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生去了馬來西亞, 沒找慧敏,來找慧敏的是他的經紀人安明軒,但不是爲了雲生。
安明軒把慧敏約去家咖啡館, 直截了當的說, 想找她拍戲。慧敏張大嘴看安明軒, 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明顯表示了對其提議消化不良的意思。
安明軒瞭解:“不用驚訝, 我明白你怎麼想的,你不是美女,沒有經驗, 就要出國。不過這不是重點。美女是創造出來的,經驗太多流於世故, 反而少了自然淳樸的新鮮感, 我要的就是你這樣的女孩子, 有點小個性。考慮一下,進入娛樂圈, 你會得到意想不到的驚喜,你會覺得有比出國更有吸引力的事情。還有我這部戲的男主角是蘇雲生,是不是會讓你更有成名的信心?”
慧敏覺得世界上應該沒有比安明軒更瘋狂的人了。她說的一切的確有吸引力,那個吸引力就是雲生。和雲生拍戲代表什麼?可以和他不僻嫌疑的朝夕相處?可以假戲情真的扮做情侶?可以光明正大的扯上關係?慧敏不無神往。
但慧敏拒絕,這些吸引力會要了她的命。都是誘惑, 慧敏對自己說, 誘惑於我如浮雲。
“你會因此看見更廣闊的世界, 認識更多的朋友。”安明軒繼續誘惑。慧敏不爲所動, 拒絕!
安明軒不以爲意, 當初勸鄒雲生入行的時候也是費了點脣舌的,不信這個孤女會比雲生更難對付, “那要不要試着先拍個廣告,是家知名手機,我給你個好價錢。”
拒絕!!慧敏只禮貌性的收下安明軒送給她的一張名片,儘管安明軒說讓她再考慮一下,考慮好了給她電話,但慧敏認爲自己用不上。
雲生在馬來西亞的時候,一個很深很深的夜裡,慧敏接到他的電話。她睡意昏沉,半夢半醒的,聽雲生夾七夾八的亂蓋,只覺酸楚不已,心事繚繞,千頭萬緒,輕聲喚:“運生?”
“唔?”雲生的聲音也輕輕的。
“運生,運生•••••”慧敏一徑叫他名字,也不知所爲何來。
雲生幽幽的嘆氣:“傻瓜,我在的。”
雲生的聲音溫柔的不象話,害慧敏心臟不規則跳動,神智瞬間清醒,“我沒什麼事情,你還有事嗎?長途話費很貴的。”
雲生一口氣憋到半天才緩過來,鬼叫:“孫慧敏,你真的不可愛耶。”生氣了。
慧敏逃樣的丟了話筒。.
接到消息,蘇雲生已從馬來西亞回來,慧敏受老方所託,又開始替班生涯,繼續盯雲生。慧敏跟老方說,“你這輩子沒結過太多次婚吧?不然你一年和幾個女人過什麼紀念日,我沒辦法替很多班的。”
老方只笑,故作神秘,胡扯,“其實我有很多個太太,不過不能讓別人知道。”
開着老方的爛日本車擠在鬧市街頭,慧敏已經來不及邊吃漢堡邊開車了,她發現,開車象老方那樣又忙超車還可以又吃又喝的實在需要技術。雲生的車靈活如魚,慧敏跟得累斃。手機響,又是雲生:“喂,泥鰍,我回來了。”
慧敏如逢大赦,忙不迭的求救:“蘇先生可以開慢點嗎?我快不行了。”說完臉紅,想找洞鑽。
雲生不明所以:“怎麼了,你出什麼事情?”
