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十餐
差人把葛文送進角鬥場,卡坦站在門口報名處,向身旁的負責人詢問:“這一場是打什麼?”
負責人畢恭畢敬的半哈着腰,回答卡坦的話:“前些日子隨將軍和卡坦少爺出城的軍隊帶回來的猛獸,一直不曾有人馴服,關在牢籠中不怎麼老實,也不知道怎麼就這麼精力無限,古甸大人就出了一個主意,讓死刑犯來馴服它,但不可以殺,只要馴服就好。如果有幸馴服了,便可以免去死罪,可惜,強壯的死刑犯已經被這隻猛獸當飯吃了好幾人了。現在場中已經是第十人在應戰。”
“呦呵,這是什麼機緣巧合啊?鄉巴佬好運氣,利用密林地形,與那猛獸周旋,我父親帶兵趕到,才抓住了它。今天又要讓那個鄉巴佬面對這頭猛獸,”卡坦一臉的壞笑,“看他這次在空曠的角鬥場怎麼打!”
說話間,買水的卡琳回來了,走到卡坦身邊,卻不見葛文這個新朋友,一臉疑惑的問哥哥:“葛文呢?哥,你又想出什麼壞主意捉弄人家了吧?我邀請的朋友,你非要搞一些不堪入目的小動作,讓外人怎麼看待咱們家?”
“放心吧,妹妹,不會出事的。而且這也是人家鄉……”話說到一半,卡坦意識到跟妹妹稱呼葛文“鄉巴佬”也有些不妥,畢竟還是很愛自己妹妹,儘量別讓妹妹太生氣,“人家葛文兄弟看角鬥場好玩,非要自己下場試試,我也攔不住啊。”
“你就編吧!”卡琳真的生氣了,甩了一小袋飲水給哥哥,自己向看臺進場口跑去。
這麼拙劣的表演怎麼可能騙過卡琳,葛文應該是從未來過新撒格城,所以更是對角鬥場的規矩沒有任何瞭解,一定是自己哥哥給人下了套,騙進去參加打鬥。
可她似乎有所意識,自己的哥哥好像都起了殺心,只是苦於不能自己動手。利用角鬥場的方式殺人,是多少人“名正言順”剷除仇人的“合法”方式。讓她想不通的就是,哥哥爲什麼這麼狠葛文,以至於要置人於死地。
卡琳推開看臺入口處的士兵,徑直往裡就走。士兵認出來人是將軍千金,自然不敢阻攔。
卡坦隨後也悻悻的跟着自己妹妹進入看臺。
偌大的圓形角鬥場場中,只見一名身材魁梧,個子高大的人,披頭散髮,扛着笨重的鎧甲,左衝右突的躲避對手的攻擊。從身形看,他應該屬力量型,可是移動起來卻慢的不像樣子,也可能是身上的鎧甲拖慢了他的腳步。每一次艱難的躲避攻擊,都不敢怠慢的逗留原地,而是一直緊緊地盯着對手,時不時利用鎧甲硬抗一兩下。老半天都只是抵擋和躲避,很少看到他的攻擊。
大個子對面,就是角鬥場負責人口中的那隻“猛獸”。身形似虎,體型龐大,四肢粗壯,背上有幾個骨狀突起,尾巴很長,時而捲曲,時而拖地,頭也很大,齜着獠牙,通體墨黑,看不出是什麼野獸。尤其怪異的地方就是兩個耳朵上方,長着好像觸角一樣的鬚子。吼聲震天。
猛獸或是用爪,或是用尾,或是迎頭衝撞,或是用牙齒撕咬,佔據着明顯優勢。
進角鬥場之前,卡坦對葛文說,今天角鬥場裡觀衆不多。但實際上,普通看臺已經幾乎快沒有座位了,而且不斷有觀衆從四面八方十多個入口處往場內涌。
卡坦兄妹進場的入口自然不是普通人能走的地方。兩人直接來到角鬥場的主看臺,這裡也是各位達官貴人落座的所在。
卡琳進場之後就往角鬥場中央望去,努力尋找自己新朋友的身影。看了一會,發現只是一人一獸在對打,並沒有葛文的影子。自己被哥哥支走買水的功夫,應該不至於讓葛文命喪場中,但是看不到葛文,並不知道他現在是否安全,雖然略感安慰,卻始終提心吊膽。
卡坦看出了妹妹的心思,坐在她身邊,“葛文在候場,你不用擔心,他沒事。”看似微笑的表情,實際卻是暗懷鬼胎。
“你爲什麼一定要讓他死呢?他救了我,你卻要殺了他?”卡琳質問道。
“妹妹,你說什麼呢?我哪裡要殺他了?是他自己說要下去玩玩的。再說了,你看場中的一人一獸,一個已經遍體鱗傷,一個也快要力氣全無,葛文跟哪一個打不都是勝算很大麼!”
