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出陣答話斥敵首 兩方令下戰事起
“吾正是天子欽命鎮北將軍劉曄是也,汝乃何人,怎敢擋吾去路?”
劉曄清清喉嚨,朗聲將自己話語送出,直讓兩軍陣前數千將士都聽得明白清楚,對方下級將兵這才知曉他們面對的竟然就是數年間先後平亂數次,新近更驅逐鮮卑軻比能部的“安平侯”劉曄,頓時一陣竊竊私語,便是在將校喝罵下很快停止,卻多以眼神對視私下交流。
近六年時光,足以讓劉曄這位來歷頗具神秘色彩的英雄人物被口口相傳,神化不少。
“吾爲清平侯嚴善,繼任族兄嚴綱冀州牧位,今日便要來會一會你這‘安平侯’是徒有虛名,還是名不虛傳!”
嚴善先是重重咳嗽幾聲,示意屬下安靜,然後便將自己家底道出。
“呔!汝主子公孫瓚都不過是後將軍,與吾主公同級,區區屬下亦敢妄稱一州之長,汝等眼中安有天子朝廷尚在!?”
趙明見得此種情形,頓時火上心頭,看劉曄亦是臉色不好看,便上前一步大聲斥責,此時情況,正需得他這身份來說話最是恰當。與劉曄相處如此之久,趙明當然能拿捏到準確分寸。許久未曾這般爲劉曄配合盡力,趙明大喝完畢,心底自有一股久違的舒暢自豪。
“哼!汝亦不過區區一狗奴而已,汝主劉曄言受天子詔令,那且將印綬詔書拿出與吾細看過後,我便承認爾是爲鎮北將軍職位,並奉迎天子任務,否則便是欺君妄行,圖謀不軌,吾自有責任將爾等拿之!”
嚴善顯然早有防備,心下頗是得意,面上卻作正氣凜然嚴肅喝問。
“哈哈!欲加之罪又何患無辭?!”
劉曄示意趙明不必再多言,自己揚聲反問道:“汝便真一意與我爲難?”
“你要這般曲解,亦並非不可!”
嚴善高揚起頭顱,輕蔑地望向劉曄道:“想汝一黃口小輩,僅是運氣好得了幾場勝利功勞,便敢妄稱‘安平侯’,吾這‘清平侯’自來稱稱汝有多少分量敢如此狂妄,能奈何吾之兩萬精兵否?!”
“或戰或退,盡在汝此番言語中表出。劉曄不才,‘安平侯’之稱亦是百姓看得起在下故而喚之,吾自己又何時以此自居?廢話不說許多,戰陣上說話便是!”
劉曄淡淡將自己想法道出,便不再理會還欲多作言語的嚴善,徑自策騎回到本陣。
現今將情況挑明,讓將士們知道是對方故意來找麻煩,而非他主動尋釁,出師有名——既然免不掉一場爭戰,那又何需再多作無用的言語糾纏?
嚴善見劉曄先退回,雖然心裡還有大把的話語未曾道出,可現今能將劉曄說得“羞愧而退”,再“輕易勝之”,這已夠他心情舒暢,以後儘可用作談資吹噓。
當然,前提是他能擊敗劉曄,顯然他是自覺兩萬對萬餘勝算盡在手掌間,他的信心來源於手下這批士卒,因其盡是公孫瓚老部下,跟隨其征戰近十年,精銳程度本就天下少有,更有公孫瓚佔據大部幽,青,冀州後,使人鑄制鎧甲武備全軍,其餘地方只有將軍能穿着的開襟帶袖鎧甲及鐵盔,這些兵士除了五千弓弩手外皆配置齊備,如此更是戰力驚人。
要說不完美的,也許便是公孫瓚捨不得他的寶貝騎兵“三千白馬義從”,故而嚴善此次列陣只有少數校尉配馬匹,以及他身邊百餘騎兵親衛罷了,但這已足夠使他信心十足,便是劉曄所領一萬二兵卒全是遊牧民族之精騎,他也有把握能正面擊敗……
隨着嚴善的悻悻然迴歸本陣,兩邊軍士也各自接到命令,即刻準備戰鬥,各部軍士稍後:齊齊兵器出鞘的嗆然,揚戟挺槍的呼喝,拔箭開弦的嗡嗡,調配弩機角度的吱吱聲響,交相暈映,更夾雜着所屬校官的不時喝令,後勤兵種的往來搬運軍需,整個本就不平靜的方圓數裡範圍瞬間被這些戰場獨有的聲響充滿。
兩邊對峙的局勢很快便緊張到極點,只待主將一聲令下,士卒們便要奮勇衝殺,不聞鳴金聲,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箭雨槍林,都得一往無前,不死不休!
劉曄回到中軍,看着眼前在方陣內留出的通路上來回奔行傳遞消息的小校,還有士卒們雖有些緊張卻無絲毫膽怯埋怨的面孔,他默然舉起右手,隨着口中一個單字的清晰吐出而重重劃下:“戰!”
頓時鼓聲大作,紅色令旗升起揮舞,接到令旗鼓聲示意的各級將校們,同時喝令道:“殺!”
然後前陣刀盾兵率先保持陣形緩緩而動,其後與之混編的披甲槍戟兵,弓弩手大隊亦緩緩動作,很快整個大陣皆次第嚴整行動,直往數百步外的敵軍大陣不快卻堅定得壓去!
那齊整的踩地腳步聲,行止間帶動盔甲上鐵片抖動摩擦所帶來的一片金屬音,便是士兵們皆未出聲都依舊帶起一股沖天的肅殺氣勢,讓嚴善所部前陣軍士清晰地感受到。
若非他們是身經百戰,精神磨礪地早就堅韌無比的老兵,只怕便要這在沖天的威勢中被駭得心驚膽戰,士氣大跌,兵無戰心了!饒是如此,他們也清楚地知曉了劉曄“安平侯”之名果真名不虛傳,此戰是絕對的硬仗,不知戰後能有“幾人活,幾人哭”,心有慼慼下,士氣也有些下滑。若非軍令如山,他們憑心而論還真不願與劉曄接戰,情願調頭退卻,離開這事非之地。
老兵之所以稱爲老兵,便是他們作戰經驗非富無比,對於戰局形勢有一種敏銳的直覺,不是不怕死的死士,反而他們在一場戰鬥中應用這特殊本領最多便是立得功勞同時,如何能保全自己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