緊張的超了輛車,後面喇叭又在狂響,慧敏滿額是汗:“我在代班盯你啊,天啊,你要開慢點,我駕照考到沒多久的,這什麼爛交通嘛。”
雲生一字一頓:“你--開--車--盯--我?”看看倒車鏡裡後面咬住不放的小豐田,雲生頭暈,忙減速,說:“我減速了,你當心,跟着我開。那我不說了,記得專心點。”
慧敏不住口的:“好,好。好。”跟着雲生慢悠悠的車後面,打定主意,這件事情絕對不可以告訴老方,太丟狗仔隊的臉。打開車窗,大雨後的空氣新鮮清涼,時已入秋,天氣轉涼,夏天過去了。
雲生回家好半天,專注的做一件事情,拿了小型的望遠鏡偷偷的觀察外面的車輛和行人,還有慧敏.
慧敏先是站在車外吃漢堡,然後去便利店買礦泉水和報紙,再然後看報紙喝水,期間表情多多的望向雲生陽臺無數次,每個表情都耐人尋味。雲生在望遠鏡後,眼睛看,心裡猜,她現在想什麼?脣邊按捺不住的笑。
剛纔,雲生接到一個方姓記者的電話,其人甚是可愛,說:“喂,生哥,你有沒有聽說,某新晉小生今夜會攜新歡去某家餐廳用餐,最妙的是,他的舊愛也在那裡,所以你知道怎麼做了?把握機會,嘿嘿。喏,今天我忙不過來,所以請慧敏那丫頭替我,您大人大量,別爲難小孩子,能不能穿了汗衫短褲拖鞋,去到你家樓下的小食檔買點夜宵,然後讓慧敏那丫頭拍幾張照片給我帶回來呢?”
雲生能不答應嗎?他可沒浪費時間,撥通慧敏的電話:“喂,泥鰍,我電腦中毒了,你會處理的是吧?”
慧敏:“我會處理,不過不能幫你,你找你公司的人,他們也會幫你處理的。”
“廢話,有你近在眼前的我幹嘛另外找人?上來幫我搞定。”
“不行。我上去幫你不是要變成別人的獨家?你去找別人。”
“可是我趕着用嘛。”雲生從來沒這麼好耐心過:“今天好象只有你們雜誌社,真的哦。我跟樓下管理員說你是電腦公司的,所以你不用擔心啦。快點。”
慧敏還是不肯,雲生對慧敏的拗脾氣實在時感覺無力,裝可憐:“你這麼難說話,我們同學多年,你貢獻一次智慧給我會怎樣嘛。上來上來,我趕着做功課要用呢。”
慧敏最終妥協,她進雲生屋子的時候以光速閃入。速度過快的後果是踢翻地上一罐沒喝完的可樂,接着踩到一個望遠鏡,可樂的液體弄髒了一本汽車雜誌,然後雲生從沙發上扯件上衣擦雜誌:“哇,我的法拉利變可樂色的了。”
慧敏對着一屋子的狼籍倒吸口冷氣:“蘇運生,你真是保持童年本色,當了明星也沒有進步,爲什麼沒人裝針孔攝影機在這裡?好給你FANS參觀一下。天,你豬哦你。”
針孔攝影機是雲生的大忌諱,他立即黒\\\口黑麪:“喂,你不用這麼毒吧,我不過讓你幫忙搞定電腦,何必詛咒我?”
慧敏舉雙手投降:“OK,當我沒說,電腦在哪裡?”
