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五日,趙雲領大軍面對紀靈三萬六千大軍已開始交戰時,郯縣的劉曄經過三日的通知,也招來了徐州所有士族代表,開始一項重要的議題。
此次除了徐州本土四大家族以外,還有不少避居此地士族中人,總計約有百人之多,對於劉曄如此鄭重其事的邀請他們中許多並無官職在身者前來議事,自然都是頗有些疑惑的。而新任的功曹從事張昭,聽聞他名聲的也多是先前陶謙闢其不應往事,通過門路去打探主持此事的張昭,得到的結果同樣也是未知劉曄想法,這就由不得他們不奇怪了。
從四月劉曄入了徐州後,冀,青之間就被袁紹傳令嚴加戒備封鎖了起來,劉曄與幽州之間的書信往來也斷了幾次,非得輾轉許多才能知道一些消息。心裡記掛着妻子的劉曄實際上便打算着迅速安頓好徐州之事,再委合適之人督管此處,然後他便可放心回幽州,等自家大事處理完畢,然後再順應天下大勢變化採取合適的舉措。
“也許大家非常奇怪本牧怎會在此時召集你等來此,客套之辭吾亦不需多說,便直接表明意思,望諸公仔細聽好。”
由於人數太多,故而置席於州府大堂之中,只有劉曄和他身後的親兵在上首主案上落座,其餘士族代表則是自覺按照地位,門第從前到後排列下去,見禮過後皆跪坐於席上,只專心聽着劉曄講話。
當然,劉曄也不喜歡先講一大堆無用之廢話,直接便切入正題道:“先問一句,諸公各自家有田畝幾何?租賃於百姓,其又各上繳所得幾許?不必說朝廷規定稅率,既然召大家來,本牧自然心中有數。也有着合適打算,請諸位明白直說。”
東漢實際上規定的稅率是極低的,曾經一度達到三十繳一的地步。但實際上卻一直在六成以上,劉曄如此問話,自然讓這些家中皆有些資產的士族豪強們更有些摸不清底細,不知他究竟打算怎樣。
“屬下家中有田千頃,九成付民耕種,餘下爲親族所有,每時收成則上繳七成……”
陳登也在衆人之中,他敏感地覺得劉曄問話中頗有深義,而且實際稅率多少,正如劉曄所說。大家心中有數。見無人敢先應答,他心思一動間便先答道。
“嗯……”
劉曄只是輕輕點頭,並不置可否,當然神色也沒有明顯喜怒變化。
“臣有良田百畝,從前歲避於揚州後,這些田地兩年間卻未收租,以前如元龍一般,實際收租約爲七成。”
張昭實際上是大略知道劉曄打算的,他見大多數士族們處於觀望狀態而不出頭答話,便立即再拋磚引玉。果然。張昭一出言,其餘人見他爲劉曄新提拔之重要心腹,而陳登也算受重用之人,如此回話劉曄也不見怪罪。其中必有深意……
於是,這些家產或多或少者。紛紛出言將自家情況報於劉曄
“實際上,幾日之間本牧已將具體情況查明,徐州全境普通百姓一共二百六十萬,其中務農者二百二十萬有餘,其餘四十萬爲工商一流;兵員五萬餘,剩下的便是諸位士族中人,約有十五萬以上。而務農百姓中又有將近兩百萬是耕種於諸位田產之中,餘下者爲屯田安置。”
劉曄將這些數據緩緩說明,雖然他並未帶着自己別樣感情於其內。可衆人還是聽得極爲彆扭。原因便是這幾個比例實在太奇怪了!而劉曄若將另一個刻意忽略的數字也一併說出,這個彆扭感覺只怕還會更加明顯---官吏三萬餘人!
