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百人墓
躲進農田的葛文,一直遠遠觀察着自家村落的動靜。農田畢竟與大部分村民的家還有一些距離,偶爾看到遠處隱約有人往村外的方向跑,沒跑多遠就被卡坦的騎兵抓回。爬在農田之中,耳邊盡是作物的沙沙聲響,村子裡發生了什麼,葛文一概不知。
焦急的等待卡坦能夠快些離開,可是過了一個下午,也沒見騎兵的大部隊出村。葛文擔心父母的安危,幾次想衝出農田,返回家中,可是想想那麼多騎兵,自己不能以身犯險,還有父母在自己臨走時囑咐的話,葛文的內心無比糾結。
終於忍到了黃昏,太陽偏西,天色逐漸暗淡,葛文才準備動身,想趁着夜色,潛進村子,回去看看情況。
剛挪到農田邊緣,葛文看到村子的方向,幾縷黑色的濃煙沖天而起。
葛文沒有再挪動一步,他不敢再貿然回村探查了。越來越多的黑煙飛上天空,他很容易就判斷出來,那是村民們的房子被燒,罪魁禍首不用想,一定就是卡坦和他的騎兵隊乾的。
怔怔的看着快要漫天的黑煙,雙膝跪地,眼中的淚花潺潺而動,卻始終沒有脫離眼眶。緊鎖着眉頭,怒睜着雙目,緊咬着牙關,緊攥着雙拳,顫抖的全身無一處不在用力,釋放着無盡憤怒。他要讓自己記住這一天,爲了這個小村莊,爲了那些和藹的村民,爲了至親的父母,爲了對卡坦永世的仇恨……
跪在地上,向着家的方向,葛文磕了三個頭,每一下都擲地有聲,口中默唸道:“父親,母親,兒子不孝,沒能儘早替你們完成心中溯源。希望你們在另外一個世界祝福我。也請你們放心,兒子一定替你們報仇!”
說完站起身,閉上雙眼,強行使自己穩住心神。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此刻自己需要極度冷靜,父母和村民的生命不能白白犧牲,我要保護好自己,我要變得強大,我要替父親尋找黑暗的真相!
黑煙瀰漫,天色也變得漆黑,整個村莊都被黑色籠罩。葛文這纔開始向村子的方向行進。他悄悄來到村口,躲在黑暗中,觀察着村子裡騎兵們的動向。
卡坦親手點燃了葛文家的房子和村民的屍體,命令騎兵們四散開,各自尋找可以隱蔽的地方,等待葛文自投羅網。但是村民的房子已經全都被騎兵們放火燒掉了,整個村莊都瀰漫着紅黃兩色的火焰和漫天的黑煙,騎兵們已經無處可藏。搞出如此一個大陣仗,鬼也不會貿然進村了。
自從屠殺了全村人的性命之後,卡坦的等待就越發顯得不耐煩,其實他心中也想得到,即便這個時候葛文回到村子,看到眼前這個景象,也一定不會再出現了。只不過卡坦還是勉強維持着自己高傲的形象,任由其他人怎麼想,從內心中堅定自己沒有做錯就好了。
待到天色全黑,卡坦才命令騎兵們整隊,準備返回新撒格城。騎兵們也都像獲得大赦般,快速整頓隊伍,抓緊“逃離”這個地獄般的村莊。其實他們大部分人還是有些自責的,整整一個村子的人被屠殺,都是出自他們的手,這是惡魔一般的行爲啊。可是他們又很無奈,這位未來的將軍副官的命令不得不聽從。違抗命令和結束那些無辜村民的性命,他們只能選擇後者,否則失去性命的可能會是他們。
卡坦在臨走時仍然心有不甘,口中一直碎碎念着“葛文,我一定會抓到你的!”這一句話。騎兵們也都想着趕快離開,整個隊伍在經過葛文躲藏的地點時,竟沒有一人發現他。眼看着卡坦從自己身邊離開,葛文甚至想直接衝上去,但最終還是忍住了沒動。