“這裡。”雲生不在乎的跨過一地莫名物體,慧敏小心繞過隨行。
雲生在電腦前坐定,慧敏在他身後微俯下身,嘴裡念:“你急用電腦趕什麼?哼,學校的功課?鬼才會信。工作忙有空就睡一覺,就顧着玩遊戲,等開工的時候又抱怨不夠睡,真是沒辦法同情你,喂,你軟件不升級有什麼用啊-----”
雲生聽不太清慧敏的羅嗦,身旁,她的氣息熟悉得讓人心安,她還是喜歡用土土的花露水。時光流轉,恍惚是小學的教室,慧敏帶着那點淡淡的花露水味道,在他身後俯下身,握住運生拿毛筆的手,小聲,羅嗦,刻薄的糾正:“那麼笨,毛筆象你這麼握會把古代讀書人從墳墓裡氣跳出來,記住運筆的力度要柔和,要用巧勁,又不是舉重,你那麼大力幹嗎---”
那一刻也是聽不真慧敏說什麼,她束成馬尾的長髮垂下一綹,無意拂到雲生的耳朵上,雲生心頭亂跳,只機械的順了慧敏的手,沉默的在宣紙上寫,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
初夏的陽光穿過樹梢,被過濾成綠色的光影,從教室的窗戶上投射進來,班駁在兩個人身上,教室裡有一小會兒的安靜。接着有人起鬨:“喂,這樣看你們好相配誒,說起來也認識很多年了,青梅竹馬差不多就是說你們兩個啦。”衆人鼓掌鬨笑。雲生偷眼看慧敏,她臉紅了,雲生心動。
放學的時候,雲生攔住慧敏說:“我們換種相處方式好不好?”慧敏微笑,眼波溫柔,低頭說:“那我每天放學等你。”
坐在電腦前,聽着慧敏一如既往的羅嗦嘮叨,年華如水,光影流離,往事歷歷,雲生心旌搖盪。明白這個不可愛的女孩已經住到自己的回憶裡,無論經幾次物事人非,自己仍然會爲泥鰍這一低頭的微笑,一俯身的溫柔,一輩子不鬆口的刻薄心動。
用力打了雲生的頭一下,慧敏喊:“喂,你發什麼呆,杵在這裡不動我怎麼做事?你當明星被慣得一點禮貌都沒有。起來把凳子給我坐。”
雲生捂着被打痛的頭悶悶的站起來:“那麼大力氣,很痛誒。”
心裡哀嚎,完了,這輩子若這樣被她吃定當真沒一點前途。
嘴裡問:“喝什麼?我從馬來西亞帶了種很不錯的茶包,我去燒開水。”
慧敏照例不領情:“切~~愛現,我們這邊什麼樣的好茶沒有?偏去照顧別人的生意。你還是找個地方歇着吧,不要燒個開水把火警引來。對了,你學會燒開水了嗎?”
雲生氣得頭髮冒煙,站在那裡張口結舌半天,全無平日胡說八道時候的伶俐瀟灑,慧敏手裡忙嘴裡不閒着:“學會燒開水就去燒,燒開了叫我,我自己沖茶,你衝的茶給鬼用還湊和。”
雲生不說話,悶聲發大財吧,看樣子是沒其他路走,真的被這條泥鰍吃定。
茶還是慧敏親手沖泡的,雲生邊喝邊說:“爲什麼一樣的茶兩個人可以衝出不同的味道?”
慧敏給他個白眼,軟件正殺着毒,她趁這功夫站起來收拾書桌上的雜務,雲生自動退到沙發上盤腿看電視。慧敏收拾完書桌,又殺向書架,麻利的將書籍雜誌分門別類,和雲生閒聊:“最近還要出門嗎?”
“出門啊,我經常從門外進來然後再走出去。”
“你少給我鬼扯。”
“哈哈,最近還要出國一趟的。一點都不喜歡,說的話又聽不懂。”
“哼,你說的話別人也聽不懂啊,世界上有種人是把真話當假話說,還有種人是假話當真話說。反正沒什麼說實話的,不過你到是例外,完全是說胡話的。”書櫥上有件運動衫,慧敏一把扯下丟去雲生身上,叱他:“神經,衣服都可以塞到書架上。”轉身去拿掃把開始清理地面,她得忙一點,兇一點,害怕自己安靜的面對雲生。
雲生問:“泥鰍,你是哪種人?真話說成假話的還是假話說成真話的?”
慧敏隨意回答:“應該是假話當真話的吧,你不是說我不可愛嗎?我經常亂彆扭的。對了,運生,你有沒有想或哪天不做明星了做什麼?”