不算劉曄帶來士兵。實際上徐州現今守兵一共只有三萬二千,大小官吏竟然快比守備兵員還多……
“今日來人極多,若依細問作答則需時極多,本牧亦非那種極有空閒之人,便直說今日主題。”
等到這些士族豪強們將先前數字記下,劉曄再說道:“一年兩季,麥粟相接,便是良田其畝產都不能過百石,諸公收入能有幾何?且自細算一番,陳主薄,將吾所語重點寫明其上……”
劉曄身後偏右方有一塊約有七尺長,兩尺寬地大木板,這些士族們方纔入門時還頗有些驚訝,今見陳羣執筆在其上書下“一畝----百石”四字後,這才明白原來卻是爲了記錄信息,並着爲他們算帳來的。
“然後,以百畝爲例,實際年產應爲八千石左右,綜合兩季所得,是爲一萬五千石實際產量。至於諸公所得,便以八成爲例,最終爲一萬二千石,而其價值以現今市價三十錢一石計算,應有三十六萬收入。以百畝爲單位,諸公自己算下一年又能得多少錢財?”
劉曄雖然說得數字不少,但都是可能簡單算出,而陳羣也不急不緩的在板上書寫出來,讓衆人皆可看個明白。
實際上,就算這些豪強收取糧農們九成所得,百畝一年也不可能得三十六萬錢,原因便是務農地百姓們知道自己無論多努力,還是不能爲自己多留些糧食,溫飽難以保證,務農積極性自然不高,故而索性少收少繳。
這個問題劉曄不說,他們自己也心裡有數,對於劉曄最後想說的話,他們更是好奇起來了。
“徐州四戰之地,兩年間曹孟德來攻,百姓流亡,田畝受損極衆。實話與諸公明說,若不採取必要手斷,這種局面並不會少,比如此次袁術來攻……故而,今次本牧便爲宣佈一事:徐州需擴軍,再招合格兵員六萬左右,如此方能足夠保全住大家利益不損!”
先和這些士族說所得,在他們疑惑盤算爲何實際所得差距極大時,劉曄突然跳轉話題,借曹操和袁術先後來攻,引出必須徵兵,以此來讓其不會再遭受不必要損失。劉曄這句話一說。頓時讓士族們明白過來,若他們不讓步,劉曄的徵兵效果……
原本便是百姓皆被束縛於土地之上!
有實際例子在前。他們當然不會認爲劉曄是在危言聳聽。而召他們到一起來,用得也是商量的語氣,算是顧忌到他們面子和利益,所以士族們雖然依舊有些不樂意,直在竊竊私語卻也沒有直接跳出來反對。
“徵兵是必須的,但今日主題卻並非如此……”
就在這時,劉曄突然又拋出這句讓場面立時靜止的話語。
“不是徵兵?”
士族們看着劉曄平靜如常,頗有些莫測高深的模樣,再經過兩番波折皆是心中好奇之意到達最頂點,不知道劉曄究竟打得什麼主意。
“本牧有意與諸公互利。具體如下:首先重新丈量田畝,依照往年平均產量,田地所屬等等一併登記在案;其次,所有田地交由州府統一安排生產,也就是全面實行屯田制,其生產所得上繳五成;最後,依先前各位報備資料,每年由州府統一付於平均產量四成。州府從中得一成,而多數還於百姓,使其能夠休養生息。並且擇中精壯爲兵,必可保持此種所得利益劃分長久延續下去!”
劉曄一氣說完後,便不再多言,只看着下面果然面色各異。紛紛交頭接耳,逐漸響起一片嘈雜聲響的士族豪強們。
其實。只要稍稍精明之人,就會明白劉曄所說重點,不在於表面上他們士族所得從八九成降爲四成,而在於實際所得多少以及能否長久保證問題上!
因爲農民的消極怠工,故而實際產糧數量並不高,若以此來計算他們反而可能有多收入!
“明公信義之名,中原皆知,吾等願意合作!”
出乎衆人意料之外,首先贊成地竟然是趙家族長。
“正式手續。本牧亦會以文書明發!”
劉曄輕輕點頭。再補充了一句。此話一出,頓時又連續有幾人起身表示同意合作。
想劉曄講信用之名。實際上由於代郡商會地存在,在這些多有利用自家優勢經商的士族中,是早有流傳地。何況他還明確表示並非“空口無憑”,而是白紙黑字的明文約定呢?
