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歌深深地看了眼夏侯璟,徑直走了過去,坐在了馬車裡側。
半晌,夏侯璟緩緩睜開眼睛,掃了眼一旁閉目養神的沐清歌,深邃的眸光微微斂了斂。
馬車一路緩緩而行,車內的二個人一路無話。
進宮途中,各府中的馬車見了凌王府的馬車紛紛讓路,就連太子也不例外。
就在前不久,太子出宮建府,沐姝穎悄悄的被擡入了太子府。
行至重華門,馬車停了下來,臨下馬車前,夏侯璟冷澀的目光掃向沐清歌。
沐清歌擡眸迎視着他的眼神,頓時明白。
他是在等她!
她急忙拂了拂衣襬,跟在他的身後。
夏侯璟率先下了馬車,絳紫長袍尊貴無雙,襟上精緻的雲紋隨着他的動作漾開炫目的紋路,彷彿是在流動的銀絲一般,和他臉上的銀色面具遙相呼應。
周身散發的冷尊鋪天蓋地而來,行動之間,貴如神祇。
沐清歌搭着冰畫的手緩緩下了馬車,擡眸看了眼夏侯璟,靜靜的立在他的身側。
這時,一襲杏黃袍子的太子也下了馬車,他的身後還跟着臉色微微有些憔悴的沐姝穎。
太子步子很大,沐姝穎根本就跟不上,顯然太子很不厭煩她。
當他看到立在夏侯璟的沐清歌,眼底頓時掠過一抹一閃而逝的驚豔之色。
今日的沐清歌身着淡紫色宮裝,肩若削成,腰如約素。
紫衣袂袂,將她纖細的身姿顯露的玲瓏盡致,就連身量都好像比以前高了一些。
高髻巍峨,墨發軟軟的貼在耳後,眉如翠羽,清亮的眸子彷彿山澗清泉一般,乾淨、清澈。
他竟然差點認不出來,面前這個吸引着他視線的女子就是沐清歌!
驀然間感到身側傳來一陣壓迫之感,擡眸正好對上夏侯璟冷冽的眸光暗含警告。
他心底剎那間閃過一抹冷寒,垂首行禮道:“皇叔。”
夏侯璟淡淡掃了眼行禮的太子,微微頷首,幽深的眸光不動聲色的落在了沐清歌身上。
片刻,薄脣輕啓,“挽上本王。”
他的眼底帶着不容拒絕的霸道。
沐清歌從太子和沐姝穎驚訝的臉上一掠而過,兩步上前,擡手挽上了夏侯璟的胳膊,和他一起款款而行。
見此,夏侯璟單薄的脣角幾不可見的勾了勾。
而太子依然愣在遠處,顯然是還沒有從剛纔那一幕中緩過神來,眸光幽幽的落在了二人並肩而走的背影上。
看着沐清歌的皓婉搭在凌王的臂間,十分自然,他們二人之間的親密不言而喻。
凌王何時允許一個女人如此近身了?
難不成上次沐清歌跟他說的話都是真的,凌王很寵她?
還是說凌王喜歡沐清歌!
他身後的沐姝穎也是一臉驚訝,她不僅沒有想到這個沐清歌出落的越來越令人驚豔,更驚訝她和凌王之間的感情竟然這麼好,根本不像她……
她想着看了眼身側的男人,眸光頓時黯了下來。
“太子殿下,我們進去吧。”
太子聞言,看也未看她一眼,徑直邁開了步子,步子又快又急,沐姝穎根本跟不上。
宮宴設在了御花園中,此時離開宴的時辰尚早,夏侯璟帶着沐清歌直接去了含章宮,安平長公主長居的宮殿。
剛剛步入含章宮,一位面容清秀的宮女和她打了個照面,然後匆匆而過。
這位宮女身上散發的清冷氣息讓沐清歌不由得多看了兩眼,她只覺得眼前的人熟悉,可是一時又認不出是誰。
夏侯璟的眸光從那宮女身上一掠而過,然後看向沐清歌,“不必怕,皇姐面冷心善。”
“我知道了,王爺。”沐清歌對着夏侯璟莞爾一笑。
到了殿內,安平長公主正端坐在靠椅上,面前的茶盞正嫋嫋的升騰着水汽,不只是剛剛見了客,還是知道他們要來,正在等待他們。
“皇姐。”
夏侯璟的話音剛落,沐清歌也兩步上前給安平長公主行了禮。
“坐吧,難得你們來看我。”
安平長公主眉目清濯,清淡的眼底卻不同第一次相見時的冷然,反而帶了絲親切。
“皇姐,早就該帶清歌來看你的。”
她看着二人相握在一起的雙手,微微勾了脣。
