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蒙將眼角的淚水拭去,穩定了下情緒道:“找我有事嗎?”
陸一偉把曙陽煤礦改制的宣傳方案大致講了一遍,蘇蒙立馬道:“這事包在我身上,省報社這邊就不要操心了,我會親自過去。至於省電視臺這邊我有熟人,應該沒問題。你們北州市的電視臺和報社我也可以打招呼,保證給你把宣傳工作做到位咯。”
陸一偉相信蘇蒙的能力,感激地道:“那就謝謝你了。”
蘇蒙道:“我們之間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客氣了,放心吧,保準你滿意。”
“呵呵。”陸一偉不知該如何接腔,於是道:“那行,至於報酬我會加倍支付給你,不能讓你們白來一趟。”
“行了,這事見面後再說吧。”蘇蒙道。
“要是沒什麼事我就先掛了啊。”陸一偉說完,匆忙掛掉電話。蘇蒙本來還有一肚子話想說,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篤篤!”一陣敲門聲。蘇蒙的丈夫任東方站在門外敲門,蘇蒙趕緊把眼淚擦乾,整理了下衣服打開了門。
任東方剛纔看到蘇蒙抱着電話往廚房跑就不對勁,現在看到她如此,就更加狐疑了。問道:“打電話反鎖門幹什麼?”
蘇蒙慌張地繞過任東方往廚房走去,撒謊道:“家裡來的電話。”
“家裡的電話迴避我幹什麼?我看看手機。”說完,任東方就要搶奪蘇蒙的手機。
蘇蒙拼命掙脫,指着任東方的鼻子道:“任東方,你別得寸進尺啊,和你說是家裡的電話,你爲什麼不相信?”
任東方憑直覺就覺得蘇蒙在撒謊,道:“既然你家裡的,爲什麼不敢讓我看你的手機?你和我說實話,是不是陸一偉的?”
“放屁!”蘇蒙狠狠地瞪了任東方一眼,轉身往廚房走去。
“你給我站住!”任東方一把拉住蘇蒙,蘇蒙重心不穩,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身懷六甲的蘇蒙掙扎地站了起來,將手機狠狠地往地上一扔,道:“你他媽去看吧。”
“你什麼態度?你心裡沒鬼幹嘛不讓我看?你和我說實話,你是不是還在和陸一偉聯繫?”任東方氣急敗壞地道。
蘇蒙扶着牆氣喘吁吁地道:“這和你有關係嗎?”
任東方惱羞成怒,指着蘇蒙破口大罵:“我早就知道你當初不是心甘情願嫁給我,你說,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他的?”
蘇蒙有些絕望地道:“你就這麼不自信?看來我當初真不應該嫁給你。對,我就是和陸一偉聯繫了,你要怎麼着?”
“我去你媽個逼!”任東方完全喪失了理智,一腳踹到蘇蒙肚子上。蘇蒙應聲倒地,痛得捂着肚子大聲吼叫,鮮紅的血已經順着大腿流了出來。
任東方看到這一幕,傻眼了,不知該如何處理。愣在那裡看着蘇蒙痛苦地呻吟着。
蘇蒙撕心裂肺地在地上打滾,任東方慌張之中不給120打電話,而是打給了蘇蒙的好友肖一菲。接通電話後,
他害怕地面部痙攣,結結巴巴道:“一菲……蘇蒙她……她……”
一陣刺耳的救護車聲音響徹天宇,行色匆匆的行人不由得駐足張望,僅僅停留了幾秒鐘,又各忙各的去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種事情每天在這座城市裡重複着,見怪不怪。
蘇蒙被推進了急救室。任東方站在門外緊張地踱來踱去。肖一菲不時透過急救室的門縫張望,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孩子恐怕保不住了。想到此,肖一菲在同情蘇蒙的同時,內心不住竊喜。但她並沒有把內心隱藏的心情寫在臉上,而是回過頭埋怨任東方:“你怎麼回事啊?怎麼這麼不小心?要是孩子有個三長兩短,我看你怎麼和你家人交代!”
任東方此刻腦子裡一片空白,慌亂地從兜裡掏出煙點上。剛點上,護士就過來阻止:“先生,這裡是醫院,請不要在此抽菸!”任東方吸了兩口,又匆忙將煙掐滅。
這時,一位醫生從急救室裡衝了出來,問道:“你們誰是病人的家屬?”
任東方還沒反映過來,肖一菲才把他推到前面。他臉色蒼白地道:“我是,我是。”
“哦。”醫生冷冰冰地看了任東方一眼,把文件夾遞給他,不多說一句道:“簽字吧。”
“啊?”任東方感覺簽字畫押一般,震驚之餘向肖一菲求救。肖一菲反倒冷靜,問道:“醫生,情況怎麼樣啊?”
醫生又擡頭望了兩人一眼,問道:“你們這都是什麼關係?”