張昭在旁邊看着最先表示同意的十人中,四大家族全在其內,而算最早知道劉曄心意,並且從頭至尾細作分析劉曄深層意思的他,對於這個看似讓士族吃虧,實際上卻是保其利益不失,更有可能會有贏餘的“合同計劃”也是最早知曉細節的。
故而見到首先同意的往往是大家族代表後,頓時心中頗有些感慨----這些人能夠成爲一方豪強,正是因爲他們眼界高明,能分清形勢!
人很多時候是極容易受到別人影響的,那些中小家族代表在發現大家族中人先後表示同意後,就算他們依舊沒弄清楚箇中底細,卻也知道那些大家族不會平白吃虧,於是也隨大流紛紛表示贊成。如此一來,大局已定,剩下不影響大勢地零星小家族最終也是完全同意這個分配計劃。
在一年後,當他們發現自己所得完全超過以前時這才完全明白過來,其後反而成爲了支持劉曄最堅定的階層……
土地所有權地問題,劉曄沒有興趣現在糾纏其上,但現在將土地控制在自己手上,就等於將百姓也掌握到了手中,統籌安排之下,再開墾荒地充分地利用人力資源加強收入。
這個“合同計劃”的最後,得利地不僅有士族,還有能夠脫身得到溫飽餘糧的百姓,而得到最大利益地,卻是劉曄!
得到了比以前更多實惠的士族們,漸漸對於土地只看收入來源,對於百姓只是這一個中轉過程,就完全失去了控制力!從此以後,徐州士族們對於劉曄的統治完全處於支持態度,一舉而數得。
治理一地,難處有很多,但能使這一地的百姓、士族全部歸心,使他們的利益與自己捆綁在一起,後面所有措施都僅是水到渠成而已。
劉曄的這個“合同計劃”全面施行屯田作法,稍後同樣會用於幽州。這算是他爲解決與士族間矛盾內患所作出第一個正確舉措,以後他還會陸續有新地方案出手,在不斷給予士族們豐厚的利益同時。也在漸漸地改變着他們。
“治大國如烹小鮮”,即將作父親的劉曄同樣也在這個過程中,漸漸完成成爲擁有治世之能地改變!
“報!敵方主將趙雲排陣營前挑戰!”
八月四日清晨,紀靈剛剛擊鼓升帳,未等衆位屬將來齊,便聞得此報。
“敵方此時來到,顯然立足未穩,排陣不嚴,將軍請立即出戰,末將原爲先鋒!”
橋蕤實際位置是副帥。而且他是十足地主戰派,但對於紀靈他還是有着幾許尊敬的,故而只表明自己態度。
“屬下以爲,現今敵方來攻,顯然是有備而來,應當多派探馬查知其底細,然後再作計較!”
見到紀靈望來,陳紀不慌不忙地說出自己意見,既然要作戰,顯然是先“知己知彼”來得好一些。
“我軍屯於靈壁已有數日。現今敵方已壓到營門,若不出戰,讓士卒不知底細下,豈非會士氣大降?”
橋蕤針鋒相對地直斥陳紀道。他對於老資格。武勇又屬袁術手下第一地紀靈客氣,可對於陳紀卻不那麼友好。原本便是其認爲陳紀此人膽小如鼠,才學亦不見得多強,全靠溜鬚拍馬,以此來贏得袁術重視,這才能夠上位。
“二位所說皆有理,但出兵試探攻擊一次即可,從先前得來劉曄與曹操交戰情報看來,其手下兵員不會太多,如今徐州初平。亦不可能完全抽調軍力來此。故而這趙雲所領部曲應當不多。出戰以振士氣正合!”
看着兩人的爭吵,紀靈頓時覺得再聽下去也是無法理出頭緒。索性便將自己想法直接說出,作出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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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得到的情報並非完全清楚,對於劉曄擁有的但並未在與曹操對峙時使用的騎兵數目更是未知……
“將軍英明!”