“看不看我都不重要,你來我這裡走多了,反而不好,如今看到你們夫妻二人和睦,我也就放心了。”
聽到安平長公主的話,想着那日她勸慰的話語,沐清歌微微垂下了眸光。
夏侯璟見她細微的情緒變化收在眼底,向身邊宮人使了個眼色,給她杯了杯茶。
他們二人陪着安平長公主說了會話,未離走進殿內,在夏侯璟耳邊說了兩句話,夏侯璟略略擡眸。
“你若是有事就先去忙,讓清歌先留在含章宮便是。”
夏侯璟一頷首,對着沐清歌道:“你在這裡陪着皇姐說話,一會本王來接你,若是到了時辰,本王還沒來,你就先去御花園。”
“好。”沐清歌溫順的點點頭。
夏侯璟走後,安平長公主淡道:“在含章宮,你不必拘束。”
“是,皇姐。”
“阿璟性子冷淡,但是一旦認準了就不會放棄,到手的幸福你也要抓緊。”
作爲一個過來人,她能夠看得出來她對阿璟的態度,看似親密,卻有着似有似無的疏離。
看着沐清歌微微點頭,安平長公主勾脣,轉了話題。
夏侯璟出了含章宮,身形一閃,進了一處隱秘的宮殿。
前方,一身水藍色羅裙的宮女負手而立,顯然是在等人。
聽到動靜,驀地轉過身來,看着進來的男人,微微斂眸。
“不知道凌王約我見面所爲何事?”姬瑤聲音冷澀。
“你今晚要動手?”夏侯璟看着對面的姬瑤眸光一凜。
姬瑤點頭。
“你有多的把握?”
姬瑤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我瑤華閣可是從未失手過!”
“那你可曾考慮過後果?”
“自然。”
她辦事向來滴水不漏,事後定然不會留下任何證據給人去抓。
夏侯璟略一頷首,“無論你要做什麼,都不要將安平長公主牽扯進來。”
姬瑤一滯,點頭,“原來凌王找我來是爲了這件事,你放心,我自然不會牽連安平長公主。”
“你知道就好。”夏侯璟說完別有深意的看了眼姬瑤,然後掠身而去。
這個女人既然有自信,他自然不會再次多管。
未離立即跟上,他知道若不是因爲段公子的緣故,王爺根本不會過問姬瑤的事情。
走了不遠,他兩步上前道:“王爺,貞妃娘娘再次遞來了信,說是有急事要見您一面。”
夏侯璟看向含章宮的方向,腳步未停,“本王說了不見,重複的話本王不想再說第三遍。”
冷煞的氣息撲面而來,未離頓時打了個寒顫。
一擡眸,看見前方那抹窈窕的倩影,他眸光微斂,看向了身旁冷冽的身影。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這幾日正得盛寵的貞妃!
夏侯璟看着攔住之人,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下,然後直接從她身邊擦身而過,二人之間如同形同陌路一般。
貞妃看着如此淡漠的夏侯璟,心中驀地一刺,停下腳步,喚了聲,“凌王。”
今日的貞妃妝容精緻,透着傾世絕塵,比以往的不食煙火的冷清多了絲妖嬈。
夏侯璟回頭,蹙眉,“有事?”
冷漠的語氣令貞妃心中一澀,看着近在咫尺的夏侯璟,心中一時酸楚難言。
她有多久沒有這麼近的看過他了?
貞妃看了眼兩側,將貼身宮女屏退。
“這些年,王爺的身體還好麼?”她的聲音中帶了絲輕輕地顫音。
這一聲關切令夏侯璟眉頭又緊了幾分,“貞妃娘娘,還請注意下你自己的身份。”
身份二字如一盆冷水一般澆在了貞妃身上,她的臉色微微有些發白。
“身份?王爺忘記了我如今的身份是因爲什麼麼?”貞妃微微有些激動。
夏侯璟只是不動聲色的掃了她一眼,脣角微勾,似乎還勾了抹譏諷。
倒是一旁的未離斂了斂眸,當年貞妃進宮,怎麼也賴不到他們王爺頭上!
“凌王,你沒有良心!”貞妃輕輕咬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