雲生戒備:“專訪嗎?這個問題常被問。”
慧敏笑:“真的,是個爛話題,我記得你以前說過,買棟房子,開個小吃店,僱幾個店員,屋前有花,屋後有河,夏天游泳,冬天釣魚,真是理想到童話的願望。”
“那你的願望呢?還是要古董傢俱和看得到海景的大房子嗎?”雲生幫慧敏拿垃圾袋,現在,他寓所的地面看起來比較象地面了。
慧敏驚訝:“你記性真好,我一個玩笑你記這麼久?背英語到沒見你這麼厲害。”
雲生受驚:“你開玩笑的?”
“當然開玩笑的,那個一點都不重要好不好?我爸我媽既沒昂貴的傢俱也沒大房子不是一樣恩愛,他們先後幾年間一起辭世,生死相依大概就是這樣吧,我相信他們會在天國看着我,保佑我呢。”整理好地面,慧敏把亂丟在各個角落的髒衣服收集到洗衣藍裡,最後結論:“其實我覺得只要身邊的人愛自己就好了。”
雲生想讓慧敏忙碌的身影停下來,想問她到底說過的話哪句真,哪句假。慧敏的那個大房子的玩笑害自己自卑很久,怕這幅不求上進的生活態度掙不來慧敏要的大房子和古董傢俱,怕那個小吃店老闆娘的夢想配不起慧敏。原來慧敏的願望是那樣簡單,簡單得自己輕易就可以做到。真好!
伸長脖子叫慧敏,“我想吃麪。”
慧敏在廚房回他:“你當我傭人?付我薪水了嗎?”說了還是去開冰箱:“什麼嘛,就這麼點東西,櫃子裡都只有泡麪,怎麼照顧自己的?”拿了瓶草菇罐頭去煮麪。
雲生享受的窩在沙發裡聞着面香,感慨,這種熟悉的感覺象相處了半輩子的夫妻,沒有負擔,相當隨意。
喝光一大碗麪湯,雲生問慧敏:“那你還在雲影曹大師那裡學徒嗎?”
“是啊,我挺有興趣學攝影的。”慧敏想告訴雲生很快就要出國學習了,又咽回去。
“以後當攝影師不是就要去給人家拍寫真?”
“免不了吧,聽說挺賺錢的。”
“哦。”雲生表情古怪:“那你會給男生拍寫真嗎?”
“會吧,男女有什麼差別?”
雲生皺眉頭,清澈的眼睛盯牢了慧敏:“那還是先拍我的寫真好了,我一年出一本你就夠賺了對不對?”
慧敏一口茶盡數噴了出來,邊咳邊說:“你瘋了,出那麼多誰買?”
雲生抽張面紙湊到慧敏跟前,小心溫柔的拍她的背,替她檫拭嘴角的茶漬,輕聲說:“這個不是重點吧?”
慧敏不能動,好象雲生離自己太近了,近得可以數清他的眼睫毛,可以感受到他溫熱的呼吸,還有可以看到他眼睛裡自己的面孔。
曾經也這樣曖昧的接近過,運生偷着學摩托,騎出去很久不見人回來,慧敏着急,奢侈的攔了輛的士沿途追下去,結果在路邊找到被摔得小腿受傷在流血的運生,慧敏氣得熬了眼淚邊數落邊給運生包紮,回頭的一剎那眼前恰巧是運生的臉,也是象現在那麼近,不敢動,直到聽到摩托車的轟鳴,是大哥運祥尋來。
現在慧敏也不敢動,室內太安靜,呼吸是不規則的,聽得到心跳的聲音。突然響亮起來的電話鈴聲把慧敏炸得跳起來,慌亂的揚揚自己的手機,慧敏傻笑:“不是我的電話。”
雲生一臉的懊惱,是他的電話。
乖乖的撿了杯碗碟盤去洗,慧敏命令自己的心臟,不要再跳了,再跳下去會生病的。叫雲生,“喂,我下去了哦。你電腦裡的毒清乾淨了,記住,下次把殺毒軟件升級了再運行,不升級哪裡有用?”忽略雲生眼裡的失望,慧敏準備開門出去。
雲生說:“我送你下去。”
慧敏不肯,“你送我等於是送新聞下去。”
雲生站在門口溫言相求:“那你也不要下去了,在這裡多陪我一會兒好不好?”