“他是孩子的父親。”肖一菲怕醫生誤解,急忙解釋道。
“都不知道你們怎麼做父母親的,孩子都6個月多了,都如此不小心。孩子是肯定保不住了,簽字吧。”醫生依然用冰冷的口吻說道。
任東方拿起筆,哆哆嗦嗦始終不敢簽字。一旁的肖一菲建議道:“東方,要不讓你爸媽過來吧。”
“不能!不能!”任東方頻頻搖腦袋,道:“千萬不能讓他們知道。”說完,閉上眼睛在手術協議書上籤下了名字。
醫生把文件夾合上,面無表情地走了急救室。
任東方依然閉着眼睛,頭靠在牆壁上,腦子裡亂成一團糟。他現在才意識到自己犯下了多大的錯誤,接下來要面對蘇蒙的冷落,家父家母的質問以及蘇蒙父母親的臭罵……
肖一菲倒有些無所謂,不問發生了什麼事,而是依偎在任東方肩膀上,安慰起來:“東方,會沒事的。”
任東方,肖一菲,這兩個人在文中一開始出現過,一個是苦苦追求蘇蒙多年的紈絝子弟,一個是蘇蒙的同窗好友,又是現在的同事,再加上一個陸一偉,四人之間的感情糾葛複雜地讓人瞠目結舌。
說起任東方,不得不提他的父親任光明。其父任光明是遠成集團的董事長,西江省最大的民營企業,旗下有十幾座煤礦,典型的煤炭大亨。其身價在早年間就破億,如今估計在十幾個億吧。與西江省另一位“鋁業大王”楊同耀不分伯仲,再加上後期出場的“汽車王子”
,被人們戲稱爲拉動西江省經濟發展的“三駕馬車”。如此高的評價,可見其身份及地位的顯赫和榮耀。
早在改革開放初,任光明不過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地主崽”。文革期間,因爲身份的不同,全家上下無一倖免,成天被拉到街上批鬥,並讓他們高聲呼喊:“我是地主某某某”。然後圍觀的貧下中農就隨手拿起傢伙什往“地主”身上狠狠砸去。這還沒完,晚上批鬥會接着開。讓他們跪在戲臺上,胸前掛一個“打倒地主某某某”的牌子繼續交代犯下的罪行。每每陳述的事實觸動貧下中農的敏感神經時,新一輪的辱罵毆打接踵而來,直到解恨爲止。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批鬥從來沒停止過,任光明的老父親終於承受不了高壓打擊撒手人寰。緊接着其母也上吊自殺,追隨丈夫而去。其姐姐被整得精神失常瘋瘋癲癲的,其妹妹被糟蹋凌辱過後不堪重負跳井自殺,其弟弟得了肺結核無藥可治也跟着離去……一家人就這樣被整得七零八落,好在任光明命大,終於挺了過來。
文革結束後,任光明就“逃跑”了。有的說他去了臺灣,投奔自家親戚去了;有的說被當成政治犯抓了起來,秘密處決了等等,很快,人們就淡忘了這個“地主崽”。
改革開放後,任光明又大搖大擺地回到了村裡。在村民羨慕的目光下,從自家地裡挖出了大量金銀財寶。變賣後,就跑到外村承包了一座煤礦,開始了他的 “煤炭大亨”生涯。憑藉敏銳的政治嗅覺和獨道的經營理念,任光明很快脫穎而出,成爲了萬人矚目的“萬元戶”,讓人羨慕不已。
其後,任光明不斷擴張自己的商業版圖,把一座座煤礦揮之旗下,成爲了名副其實的“企業家”,得到萬人敬仰,甚至省委領導見了他都自覺矮三分。這一刻,他在用金錢祭奠逝去的親人。
任東方是其長子,是任光明第一任妻子所生。然而在事業有成後,任光明拋棄了糟糠之妻,迎娶了年輕貌美的京劇旦角,任東方就在這樣的家庭環境下長大。
任光明無暇顧及任東方的教育,繼母又不待見這個和自己兒子將來爭奪繼承權的“編外人”,自然享受不到應有的親情。任東方從小就任性,成天惹事,任光明知道後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暴打一頓,再賠給對方錢就完事了。以至於後來的任東方更加任性,他認爲錢可以解決一切。
舉家搬到省城後,任東方實在無心上學,成天與一羣地痞流氓混在一起玩哈雷,再到後來開始玩跑車,生活過得好不愜意。任東方只要伸手和家父要錢,任光明隨手一甩,就是幾十萬給他,至於幹什麼,從來不過問。
飆車一族,最大滿足感就是得到別人羨慕的眼光。可晚上大街上只有掃街的大爺大媽,於是他們開始在各大學門口轉悠,欺騙比自己還大的姐姐們。這一招果然奏效,很快就有美女自覺主動,爭前恐後地往車上爬。滿足私慾後,任東方並沒有動了真情,就當衣服一樣扔掉,再換新一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