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妖怪一家出奇的安靜,這幾天兩個老妖怪連架都不吵了,只是時不時的交頭接耳的不知道在悄悄說着什麼。顯然他們也不是傻子在這萬軍叢中也知道約束自己的行爲。這裡唯一奇怪的就是那個王九,這小子病懨懨的一張白臉上眼珠子時不時的四處亂轉,嫪毐知道這小子別看人不大,但是腦子裡轉的念頭十分陰狠,處處對他加着小心。
就這麼走了有接近一個月的時間,天氣越來越好,風沙越來越少,中途也曾經遠遠地看到過幾座不小的城池,但是這隊軍士都是繞開了前行,頂多也就是派一隊軍士去取些糧草給養。
嫪毐這段路走的異常不順心,一閉上眼睛腦海中的嬰兒依舊在緩緩晃動着折磨得他沒睡過一個好覺。
雖然沒有了風沙但是天氣卻越來越冷了,嫪毐用有些僵硬的手拍了拍腦門上的雪,周圍都是高大的樹林,踩在已經被前面隊伍踏實的雪地上,嫪毐仰頭看着天上灑下來的雪粒吐出一口長長的白霧,隊伍還在行進着,嫪毐一行人說是秦國的護送使者實際上現在就是一堆不用拷起來的囚犯而已。
還好他們這堆人都有些底子會些武功,就連高碗這樣的小孩也是常年在外面打混,對於這寒冷中趕路同樣能夠適應,唯一苦了點的就是王九了,他本來身子就有些單薄加上他的病剛好,此時身體還是有些虛弱,走起路來格外的吃力,但是在一衆兄弟和老妖怪兩口子的小心照料下倒也挺了過來。
就在這時前面傳來一陣歡呼聲,繼而嫪毐身邊的軍士也都歡呼起來,海浪一般的向後蔓延開去。
嫪毐等人互相看了看,還是老婆子精明些,小聲和老頭子說道:“按腳程算估計是到邯鄲了。”
嫪毐耳朵尖即便在歡呼聲中也同樣聽到了老婆子的話語,沒來由的嫪毐感到有一絲緊張,隨着隊伍沒走幾步就走出所在的樹林一座大城瞬間映入嫪毐的眼簾,直到這時嫪毐才感覺到自己之前對這些護送的趙兵的防備有些多餘可笑了。
好大的一片城池,一眼望去似乎連天接地一般望不到邊際,威武雄壯滄桑十足,儼然就是一位閱盡滄桑的老者一般。邯鄲城歷史悠久,乃是趙國防禦的重心地帶。邯鄲由於其戰略地位的重要,因此成爲六國中戰事最頻繁的城市之一,也是軍事防禦最完備的城市之一。寬厚的城牆上滿是刀兵斧砍的痕跡,也不知道經歷了大大小小多少場戰爭。
沒有任何人出來迎接姜夫人和嫪毐一行,嫪毐等人隨着興奮的隊伍緩緩開進厚重的城門,但是嫪毐的心情無論如何也興奮不起來,畢竟那一衆軍士是要回家他們卻是進入了一個未知的國度。
老頭子和老婆子對視一眼,又看了看嫪毐,老頭子湊上來小聲說道:“我知道你一直防着我們,但是我得告訴你咱們馬上就要進邯鄲了,咱們最好是能夠彼此配合,要不然誰也別想離開這座城池。”
嫪毐眼睛微眯,他知道這老頭子老婆子一家怕了,他們是土匪出身最忌諱的就是在城池之中暴露身份到時連個藏身的地方都沒有,他們認爲嫪毐是護送姜夫人來趙國的怕他入了城池後就翻臉將他們挑出來報給趙國,是以現在出口要挾嫪毐,要是嫪毐將他們的身份抖摟出去他們就和嫪毐同歸於盡,誰也別想離開邯鄲了。不過在嫪毐看來他們不過是外強中乾,拿話嚇唬人罷了。
嫪毐眼中閃了一下哼了聲道:“你們要是都聽我的咱們就相安無事,要不然離不開邯鄲的就只有你們而已。”
老頭子吃了個憋悶哼一聲往後退去和老婆子嘀咕起來。
嫪毐懶得搭理這對老妖怪,隨着大隊就進了邯鄲城,沒有列隊的歡迎有的只是靜悄悄落下的雪花,看來趙王也不大希望整個邯鄲城都知道他在大秦找了個風騷的女人來邯鄲。
趙姬這段時間過得很不好,非常不好,護送姜夫人的隊伍被襲擊一事已經快馬傳回了咸陽,幸虧沒有發現嫪毐和小昭的屍體,要不然此時的趙姬很難說會做些什麼,有希望總比沒有希望來的要好些。長揚宮中再次陷入了白色恐怖時期,每一個宮女太監都小心翼翼的活着,唯恐太后毫無理由的震怒會降臨在自己的身上。
秦國朝野對於這次對姜夫人的刺殺出奇的沒有任何反應,但是私底下的波瀾卻掀起了老高,不爲什麼就爲任何勢力都實在是沒有任何理由要去動用大批人力去刺殺姜夫人,這不合乎邏輯,正因爲誰也想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所以誰也沒有開口去提這件事,大家都在私底下揣摩着臆測着,小心謹慎着,唯恐掉進敵國的圈套中,正所謂事不合常理其必有詐。
秦宮也在下雪,但是要比邯鄲大得多,細碎的雪花將宮中的青石地面覆蓋得嚴嚴實實。
嬴政拉着呂不韋的手問道:“仲父,姜夫人一行可有消息?”
呂不韋眉頭微皺搖搖頭道:“還沒有,不過恐怕凶多吉少,沒有找到屍體很難說是不是被那些刺殺者寽去了。”
嬴政嗯了一聲鬆開呂不韋的手疑惑道:“怪!這些刺殺者究竟是何意圖?可惜現場被風雪掩蓋找不到一絲線索,刺殺者能夠一夜間殺死我大秦軍士人百餘其人數定然不會太少,起碼得有一倍的軍力也就是二百餘人,而且從其應用的武器來看弓弩甚多,顯然不是一般的土匪所爲,殺了一個姜夫人又能從中得到什麼好處呢?”
呂不韋沉思一會道:“臣也看不明白,但是一定和趙國有關,爲今之計就是以靜制動,只要我大秦不動製造事端的人自己就會跳出來。”
嬴政微微點了點頭嘆道:“也只有如此了,可惜了嫪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