,我心裡着實不安……
我撇着頭問馬舟:“咱們實在不行就去崑山吧,我朋友在哪邊,聽說還不錯!”他說明天商量完了再說。第二天我被一陣音樂吵了起來,山寨手機的喇叭就是大啊。大個坐在牀頭,拿着手機放着歌,時不時傳來幾聲QQ消息的聲音。馬偉民見我起來就笑着說:“你們兩個也真能睡,從昨晚一直睡到現在。”我拔下充電的手機看了看,原來已經十點了。馬舟也起來了,我們四個人坐在牀頭。馬偉民說他們剛去看工作了,我們都是未成年,都不要。馬舟給我們一人發了一根菸,說那怎麼辦呀!我說跟我走,咱們去崑山……
就在前段時間我看QQ空間的時候纔看見張軍亮在崑山,和他聊了起來,他一直叫我去那邊,我一直說再看,沒有明確的回答。這也是爲什麼我去上海的原因,給自己留了條後路。三個人都看着我,我給張軍亮打了電話,電話接通後,寒暄了兩句就進入主題,我說這邊不要未成年,他那邊要不要。他說的很是肯定,說
要,連他身份證都是九五年的。我有點不好意思,說我沒錢。他說沒事沒事,他剛發了一個月工資,他有錢。
臨走時馬舟從他哥那借了兩百塊錢。約好第二天下午到崑山……
第二天我們坐着火車去了崑山,下車後他站在出站口喊我。幾年不見他頭髮留的很長,斜劉海都到了嘴邊,說幾句話就要往後面甩一下頭髮。我行李就一個書包,而馬舟拖着一個大皮箱。我們坐上了旁邊停的一輛三輪摩托車,還帶帳篷。去中華園一口價十塊錢不帶商量的。三個人坐在車裡,車裡放着行李,空間很是緊張,腿都伸不直……
我問他在那個廠,他說他在仁寶……客套一番後,我有點不好意思,扭扭捏捏的開了口:“那個,那個你能不能先借我兩百塊錢。”
他拿出一個屏幕超大的手機,手機屏破裂,他指着手機說:“你看這是我昨天花三千塊錢買的,現在我身上一毛錢都沒有了,吃飯都要去廠裡吃,去宿舍用廠牌刷東西吃。”
我不敢相信的問:“你昨天買的今天就摔破了?”
他笑了笑說:“不小心從牀上掉了下來。”馬舟板着臉不說話,我也沒說什麼,別人沒錢,你能怎麼辦,既來之則安之。
很快中華園就到了,很是熱鬧,人特別的多,
剛到中華園門口,就湊過來幾個中年婦女,問租不租房子,她們手裡拿着個四方四正的紙箱子,上面寫着:日租月租,帶空調,帶電視。這裡很多人都是來找工作的,這裡中介太多了,多的看不過來。有的人還穿着廠裡的廠服,後來才知道這邊還有幾個廠裡的宿舍。周圍都是中介,飯館,小超市,理髮店等等。這裡網吧也很多,幾乎每棟樓都有好幾個,記得當時上網還是一塊錢一個小時。我摸了摸口袋,掏出那皺巴巴的十塊錢買了一包雲煙,給他們發了一根,自己也點了一根。
“那咱們現在去哪,我身上現在是真的一毛錢都沒了。”我有氣無力的說。
張軍亮抽着煙不說話。馬舟好像有些生氣,板着臉生硬的說:“租房子,不然行李放哪,我們睡哪?”
張軍亮有些尷尬,說他還有事就走了,把我們晾在那,我們面面相覷……
租房子是他掏的錢,房租三十塊錢二十四小時。房東是個胖胖的中年女人,她把我們帶到了一棟樓上了幾層後,打開了其中一間房門。屋子裡很冷,她打開了空調,說了聲,有事打門口的電話,便匆匆離去。
屋子裡馬舟坐在
牀頭生悶氣,一言不發,一根接一根的抽菸。我輕輕的拍了他一巴掌,笑着問他:“喂,你怎麼了?”
他擡着頭看着我說:“你看看,你交的朋友,都是什麼朋友,咱們去之前什麼都說的沒問題,說他有錢,沒事過來,現在呢?自己跑了,連個屁都不放一個,幸虧我從我哥那借了兩百塊錢,不然現在咱們睡在哪,吃什麼。”
我有些尷尬不知道說什麼,點起一根菸抽了起來。確實,我還能說什麼,既然他不想借,我總不能罵他吧!畢竟上學的時候我們也是那麼好,那麼的沒有理由的掏錢……
雙人牀,兩牀被子。我們吃了飯後早早的躺在了牀上,他裹着被子睡在裡面,我睡在外面。半夜突然被凍醒了,我打開燈才發現空調竟然關了,馬舟也罵罵咧咧的對着牆說:“草草草,凍死了,凍死了。”我說起來抽根菸吧,別睡了,凌晨四點多,我們坐在牀邊裹着被子看電視……
上午我們吃了點早點就去找工作,到處都是中介,問了很多店鋪,終於在一家中介停了下來,裡面坐着三四個人,手裡都拿着一份紙在玩手機。
桌子後面坐個女人乾瘦乾瘦的,這人一見我們起身笑着問:“小夥子,找工作啊,你看看你想進那個廠!”
馬舟看着牆上各個廠的招聘信息,我走過去跟那個女人瞭解仁寶的工資和工作環境……
這人給我們拿了個假的中專證,寫上了我們的名字,給我們照了照片,貼在了上面,複印了身份證複印件,就讓我們坐着凳子上等……
半個小時後,一個禿頂的大漢把我們帶上了一輛麪包車,車裡裝了八九個人,擠的實在難受。他開車把我們帶到了一座橋下,張口就要收十塊錢車費錢,很多人都很不高興,馬舟也很不情願的掏了我們兩個人的錢。橋下站着十幾個人,爲首的是一個女人,看着成熟幹練,口才很好,人長的也不錯。她把我們帶到了宿舍的樓房裡,進去後就讓我們脫衣服,說要檢查紋身,煙疤……
大冷的天,雖然在樓裡面,但還是冷的牙齒打顫……
她檢查完畢後,讓我們一人交五十塊錢的中介費。馬舟摸着口袋看了眼我,說了聲走,就拉着我出了小區。
出小區後,他說現在就一百多塊錢,交了就連吃飯的錢都沒了,他說得找他哥再借兩百,纔有寬裕。
我特別不好意思。他給他哥打了電話後,我們進去給那女人才交了錢,她讓我們第二天早上八點多再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