避開雲生深邃的眼,慧敏大大的搖頭,急急的拉門往外走:“你想得美,我可是----哎喲---”一頭撞到門框上,慧敏雪雪呼痛。
雲生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又是心疼的替慧敏揉額角:“你急什麼,我又不是要吃了你,用不用跑這麼快?討厭。”
慧敏滿臉緋紅,掙脫雲生逃得更快。
跑到車上慧敏用力深呼吸,調整失常的心率和神經,卻見雲生穿着便裝下樓來,打電話給慧敏:“我給你拍照,你可以早點收工了。”
慧敏感激不盡,拿起相機,快門連按,攝入雲生天生隱含憂鬱的眉眼,微微凌亂的頭髮,帶點落拓的表情,下巴上又長出來的青胡茬,簡單家居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是隨意但不邋遢,還有他雙手插在褲袋裡的小習慣。一卷底片飛快用光,慧敏驚覺這樣的捕捉沒辦法做文字版面的圖片,忙不迭的換膠捲,回電話給雲生:“你先不要走,我還沒完,在樹下等等。”
雲生依言靠在樹下朝慧敏的方向微笑,手機不斷線,有的沒的和風細雨的跟慧敏聊:“你還喜歡穿白色毛衣搭配牛仔褲嗎
還喜歡聽王菲嗎
還喜歡吃西瓜嗎
還喜歡看張愛玲嗎
再給我次機會愛你好嗎?”
“什麼?”慧敏以爲聽錯了
“我說----讓我們在一起。”
雲生說得天公地道樣自然極,慧敏驚卻驚得差點扔了相機。半明半暗的路燈下,雲生站在樹影裡看着慧敏,目光深深綿綿,世界似乎一下子變安靜了,慧敏聽不到嘈雜的聲音,只餘雲生那句話在耳邊轟響。一道車燈幽幽暗暗的閃過去,慧敏方回神。卻覺牽愁動恨,委屈無限,恨恨的的看了雲生的方向,對了手機喊:“你以爲你是誰?想戀愛就戀愛,要分手就分手?你又以爲我是誰,被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你做夢!”
“泥鰍,你曾經愛過我沒有?”
“沒有,我沒有愛過你。”慧敏恨恨斷線,關機。
發動車子開走,一路淚眼迷朦,淚光中的紅綠燈象水波里晃動的影子,大塞車,慧敏躲在車裡泣不成聲,嗚咽低語:“運生,運生,我不是曾經愛過你,我是一直都愛你。”車子擁擠在臺北街頭一片焦急的等待裡。
看着慧敏衝動下離去 ,雲生不放心,開車追出來,慧敏手機任性的不開通,家裡沒人,路上堵車,雲生等了很久。午夜的頻道主持人播報節目,柔媚的嗓音念一段舊詩“如果我真的愛過你,我就不會忘記,就在這十字路口,年輕的你我,曾揮手,從此分離。”雲生心神難定:她說她沒有愛過我,她把假話當在真話說。在喧鬧的街頭苦苦支撐着,雲生等綠燈放行。
慧敏沒回雜誌社,瘋了樣找安明軒的名片,去拍戲吧,和雲生在戲裡瘋狂相愛好過在現實裡患得患失。他興致來了就要在一起,沒了心情就分手,他不是她的天堂,他是地獄,是撒旦。抖着手,慧敏撥通安明軒的電話。安明軒是她暗夜裡的篝火,她是飛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