再怎麼爭,或者心底再有多少不屑,在主將命令下達後,這話還得如此講過。
三通鼓響後,紀靈親領兩萬五千大軍出戰,而留下陳紀和一萬一千人馬守備營盤,兩邊排開陣勢,只見得一邊主將身披精製白銀甲,手執九尺亮銀槍;一邊青銅重甲披身,手中三尖兩刃槍,各坐於良馬之上相互對望。
“我軍並無相攻之實,汝爲何無故來攻?難道劉子揚不怕天下人恥笑麼?”
雖說各自心中有數,但這種爭辨還是有必要的,若能說倒對方,必然使己方士氣大振,而對方反之。紀靈箇中老手,當然是精通其道,絲毫沒有兵壓他人邊境,本就存心不良的羞愧覺悟。
“笑話!方圓百里之內,又豈有大股盜匪需要彼軍來討?近四萬人馬屯於邊縣,且威脅明正言順代管徐州之吾主,尚言無相攻之實?吾主劉幽州是仁慈之人,若彼軍即刻離去,則戰事不起,可化幹葛。不退則廢話少言,直接戰陣上見個高低,看你等本事是否與嘴皮和麪皮一般厲害!”
趙雲當然不會在這個問題吃虧,反而藉機將自己進入別人勢力範圍事實以“勸彼離去”爲由掩飾,讓存着別樣心思的對方無法迴避。
“汝等大軍入境,反而強辭奪理。挑釁在前、狡辨在後,吾若不應戰豈非顯得恁地無用?話不投機,便戰陣見個高下吧!”
紀靈見到趙雲果然不上當,知道言語上難以佔到便宜,索性便直接結束問答,排軍回陣,依着先時計劃來試探趙雲軍隊實力。“吾等堂堂男兒,是爲守家衛土而戰,豈會怕你!”
趙雲喝完之後,便也領着親兵從前陣讓開之通路回到中軍之中,所有命令皆由其發出。
徐州士兵們的裝備,比諸於劉曄在幽州親屬部曲最差了許多,但同其餘諸侯卻是相差不多,此次出征兵員裝備,也是通過細挑後質量最好地。打造強兵利器,這個倒還在需有一段時候。等局勢穩定,再有合格工匠,這才能夠着手此事。
兩軍裝備相若。但其素質卻有高低。袁術起家之兵是從荊州南陽而來,又雜有豫州一帶兵員,現今到了淮南一帶自然戰鬥力水土不服下是會打些折扣地,何況其軍紀不嚴,缺少管束也是出了名的。
相比之下,劉曄仔細挑選地青州兵,徐州主力兵員丹陽兵卻又強了許多,他們皆是作戰勇猛,再配上劉曄的重賞嚴紀,實際戰力比袁術之兵卻要強上幾分。
而這個差距通過兩方主將令下。紛擾的正面糾纏交戰中也休現出來了。
往往徐州士卒們是寧死不退,在喪失戰鬥力以前都會頑強殺敵;而袁術地士卒們見得對手那人人拼命模樣,頓時又想起了曾經與兗州曹操手下青州兵們交戰時,也是這般同樣場景。未戰心先怯,平時整訓不利,陣法不嚴,漏洞,脫節之處層出不絕,常常被劉曄的士兵們抓住機會幾人合力殺敵!
“什麼?前方交戰不力?”
聽到傳信兵報來前陣吃緊,傷亡大於對方許多。並且被步步緊迫,陣形零亂,若再這般下去,有潰散趨勢時。紀靈驚訝之極地反問道。
“將軍!末將請領精兵前去支援!”
橋蕤是主戰的,他現在聽到如此不利形勢。自然感到面上無光,頓時請命道。
“橋將軍需得小心,只需收攏士卒,使其全力抗擊即可,不必親自迎上陣前殺敵。”
本來打算自己上前去鼓舞士氣地紀靈見得橋蕤主動請纓,不好落了對方面子,便點頭同意同時也小心囑咐道。
“將軍放心,末將省得!”
