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宣從腳底‘摸’出一塊扁平的石頭片,微微斜了斜身子,隨後貼着水面將石片用力削出去。那石片便如同長了翅膀的鳥兒,一跳一跳地自遠方而去了。他完這些,又看了一正,石片跳過的地方,留下十幾個荷葉般的漣漪,隨後慢慢消融在水面的餘‘波’裡。隨後他收回目光,看了一眼莊雅的白衣‘女’子問道:“姑娘……莫非已有了意中人麼?”
這問題纔出口,就覺得有些孟‘浪’了,橫豎是陌生人,說說故事也就可以了,這樣的問題問出來,有些……過界了。只是,這個時候情不自禁就問出這句話,倒是讓他自己也有些抓不住自己的心態。
那邊沉默了很久,纔有聲音幽幽地傳過來:“倒也說不上……”
嘖,八成是心有所屬了。
許宣於是失笑,心頭一些類似希冀的東西悄然間散去。
隨後他站起身,不知不覺間在河邊坐了很久了,這時候陡然站起來,微微有些暈眩。日頭收斂了光彩,這時候微微偏西了些。許宣拱拱手,說了句告辭,轉身便要離開了。眼下的某些關於愛情觀的討論,橫豎也只是這‘女’子自己的事情,旁人並不能幫上什麼。
他才走出不遠,類似自我介紹的聲音傳過來:“妾身叫白素貞。”
依舊是輕雅空靈的聲音,委婉溫潤,初秋的風有些涼,偏西的日光也很好。一股奇異的感覺從尾骨出慢慢升上來,緊接着頭皮有些微微的麻木。
許宣站住身子,腦海中微微空白的片刻,‘女’子簡短的話語喚起了記憶裡某些東西,有些是故事,有些是畫面。過了很久才轉過來,語氣中的驚異根本壓抑不住:“你說……你是誰?”
白衣‘女’子見着許宣臉上有些意外的表情,有些不解地道:“妾身叫白素貞,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在下許宣!”
雖然心頭的一些異樣情緒平息下去,但他還是認真地看了一眼那‘女’子的面容。姣好的膚‘色’,恰到好處的‘精’致五官搭配在一起,先前對愛情問題的思考也在她的眉眼間留下一些思索的痕跡。她看起來年紀不大,應該同許安綺差不多。只是許安綺在許宣所見的‘女’子中已經算得上是極爲俊俏的那種了,但是眼前的‘女’子卻還要動人上幾分。更多的不同在氣質上,‘女’子的氣質彷彿脫去了一絲塵世氣息,顯得有些空靈。一襲月白‘色’衣衫,即使先前的一番忙碌之後也沒有絲毫‘弄’‘亂’,青絲垂在眼際,將她的神情襯得更爲高潔。
許宣看了一眼之後,便有些被吸引了心神。隨後爲了不至於讓對方覺得自己的孟‘浪’,他將目光偏像遠處的漁舟。這樣的事情在他這裡是很少見到的,前世美‘豔’的‘女’子他見得很多,特別是後來到了那一步,身邊就什麼樣的‘女’人都有,但他一般都是保持着平和的心態。心頭“突突”地跳了兩下,隨後被他強行壓下去。要說起來,這樣的情緒,還是在多少年前的少年時代纔有過。
看來被那個名字‘弄’得有些凌‘亂’了,許宣想了想,暫時也只是將這類與衆不同的情緒歸結到對方的名字上。
白素貞……呵,大概是同名罷。許宣想了想,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這樣的事情……
“哦,原來是許公子。”那‘女’子站起身來,朝他又斂衽了一禮。隨後動作從容地將身邊的衣物收拾好,捋了捋髮絲,朝他笑笑:“天‘色’不早,妾身告辭了。許公子,再會。”
“啊,哦……再會。”許宣便也朝對方拱拱手,聲音裡有些幾許自己也不曾意識到的失落感。
那‘女’子轉身走了幾步,隨後轉回來,衝他到:“許公子,雖然不太喜歡,但是,你的故事其實很‘精’彩。”
“呵,感謝莎翁……”許宣衝對方笑笑。
“誰?”
“沒什麼……”
簡短的對話之後,那‘女’子便要正是離開了。鬼使神差的,許宣衝對方的背影說了一句:“白姑娘,在下其實也是要去那邊。”
二人在河堤上走動,流水聲自腳下過去。許宣同叫白素貞的‘女’子走在河堤之上,‘女’子不動聲‘色’地同許宣保持的一些距離,說着一些話的時候,卻也不見絲毫疏離感。彷彿一切在她這裡,都是那麼自然和諧,即使是被人搭訕了,也能被她的處理得不帶絲毫煙火氣息。
隨後說到提親的事情,這個時候,‘女’子似乎也不介意提起來。
“提親這些事,在杭州的時候就有很多。但是妾身都不喜歡……妾身,呵呵,妾身其實是一個很奇怪的人,若是許公子之前認識妾身,怕是會被嚇到的。”
聽了對方的話,許宣笑道:“好巧啊,我也是的。”隨後迎着白素貞疑‘惑’地眼神解釋道:“我是一個老妖怪,活了幾百年了。”
“呵,許公子說笑了。”
隨後便是言歸正傳。
“雖然上‘門’提親,妾身也知對方的善意。心中是感‘激’的,只是對於這些,很多時候不想那麼輕率。後來隨師父來了徽州府這邊,便想着可以稍稍安寧一些。”白素貞說着這些,有野鴨子自河面飛過去,“跐溜”一聲紮緊水裡,她看了看,隨後說道:“這般的安寧也是有過的,但是並未太久,就又有提親的人來了。”
“其中來的最多的是一個老‘婦’人,隔三差五的就來找師父說這些。開始師父不願意搭理……到得後來,大概是被煩怕了,前幾日便也問了妾身的意見。”
“呵呵,還真是死皮賴臉。”許宣心中微哂,口中裝作隨意地問道:“不知道是哪家公子呢……”
“這個妾身就不知曉了,只知對方也是一個書生。前些日子聽說在臨仙樓同人打了一架,其餘地倒也沒關注過。書生卻打架,嗯,有些令人不喜……嗯?許公子,你怎麼不走了?”
許宣的身子頓了頓,神情有些愕然地望着她,過的半晌,有些遲疑地問了一句:“那個上‘門’提親的,可是叫吳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