卡坦說的似乎沒錯。身材魁梧的死刑犯已經漸漸放慢了躲避的速度,並且開始試圖脫掉身上笨重的鎧甲。幾次嘗試着繞過猛獸,去撿地上的砍刀。
猛獸也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兩條後腿偶爾也抖動幾下,應該是受了傷。對死刑犯的攻擊減少了,更多是雙方的對峙。它應該是看得出來,對手想奪回被自己擋在身後的武器。
卡琳不再說話,只是默默的關注場中的局勢,她真的好想哥哥說的都是真的,並且希望這一人一獸多打些時間,多多消耗彼此,那樣接下來進場的葛文就有了很大的勝算。
死刑犯利用猛獸喘息的空當,再一次嘗試脫下鎧甲。他深知,這一戰,要麼生,要麼死,並且如果真的能夠馴服這頭猛獸,自己的死刑將被赦免,重獲自由。雖然不知道之前被猛獸吃掉的人有多少,但至少現在這頭猛獸已然快要精疲力盡,正是擊敗它的最好機會。身穿鎧甲,主要爲的就是防守,此刻要想勝利,就要開始進攻了,鎧甲就成了自己的牽絆。
由於鎧甲笨重,並且被這頭猛獸撞的多處變了形,想直接脫下來也沒那麼容易。死刑犯自然不能束手就擒搬站在原地脫,那幾乎等於給猛獸偷襲的機會,於是他快速後退。
可正巧不巧的,鎧甲就卡在頭部。猛得用了兩下力,鎧甲依然卡在身體上下不來。畢竟也是身經百戰,這兩下沒能直接脫下鎧甲,死刑犯知道已經給了對手偷襲的時間了。當機立斷,頭往旁邊一扭,同時抽出一隻手護在臉上,兩腿快速緊退了兩步,蓄力揚天向後跳去,想用落地的力量把鎧甲彈開,以便自己的身體從鎧甲中脫離。
但是他還是低估了對手,這點時間足夠這頭猛獸衝過來,致以最後一擊了。
死刑犯重重落地的一瞬間,猛獸也到了身前,張開獠牙,咬住他的一條腿,把整個人托起,又狠狠地砸向地面。
死刑犯終於擺脫了鎧甲的束縛,反應也算迅速,被叼住一條腿甩在空中的時候,還用另一條腿狠踹了猛獸一腳,只是不知道踹在什麼位置,並未給對手造成傷害。
獠牙咬住死刑犯的腿,將他砸到地面,那股衝力幾乎把這條腿撕裂。鮮血噴涌,猛獸的嘴上又多了一抹猩紅。
斷腿的疼痛,讓死刑犯徹底失去了戰鬥力。嘶喊之中,盡是無奈與絕望。
咬斷了一條腿,猛獸馬上持續進攻。上前一步,直接將死刑犯的頭咬在獠牙之內。
角鬥場四周的看臺上一直零零星星的吶喊加油聲頓時消失,可能是被這頭猛獸的最後一擊震撼的不可言語,也可能是感嘆於連斬十人依然威力不減而膽顫。
一直聒噪的場地瞬間安靜,勝利的猛獸將口中的屍體吐出,仰頭長嘯。接着扭頭開始環顧四周,似乎在嘲諷衆人。
猛獸喘息了片刻,便開始低頭享受自己第十頓每餐。
角鬥場入場大門口處的葛文將一切都看在眼中,似乎有些後悔剛纔沒有穿一件鎧甲,然後想了想感覺穿了鎧甲又怎樣……
雙腿像灌了鉛一樣無法移動,身後又突然有人猛的一推,身前的網格大門也慢慢敞開,葛文一個趔趄撲倒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