橋蕤大聲應答後,便領着自己四十名親兵。以及直屬千人精兵排開陣勢。直接來到交戰之地。入目只見得一片槍戟林立,不時有箭雨在指揮下射向對方。
一片嘶殺聲。慘叫聲,兵器碰撞聲不絕於耳。
橋蕤親眼看着自家士卒被一步步壓退,陣形被突破得七零八落,頓時眼紅,哪裡還記得先前答應紀靈之事?
“兄弟們,橋某來了,隨我一起殺啊!”
只聽得橋蕤大喝一聲,然後便拍馬上前,舉槍直殺向趙雲方士卒,他身後親衛們也迅速跟上。在亂戰之中,將領受冷箭照顧機會是比較大的,而這些親衛們地職責,便是保護其主。
前陣的袁術軍士卒聽聞副將竟然親自來援,頓時士氣回升,感覺全身來了氣力,而各級什,伍長,軍司馬也紛紛打起精神,不斷喝令其所屬兵卒移動位置,或左,或右補上缺口,使軍陣漸漸再次嚴密成形。
頗有武勇的橋蕤一邊執槍身先士卒地殺敵,一邊使人傳信援軍消息來鼓舞士氣,再有他所領之生力軍突然到達,奮力廝殺下,竟然使得局勢漸漸穩定,並有對袁術軍有利方向發展趨勢!
這個情況很快便來到了中軍的趙雲手上,他稍作思索便命令中軍壓前,而他也驅馬來到前陣之中,正好將殺得性起,常常領着親兵們來回衝突地橋蕤看個清楚。
“將軍,這敵將太可惡了些,末將請命出戰將其拿下!”
這時,負責指揮前陣的小六憤憤然來到趙雲身邊求令道。
若不是趙雲一再強調劉曄告誡地嚴令,只怕小六早就忍不住拔刀上前了,好容易等到趙雲來此,指揮權能夠移交,當然立時請命。
“嗯,敵將不弱,你小心些!”
趙雲所站位置距離橋蕤不過百步左右,算是一般弓箭範圍之外,他稍作思索後,還是點頭同意了小六的請戰“將軍請放心,這賊子末將還有幾分信心拿下!”
小六在抱拳一禮作過保證後,便也帶着自己二十名親兵從士卒們讓開通道出趕出,直直地向着橋蕤殺去。
而後方地趙雲卻是自取弓箭在手,細作觀察局勢,發出指令之餘,卻也留了不少心思在即將交戰的兩人之處。
“敵將休走,敢與管爺爺交戰否?”
小六趕到近前,先同樣傳信給最前方交戰己方士兵自己到來消息。以此鼓舞士氣,而見得橋蕤又如先前那般,衝殺一陣。便要拔馬迴轉,然後再借馬匹衝力來殺傷對手,立時便大喝道。
“乳臭未乾的小子也敢來叫陣?某乃是袁左將軍屬下大將橋蕤是也,汝是何人?”
小六雖然年紀已足有二十六歲,但他因爲家境以及少年時便處於流浪原因,故而極爲瘦弱,看起來依舊是十六七歲模樣,橋蕤見他裝束不像低級校官,便來了興趣直問道。
“某乃是鎮北將軍,幽州牧。代徐州牧屬下牙門將軍管六是也,看汝傷我手下兒郎性命不少,特來索命,可敢來戰否?”
小六手中緊握着鋼刀,輕蔑地反問道。
“不知好歹的小子,看招!”
橋蕤聽小六擡出劉曄比袁術更加強勢的官職來,並且這一番問答下又將局勢扳回,對方士兵們見得自家副將來援,也是士氣大振,又開始佔據着場面上主動。步步壓逼袁術方士兵,他當然不想讓局勢如此發展下去,立即策馬迎上,舞槍直取小六。
“哼!你亦不見得多高明。手底下見真章吧!”
