薊都,如今燕國除了武陽新都外,最爲繁華的一座城池了。
在城中一座官邸內,有三名中年男子正圍坐在一長座前暢談着。
“東郭先生,聽說您在我們大魏待過三年,是嗎?”
“是的,我東郭平曾經確實在大梁待過!”
“那您爲何又來到了燕國呢?難道是大梁您待着不滿意嗎?”
這三人正是魏嗣、東郭平與斷了一隻手腕的聶顯了。
只見東郭平這時嘆息了一聲。
“大梁的生活當然是所有士人學子皆嚮往之地了,但是像我東郭平這樣的人卻更適合待在這偏居一偶的燕國!”
魏嗣有些不解。
“既然先生您那麼喜歡大梁,卻爲何選擇前來這苦寒的燕國呢?這又是何原因呢?”
東郭平回着。
“因爲大梁給不了我一展抱負的機會,反而在這燕國卻能讓我一展才華!”
然後又問了句。
“魏先生,聽說您是郭相在大梁的好友,是嗎?”
魏嗣點了下頭。
“是的,我與郭相早年在趙國相識過,這次來燕國拜訪郭相後,聽說東郭先生您極其善於治理地方,所以特意前來向您來求解一番的!”
魏嗣自然還不想暴露自己身份了,畢竟自己堂堂一個魏王居然來燕國求賢,挖燕王牆角,這被人知道了,那還得了啊!
東郭平其實對面前這位魏先生身份也是不甚熟悉,畢竟是國相郭隗介紹來的,自己也不能不給郭隗面子嘛。
“魏先生,聽您這稱呼,一定是大魏國的宗親之後吧?
魏嗣想了想,隨便編了一個身份。
“是啊,不過我先祖乃是當年的魏成子,這次恰逢當今魏王念我先祖宗親之情,所以給了我一塊地,想讓我去治理,可是我卻毫無治理經驗,所以借這次來燕國拜訪郭相,想向其學習一番,沒想到郭相就向我推薦了先生您,希望我這次前來沒有打擾到先生您!”
東郭平一笑。
“原來這樣啊,魏先生您要是不嫌棄,可以在我這暫居幾日,若您有什麼不解的,儘管詢問於我便是!”
東郭平於是讓人給魏嗣和聶顯準備了一清雅的住處,忙自己事情去了。
魏嗣在住處歇息了會後,突然想起了那件貂皮,正好也可以趁着現在天未黑,出去走走,看看這薊城,便叫上聶顯一起出門再次來到了薊城大街上。
走到之前賣貂皮的胡人所在之處後,發現這時那胡人早已經不在了,魏嗣便親自詢問一旁一直在這賣竹簍的一位老婦:
“大嬸,請問一下,那位賣貂皮的大鬍子怎麼不在這了?”
大嬸擡頭望了一眼魏嗣,又注意了一下魏嗣旁邊的聶顯,當發現到聶顯居然是斷腕後,嚇了一跳。
“你們?你們……!”
魏嗣自然明白這老婦意思,便趕緊向其解釋。
“大嬸,我這位朋友雖然是斷腕,但並非壞人,您不用害怕…不用害怕的!”
老婦聽到解釋,又看到這斷腕之人臉上露出和善的笑容了,才放下了畏懼之心。
“你剛纔是問那賣貂皮的大鬍子嗎?”
魏嗣點了點頭。
“是的!”
老婦伸手向西指了指。
“那個大鬍子在西邊城外五里處一顆巨杉樹後居住!”
“想必你一定是想買它那件貂皮吧?”
魏嗣露出了笑意。
“是啊,我想把那件貂買回去,送給我夫人!”
老婦也露出了笑意。
“看不出來你對你夫人還挺好的嘛,可是我家老頭子對我就沒這麼好過!”
“不過他那件貂都賣了大半個月了,因爲太貴都沒人願意買,它也不願意降價,你真的買的起嗎?”
魏嗣回着。
“既然喜歡,又何必在意貴賤呢,我之前來過一次,不過沒有帶足夠錢財,所以沒有買成!”
老婦不禁嘆了口氣。
“唉,你們這些有錢人啊!”
“這一釿錢財給我們這些窮人都夠生活三年之久了,你們有錢人卻可以拿來去買一塊貂皮,真是想不通啊!”
魏嗣沒有說話,然後與聶顯一起順着老婦所指方向,僱了輛馬車去找那胡人了。
待到達老婦所指引的地方後,發現這裡果然有顆巨杉樹,而且後面還有一個偌大的宅院,門前掛着一個“林胡驛館”的牌子。
魏嗣這些詢問了一番身邊聶顯:
“這胡人原來是燕國東北的林胡啊?”
聶顯回着:
“是的!”
“自前幾年秦開將軍領兵擊破林胡後,林胡有一位叫做胡丙的部落首領便派人來與燕王談和,燕王答應了它的要求,所以林胡便在燕國四處開設驛站,以方便這些胡人來燕國進行貿易了!”
