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困惑

時至午夜,文朗纔回到家裡。

他上到二樓,進到客廳,看到大家都還沒睡,不由得面露意外。

“人呢?”文浩問他。

文朗走近來,莫名:“我怎麼知道。”

“不知道你會這麼晚纔回來?”

文朗聽聞質疑,眉頭一蹙。

“我晚不晚回來又怎麼了?”文朗不滿:“我拜託你們以後不要搞這種事行不行?他爲了躲老爺子跑到我衣櫃裡蹲着,我一開衣櫃門被他嚇了個半死!”

文朗很少這麼兇的。

連蔡雲雅都微微驚詫了。

她心想這裡面肯定有什麼不對,便對蔣老爺子勸:“人是六叔藏的,你責怪兩個小的未免有失公允。既然文朗和文浩都已經回來了,又都抓不到他,我看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吧?”

蔣老爺子聽來,瞪向了蔣偉惠。

之前她怎麼說的?

怪他多疑,怪他捨不得給自個弟弟吃飽?

現在好了,果然是藏了人!

蔣偉惠也是不好意思。

她之前的話說重了。

她小心翼翼對蔣老爺子:“…哥,都怪我,都怪我!”

“我之前一直在想,蔣好仁是絕對沒有這麼大膽的,誰想,他竟真的這麼無恥,騙偉宏把他藏在家裡啊。”

“要是我再……”蔣偉惠正說着,突然看到阿荷滿身白鵝絨,狼狽跛腳從樓上踱下來,不由得驚詫,問:“你這是怎麼了?”

“……姑奶奶啊,我是真的搞不定他啊。”阿荷哭喪着臉,擺擺手,指着樓上:“六爺吵着要見好仁,整個晚上都不消停,這會兒怕是快要把牀給蹦塌了啊。”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蔣老爺子一聽,氣得快瘋了。

可是,也不能把氣撒在一個傻子身上不是?

“我不管你們!我懶得……懶得理你們!!”

蔣老爺子咬牙切齒,柺杖大力敲着地面,末了,氣得直抖,站起身來,往樓上,要回房去。

大家面面相覷,都挺無奈。

蔡雲雅趕緊去扶他,把他攙扶上樓。

大家都只得散場了。

圓嫂和阿元看阿荷好可憐,於是,幫忙摘下她這滿身滿臉的白鵝絨。

文朗打算回房,卻被文浩抓住。

“他呢?”文浩問。

文浩今晚追出好長的一段路。

後來,聽到動靜,他往黑巷穿過去,上到大道上,卻尋不見半個人影。

如果文朗跟他一樣追不到人,早就應該折回來了。

可是,他折回等了這麼久,這纔等回了文朗。

那就是說,文朗當時一定是逮到人了。

“我不知道他在哪。”文朗手臂微微一收,掙脫了文浩的手。

他想要上樓去,看文浩還想要再攔他,他肩膀一縮,一手拍開了文浩襲來的手,末了,對文浩警告似地一指。

兩人的眼中皆現出了戾氣。

正打算上樓去的蔣偉惠一看氣氛不對,立馬停下,喝:“你們想幹什麼?!”

蔣偉惠馬上就折了回來。

“幹什麼?幹什麼?難道你們想打架不成麼?”

文朗收回了手。

末了,什麼也沒說,他只是瞪了文浩一眼,往樓上上去。

文朗這樣的反應,讓文浩肯定,他心裡一定有鬼。

回想之前,好仁的惶恐和文朗的驚慌。

在文朗的房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才讓兩個人不惜在家裡上演這一次追逐戰?

蔣偉惠看他還不死心眈着文朗,氣惱不已:“你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拼命追着你哥要人,居然還想動手,那個蔣好仁是給你灌了迷湯不成?!你之前還一直說你自己是冤枉的,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你覺得像話嗎?”

文浩收回了目光,末了,看了蔣偉惠一眼。

他什麼也沒說,而是也上了樓去。

蔣偉惠看他這樣,氣得不打一處。

她就不明白,爲什麼蔣好仁來了她們蔣家之後,蔣家發生這麼多的事。

阿貴那還不算。

家裡一個個年輕的就像中了邪一樣。

“姑奶奶,那六爺怎麼辦啊?”阿荷在一旁,苦惱:“……你不會真由着他在牀上蹦一晚上吧?”

“那個蔣好仁真是……”蔣偉惠一巴掌拍到沙發上:“等我找到他,我就要他好看!”

阿荷她們聽來,面面相覷。

末了,搖搖頭,都散了。

文朗回房之後衝了個澡。

出來時,看到蔡雲雅正坐在牀尾凳上等他,手上的動作不由得頓了一頓。

“怎麼?”他把擦頭髮的大毛巾丟到一邊,來到她對面坐下,問:“老爺子睡了?”

“你覺得他今天晚上還睡得着嗎?”

文朗聽來,想了想,淡淡一笑。

蔡雲雅看他這樣,直接問他:“之前你爲什麼要追出去啊?是出了什麼事情嗎?”

“你以爲呢?”

蔡雲雅看他不肯說,心裡掂了一掂,末了,說:“文朗啊,我是你媽,有什麼事,你大可以直接跟我說,我們兩母子一起分擔,你不需要這麼收着掖着,自己扛啊。”

文朗微微一怔,末了,柔柔一笑。

“我有什麼事情是您不知道的?”文朗對她:“我們倆母子之間從來都沒有秘密不是嗎?”

聽到這句話,蔡雲雅突然想到了什麼,牽強提起了嘴角。

她很珍惜文朗對她的這份信任和孝順。

至於,所謂的完全沒有秘密……

“如果是真的沒事,就好。”蔡雲雅起身,囑咐:“那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要吹乾了頭髮再睡,要是待會兒天亮了實在起不來,就請半天的假,再不然就叫司機送你回公司,睏就不要自己開車了,知道嗎?”

文朗連連點頭,末了,起身親自把蔡雲雅送出了房間。

房間下鎖之後,他把所有的燈都關掉了。

心緒很亂,他想要一個人靜靜地在黑暗中待一會兒。

跌坐到軟軟的沙發上,抓了抓頭上溼溼的黑髮,他回想起剛纔在雨中的那一幕。

[……文……朗……你看清楚……是我……我啊……]

好仁用盡最後的一絲力氣,抓住他的手,對他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

直到現在,文朗依舊很困惑。

到底是好仁垂死掙扎,想求放過,所以才故意對他說出這種話。

還是說,他自己忘記了一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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