小六也不落後,拍馬揮刀迎上。兩人便在雙方士卒們讓出的一塊僅有三丈方圓空地上寸步不讓的廝拼,而他們地親兵也是各自加強戒備,立身於主將身後,隨時防備。
小六用刀之術是經過管亥近十年親自指點,他自己也是時常苦練,但學藝時間偏晚,故而成就不能達到極高。而橋蕤雖然也非一流武將,但三十餘歲地他畢竟是經驗豐富,兩方拼殺下雖然初如小六一直佔了上風。可後方觀戰的趙雲卻是眉頭皺了起來……
三十合過後。小六見得對方露出一個破綻,想也不想地便揮刀直取橋蕤當胸。
“哈哈。中計了吧,着!”
卻只見橋蕤大笑兩聲,直接側身避過小六那去勢極猛地鋼刀,手中點鋼槍從斜刺裡直接便向小六肋下擊來!
“不……”
小六腦中閃過一絲極其強烈的不甘,他回想起管亥,劉曄,還有趙雲先後和他說過的需要冷靜,不能大意。沒想到直正自己獨立面對敵手時,他還是大意了!
但發力過猛得他只能看着那如同毒蛇般帶着無盡寒氣的槍尖向着自己迅速地擊來。
最後發出慘叫地並不是小六,而是橋蕤!
就在小六委出而無奈地準備接受自己死亡命運的一剎那,他地餘光忽然看見一抹黑影從眼前飛過,隨後便是那刺耳的厲嘯聲,最後血光乍放,對面的橋蕤當胸中箭,直接被射落馬下!
“多謝趙將軍!您的恩情我記下了!”
小六回頭將剛放下手中弓箭,只對他輕輕點頭,然後又搖搖頭地趙去看個清楚。他明白趙雲意思後,頓時眼中一片溼潤,拱手遙施一禮,然後在心裡默默想道。
剛纔所有動作皆發生於電光火石之間,等到雙方親兵們反應過來時,橋蕤已是落於馬下,其坐騎受驚前蹄起立長嘶,然後便亂相沖突而去。
小六則是收拾心思,趕上前兩步先殺向橋蕤親衛,得空彎腰將還未死去的橋蕤一刀殺死,然後示意親衛舉其首級大喝道:“敵方副帥橋蕤已死!”
一時間,“橋蕤已死”的呼喝聲傳遍戰場,結果自然不用多想,袁術士卒,特別是橋蕤直屬那一千兵士立即譁然而散,本就有些支持不住的袁術軍前陣更是呈現潰退局勢,無論那些校官們如何喝止都不能避免!就在紀靈聞報大驚失色下還未作出決斷時,便聽得趙雲軍陣中傳出三連聲極其雄渾嘹亮的號角聲,戰鼓之聲隨之激烈敲響。
隨後,又是一陣“隆隆”聲響傳來,不過這次卻是大批馬匹踏地聲響!
“敵方有大批騎兵在附近?”
紀靈更是驚駭之極,現在他沒有心思去抓信那些負責打探周圍敵情地斥侯們追問失職之罪,腦中想得只有快速撤退,保全實力。
原本趙雲佈陣是位於紀靈大營前方一里處,地勢稍爲上坡。紀靈原本以爲趙雲只是想借少許地利之勢來打這場試探戰,卻不想敵方竟然就在他們眼皮低下埋伏了大批騎兵!
“不要亂,後陣變前陣撤退。爾等隨我親自收攏士卒斷後!傳令兵,發出信號教營寨內陳軍師派兵接應!”
紀靈按下自己驚怒心思,稍作冷靜後便厲聲下令,直接命令身邊地各營心腹將領們依着編制或斷後,或指揮士卒開路後退。着一批黑色玄甲的精騎們,在典韋地帶領下,一手持騎兵弩,另一手卻依着編制緊握長槍或環首刀,保持着尖錐陣形向着僅在三百步外頗有些亂成一團的袁術士卒方陣中部突擊而去!
“呸!這些傢伙害得咱們在那草從藏了足足兩個時辰。兒郎們殺啊!讓方纔咱們被蟲咬蚊叮地罪過全還給他們!”