魏嗣不禁唏噓了一句。
“看來我們中原人與這些蠻夷之邦還是能夠何平相處的啊!”
這時驛館門打開了,走出來了一個漢子,看了眼魏嗣和聶顯。
“你們來此有事嗎?”
魏嗣迴應。
“我們是來拜訪那位賣貂皮的先生的!”
這漢子說了句:
“那你們等會!”
然後回院內去了。
這時聶顯對着魏嗣說了句:
“這人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對勁啊,主人,您發現了嗎?”
魏嗣剛纔也沒注意那漢子。
“有什麼不對勁的啊,我怎麼沒注意到呢?”
聶顯又說道:
“主人 您沒發現那漢子穿的靴子乃是官家才能穿的嗎?”
魏嗣仔細一回憶,想起這漢子穿的靴子似乎與郭隗來見自己時所穿的甚爲相似。
“這…這區區一看門之人居然穿着燕國官吏之靴,看來這林胡驛站果真有點非比尋常啊!”
聶顯說着:
“是的,所以我覺得這裡面肯定有大問題!”
正在這時,驛站門再次被打開了,還是之前那漢子。
“你們是要來找胡先生買貂皮嗎?”
魏嗣馬上回着。
“是的,我們就是來找胡先生買貂的!”
這漢子便說道。
“好,那你們先把手中錢財拿出來吧!”
魏嗣問了句:
“要我拿出錢財,莫非你們是不相信我們買不起胡先生那貂嗎?”
漢子回着:
“是的,胡先生說了,凡是找它買賣東西之人,必須先讓他知道,你有沒帶夠錢財,不然我們胡先生可沒那麼多時間去見你們這些窮人!”
魏嗣有些生氣了。
“你說我們窮人?你敢看不起我們?”
漢子輕蔑一笑。
“你若真有足夠錢財,早就在城中買走胡先生的貂了,又何必這個時候來見胡先生呢?”
聶顯這時忍不住,直接衝過去,一個掃腿,直接把這漢子踩到了腳下。
“放肆,你以爲你是誰,敢對我家主人這般無禮?”
這漢子掙扎了一下。
“你這殘廢,你知道我是誰嗎?就敢這樣冒犯於我?”
聶顯冷冷一哼。
“哼,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想知道你是誰,反正你冒犯我家主人,你就必須要受到懲罰!”
漢子絲毫沒有屈服的意思。
“我告訴你,我乃薊城貿易使黎信,你若不趕緊放開我,等我回到武陽,告知我姐夫秦開將軍,必會讓你五馬分屍!”
魏嗣一聽到這人居然自稱是燕國大將軍秦開的舅子,便走過來說了句:
“秦開乃堂堂燕國大將軍,怎會有你這等給胡人做狗腿子的舅子呢?”
“而且你居然還是燕國的貿易使!”
這黎信立刻回了一句:
“就你這樣人就算給裡面胡大爺做狗腿子,人家還看不上你們呢?”
“你們趕緊放了我…放了我……!”
然後大叫了起來。
不一會,從院內走出了一羣身高皆八尺的胡人,立刻把魏嗣和聶顯都圍在了其中。
然後走過來一人,正是白天販賣貂皮那胡商。
“好啊,哪來的兩個畜牲,還真是膽大包天,敢在我林胡驛站鬧事?”
黎信這時也大聲叫着:
“胡先生…胡先生,快救我…快救我啊!”
“趕緊讓人把這倆個窮鬼殺了…殺了!”
魏嗣發現勢頭有些不對了,這些高大的林胡壯漢,對自己與聶顯都是怒目而視靠近過來,似乎要把自己倆人吃下去樣子,便立刻對那個胡先生解釋着:
“我與我朋友是來買你的那塊貂皮的,不是來與你們打架的!”
這胡先生示意這些壯漢停下後,便問:
“你說你要買我那塊貂皮,你買的起嗎?”
魏嗣從懷中掏出了一釿錢放在了這胡先生面前。
“不就是一釿嗎?這夠了嗎?”
胡先生又重新打量了一番魏嗣。
“哦,我想起來了,好像我們之前在薊城見過一次吧?”
魏嗣說道:
“是啊,你不是說要一釿才能買你那塊貂皮嗎?”
“現在我們正是帶夠了錢財來向你買貂皮的!”
胡先生輕輕一笑:
“你這一釿恐怕不夠買我那塊貂皮了,除非你能出五釿!”
魏嗣不禁說了句。
“你這不是坐地起價嗎?白天還說一釿,現在就翻到了五釿?”
胡先生指了指圍在魏嗣身邊的這羣壯漢。
“你們不想出五釿買貂皮可以,那你們就得爲你們今日冒犯我這林胡驛站付出該有的代價!”
魏嗣輕輕一笑:
“你是在危險我們?”
胡先生冷冷一笑。
“是又怎樣?你們今日不拿出五釿來,今日就別想活着離開!”
魏嗣這時倒是有些猶豫不決了,對着聶顯使了個眼色,想知道他有沒把握對付這羣胡人壯漢,結果聶顯很是絕望的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