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棧,簫遠細心囑咐江若蘭幾句,又在她房間周圍佈下護衛,一切安排妥當之後,才含笑告退。估計,是去找那個什麼雷洛天去了。從簫遠的態度可以看出,他跟這個雷洛天是舊識,而且是死對頭。既然他能夠當着簫遠的面把暮雪劫走,也許,接下來……
初出洛陽,暮雪失蹤,旅途不順,便註定這是一個不眠夜。
江若蘭雙手托腮,靠在桌邊,略帶昏黃的紗燈將她的側臉勾勒得朦朧而婉麗。微弱的燈火在她眼裡跳躍成兩束小小的火苗,看得出,她心情極不平靜。
“小姐,你先休息一會兒吧。月兒相信簫大人一定會有辦法的。”月兒狀着膽子,溫聲勸慰。她可從來沒有見過自家小姐這麼嚴肅這麼深沉的一面,總覺得心裡有些陌生,又有些忐忑。
江若蘭沒有吭聲,半晌,始擡頭對着月兒微微一笑。月兒滿心歡喜,以爲江若蘭聽從了她的建議,忙不迭地上前,準備服侍江若蘭休息。剛碰觸到她的身體,突覺眼前一黑,軟軟地倒了下去,什麼也不知道了。有些事,對於她來說,不讓她知道,也許是好事。
江若蘭小心翼翼地把月兒扶到牀上躺好,給她蓋好薄被,然後噗地一聲,吹滅了紗燈,屋裡頓時一片漆黑……
“吱”,極輕極細的開門聲,在暗夜裡響起,讓人以爲不過是一隻老鼠鬧出的動靜。爾後,一道人影閃了進來,再然後,又是一道。倆人迅速朝牀邊摸去。
“唔……”一聲低呼,一道人影仰面倒了下去。“嗵”,似乎撞在什麼東西上面。
另外一道人影大驚,迅速折身,黑暗中徒手拍出一掌,掌風凌厲,卻撲了個空。那人反應也是極快,一擊不中,立刻意識到不妙,蓄蘊內力,返身拍出三掌,呼呼呼,練氣期六層那剛猛的力道護住自己周身,心頭又驚又怒:“找死!”
“哼。”一聲清冷的低斥,連同一股浩大純正的精神力陡然散開,如同一隻碩大有力的拳頭,不僅輕而易舉化開掌風,還將兩道人影壓制得死死的,動彈不得。
“什麼人?居然敢暗算我們兄弟?”
嗤,房間紗燈突然亮了,月白紗裙,眉目如畫的江若蘭出現在他們面前。反將他們倆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向牀上看去,失聲道:“你,怎麼會是你?”
“我怎麼了?”江若蘭神色一冷,脣邊勾起一個嘲諷的笑意:“你們倆個別告訴我,深更半夜摸到本小姐房間只是因爲走錯了門。”
那倆人對視一眼,牙根一咬,兩道靈力一起放開,練氣期六層的氣勢讓他們掙扎着想從地上爬起來。江若蘭俏臉一寒,玉掌一翻,神識再次外放,將他們的氣機死死壓住,不讓他們起身。
“啊,練氣期巔峰!你,你居然隱藏了實力?”倆人臉色慘白,喃喃自語,滿臉的難以置信:“你纔多大?怎麼可能有這麼強的修爲?不可能!絕不可能!”
“告訴我,雷洛天在哪裡?你們把暮雪帶到哪裡去了?”
江若蘭話纔出口,那兩人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矢口道:“不知道,我們什麼也不知道!”
“不說?”江若蘭突然笑了笑,清豔絕倫的臉上泛起一絲神秘莫測的意味。
那兩人目光再次交集,皆從對方眼裡看出一絲忌憚和恐懼,然後不約而同地搖搖頭,齊聲道:“不知道。我們真的不知道。”
“啪。”一道精神力凝成的鞭子,猶如實質,突然出其不意地抽在了倆人臉上,立刻留下了一道猩紅的血印。爾後,“啪啪啪”,一鞭又一鞭,不停地抽在他們身上臉上,每一鞭,都帶着強大的勁氣,每一鞭,都在他們身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傷痕。恐怖的力道,劇烈的痛楚,讓他們在地上不停地哀號翻滾。
江若蘭見狀有些不忍,立即收起精神力,微微皺眉:“告訴我,你們把暮雪帶到哪裡去了?”
那倆人身上壓力一解,臉上頓現一絲屈辱和狠戾,從地上雙雙躍起,掌風一吐,以迅雷之勢朝江若蘭縱身撲去。
“哼。”江若蘭冷笑一聲,纖手一握,精神力再次凝聚成一條長鞭,捲住他們倆個的身體,往屋頂狠狠一甩,再重重拋落。
“砰砰。”這是身體撞上屋頂的聲音。“咚咚。”這是身體陡然墜地的聲音。這一甩一拋,力道剛猛,讓他們各自吐出一大口血,立時吃了個大大的啞巴虧,也讓房間裡的動靜傳了出去。
“怎麼了,小姐?”呼啦一聲,四個護衛魚貫涌入,一下子將房間塞得滿滿的。當他們看到地上口吐鮮血,神情萎頓的兩個黑衣人時,先是嚇了一跳,迅速打量了一下江若蘭,見她沒事才放下心來。爾後羞愧萬分,怒火萬丈地咆哮:“你們這兩個狗賊,居然敢碰我們小姐!死來!”
地上的兩人本來就受制於江若蘭,這會兒一見進來的全是練氣期六層的高手,修爲隱隱比他們還要高出一截,頓時嚇得魂飛魄散,趕緊委委屈屈地分辨道:“各位大爺,別,別誤會,我們,我們連你家小姐的衣角都沒碰到。是,是這位小姐先碰我們。”
“還敢狡辯!去死!”其中一個護衛怒極反笑,擡腿就是一腳,正中那人丹田,那人氣血頓時滿身逆流亂竄,經脈受阻,靈力倒灌,幾欲爆體,嚇得旁邊的那人雙腿發顫。
“說!你們要幹什麼?”四個護衛異口同聲地喝道,憤怒和羞愧並存。他們受命保護江若蘭,剛剛外面一場混戰,才把人打退,卻讓人悄無聲息地摸了進來,要是江若蘭有個什麼閃失,他們還有什麼臉面活下去?如果不是想弄清楚他們摸進來的意圖,只怕這會兒早已將他們倆個千刀萬剮來泄恨了。
“我,我們……”其中一個面色灰白地看了他們一眼,硬着頭皮說:“我們來抓……不,是來請這位小姐。我們老大說,這兩位小姐是我們的貴人,不僅可以讓我們發一筆橫財,還可以讓那位冷麪星君簫遠落入陷阱。”
“哼,你們幾個夜裡偷偷摸摸進來,這也叫請?”“暮雪在哪裡?雷洛天在哪裡?你們又把簫遠引去了哪裡?”江若蘭妙目一寒,聲音冷得能滴出冰來。這些人實在可恨,只爲一己之私,竟然想出這麼多的連環計。如果不是自己夠機靈設下埋伏,又有着強大的精神力,只怕此刻,早已受制於人。她生平最恨被人左右,最恨別人拿家人來威脅自己,可這個素未謀面的雷洛天,居然把他們所有人都當做棋子,叔可忍,嬸不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