典韋倒也不講什麼大義凜然地話,吐出不小心掉與嘴中的雜物,他未戴盔纓的頭上正好有幾根亂草,如此返身爲自己手下們鼓勁時正好被看得明白,紛紛鬨笑之餘又是激發出心中久憋之委屈苦痛,紛紛大聲應命,口中唿哨着更加力前衝!
這些騎士們未及天明時出發,人銜枚、馬摘鈴,又加以棉布包蹄,上好籠頭不許其出聲。正好迎上露氣極重時候。內衣盡溼。
而草從撩人,蚊蟲叮咬又不許拍打,箇中滋味,未曾親臨者實難以想像。
“殺啊!”
到得近前。騎士們在將騎兵弩中三支小箭一齊射出後,便順手將其放入馬鞍上地行囊之中。然後便將全部力氣用在手中武器之上,齊聲發喊,再着一股無與倫的強大沖擊力,狠狠地撞在了剛開始撤退不久地袁術大軍中陣之上,然後憑着胸中那股殺意,身上那早前在幽州便帶好,專門用於衝陣時裝備的兩分鎧直接向前方殺去!
“殺!”
趙雲見典韋順利殺出,也是輕喝一聲,然後便手中持弓。在前陣隨着大軍前進。得空便瞄着對方指揮戰鬥的校官下手,他卻是牢記劉曄告誡。不再身先士卒的衝陣。
趙雲手下步卒們見得勝利有望,哪裡還會客氣,在他們眼中,那些倉皇后退的敵方士卒們就是明明白白的功勞,實實在在的獎勵!於是紛紛雙眼通紅的握緊手中兵器,便在自己所屬官長指揮下,口中大喊着發力向已被典韋騎兵分割地紀靈後軍衝去!
先前劉曄出兵徐州時,因爲機動性考慮,並未帶上馬鎧,但對於現在地典韋所領騎兵來說,也僅是少了一些衝擊力,並且前陣地馬匹會有些損傷罷了。故而出其不意的騎兵衝擊,頓時將士氣低落,頗有些紛亂地紀靈大軍攔腰切爲兩半,以無匹的衝擊力犁開一條通道,隨後再次再陣往來衝擊截殺。
騎兵那強大的殺傷力在這種時刻被完美的發揮,只是幾次過後,原本由於紀靈親自壓陣頗爲穩固的後陣士卒們漸漸忍不住了,兩面夾擊下潰逃者很快增多,見勢不妙的紀靈見情況不妙,若再不作決斷他自己都難以逃脫,只得壯士斷腕,領着自己必腹將領,帶着五千直屬精兵趁着典韋騎兵破襲空當,不顧後陣那近八千士卒便撤退離去。
典韋也在趙雲地命令下沒有窮追,協助着將這留下的敵方士兵完全殲滅!並未先試探攻擊,卻是直接借騎兵之利出其不意的截殺準備不足的紀靈,以自己騎兵傷亡百人,步卒亡六百,傷兩千代價將紀靈兩萬五千大軍擊潰,俘虜五千人,殺敵三千,受傷者更有近四千人。而紀靈軍最後逃散於外未回其大營者更有千人左右,其總共損失九千之數,更有袁術親點副主將橋蕤戰死,可謂慘敗,立即便閉營不戰,並且派人急送書信報於壽春袁術。
而趙雲在完全打掃戰場後,因爲這次突襲成功也明白只怕短時間內不會有太大變故,而強行攻營則會損傷極多,故而領大軍再回到梧縣大營,並在第二日戰果完全統計完畢後使人回報於劉曄。
當這個大捷信報到達徐州時,正好是劉曄與士族代表們商談好“合同計劃”地時候。
趙雲靈活運用了劉曄用兵特點,成功以勝利證明了自己的才能,漸漸走向了更加成熟地將帥位置,不僅給了心有牽掛的劉曄一記定心丸,也使得人心尚未全定的徐州迅速歸心,可謂一場出乎衆人意料,極快而又及時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