直到大部隊通過了農田,行進到密林中之後,葛文才從黑暗中走出。他直接奔向家的方向。沿途看到的所有房屋全都被點着了大火,心頭的慌亂更加增強,最後一絲希望也逐漸消失。跑到自家院門外,看到由屍體堆成的小山燃着熊熊大火,葛文的心徹底涼了……
全村的大火持續了整整一夜。葛文也用了好久纔將屍山的火撲滅。他一個人將焦黑的屍體逐個擺放在院中,好多已經被燒的變成了黑白相間的骸骨。葛文想尋找父母的屍首,卻沒能成功,幾乎所有屍體都是一個模樣了。黎明到來,葛文在村子中心位置挖了一個巨大的坑,將村民們的屍體一個個搬到坑中,讓他們入土爲安,以村爲墓,好像從未離開過家園。
拖着疲憊的身體,葛文跪坐在這個碩大的墳前。在卡札家的晚宴上就沒怎麼動過桌上的食物,當天還經歷過一場慘烈的戰鬥,而後又是一整夜的逃亡,回到家也沒來得及吃上一口東西,就又開始逃避追殺,直到現在,葛文已經整整兩天兩宿沒進食了。累是真的累,但是他似乎忘記了除了仇恨之外的所有感受。
在墳前略微休息了一會,心中也慢慢平靜下來,飢餓的感覺開始侵襲葛文的胃。自己的家也被燒的只剩個房架子,相比較而言,它應該是村子裡所有房子中燒的最徹底的了。葛文只好挨家去尋找能吃的東西,好在其他村民的房屋並沒有全都燒燬,他還是從一些屋子裡找到了一些食物和衣物。
換上一身比較輕便的農夫的衣服,又把所有“搜刮”來的食物打成包,背在身上。
天色早已大亮,葛文不能再過多逗留,他擔心卡坦或者騎兵會再返回村子。
一邊把食物塞進嘴裡,一邊快速往村外的方向行進,葛文開始思考,自己接下來應該去哪裡呢?儘管卡坦的殺親之仇一定要報,但還不至於急在此時,而且自己的戰鬥力還不足以爲父母報仇,所以新撒格城絕對不可以去,去那就等同於自投羅網。
若是想提升自己的戰鬥能力,要麼投身軍隊,要麼尋找師父教授,要麼尋找對手切磋磨鍊。可是這幾個方法都行不通。
葛文想起了碧融送給自己的小冊子,暗精靈魔法師說上面有一些簡單魔法的使用方法,莫不如自己就學習冊子上的魔法吧。
葛文拿出小冊子,又從隨身腰包中翻出碧融送給自己的一籃一綠兩個魔法小瓶,相互對照着研讀冊子上那晦澀難懂的魔法使用方法。小瓶並不大,葛文也不知道這裡面能儲存多少可用的魔法,他不敢貿然試驗,可是一味的研讀,沒有實踐,怎麼學習這些魔法呢?
思考良久,葛文始終沒有想到一個好方法,心想,若要學習魔法,光靠這個小冊子是不行的,還是得找魔法老師。唯一認識的魔法老師此時又被“囚禁”在王城之內。
哪裡能找到願意教授人族的暗精靈魔法師呢?有一個地方跳進了葛文的頭腦中來——聖戰之城!那裡一定有暗精靈魔法師,而且城內不允許打鬥,正是自己可以棲身的好地方。
葛文穿行在密林中,經過了幾天時間,他身上的食物也漸漸減少,最終全部被他消滅殆盡。
距離聖戰之城還有多遠的距離連他自己也沒有任何概念,那個沒有戰爭侵擾的城市只聽碧融說過一次,如今自己身處密林中,想找個人問問路都沒有。最要命的是,身上的食物已經沒有了,自己還能堅持多久,到哪能弄到吃的呢?
然而,食物的短缺卻並不是目前對葛文來說最大的威脅,因爲他還不知道,在他身旁的一棵樹上,伏着一隻黑色的猛獸。猛獸的耳朵上方,兩根觸角正虎視眈眈的伸向葛文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