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兒子,姬賊倒是不虛僞,直接點頭:“不是好像,而是就是沒幫上忙。”
小姬煥誒了一聲,擡頭看姬賊。
姬賊低下頭微笑,指着自己的胸膛,道:“兒子,我問你,我是誰?”
“您是爹爹啊。”
姬賊擺手:“不對,我的意思是,我在部落裡是什麼身份。”
小姬煥有些迷糊,不知道姬賊是什麼意思,但還是照常說了:“大王啊。”
姬賊點頭:“對啊,我是大王。既然我是大王了,我還有必要什麼事情都去親自做麼?”
小姬煥眨眨眼睛。
姬賊蹲下來,與兒子視線平行:“身爲大王,可以事事當先,也可以無爲而治,具體該怎麼樣,還是要看情況。”
“呃,爹爹,事事當先我知道,無爲而治是什麼意思?”
姬賊笑了:“就是放權給下面人,讓他們來做。每一個人都不是完美的,就比如拿你黎婭母親來說,她雖然在部落中不算是特別能打,但是,她卻可以做到大部分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小姬煥眨眨眼睛。
姬賊挑起來一個大拇指,誇獎道:“你黎婭母親的突襲戰術,可以說是這個。敵人就算防備了,也不知道她會從什麼地方,什麼時間抽冷子給你一悶棍。這個本事,爹爹是自愧不如的。”
小姬煥哦了一聲,似乎思考狀。
姬賊又道:“再比如說,你易大舅。在部落裡,你易大舅能力不敢說第一,但是,他的性格,卻可以讓他有充足的耐心來應對繁瑣的政務,這一點,爹爹自問,也做不到。倒不是說我沒有辦法處理部落問題,而是我做不到和你易大舅那樣,往那一坐,除了方便,一整天都不帶挪的。”
小姬煥似懂非懂。
姬賊又道:“再比如說,你烏斯瑪大叔,你祥大叔,你阿愚大哥他們。烏斯瑪工程建設能力,在咱們部落裡可以說沒有第二個,不誇張來講,咱們部落,有一半都是烏斯瑪建設起來的,把我換過去,也做不到烏斯瑪這樣。祥的話,在鍛造上很出色,他彷彿天生就是做這個的,你讓爹爹去打鐵練銅,我也是不行。至於你阿愚大哥,那更是天生的商人,他更喜歡鑽研其中,身份對換,我不如阿愚。可是兒子,你知道,爲什麼這麼多的人才,都心甘情願的在我調度下工作麼?”
小姬煥愣了愣,然後搖頭。
姬賊笑了:“因爲我是大王。”
“誒?”
姬賊道:“如果把咱們部落,乃至咱們聯邦比喻成一輛馬車的話,那麼,這些爲我所用的人才便是拉車的馬,行走的輪子,載物的車廂。而身爲大王的我,就是駕車的車伕。我只需要爲大家制定並指明一個方向,大家自然會去努力完成。而遇到什麼危險的時候,也是我這個車伕提前警覺並規避掉的。這樣說,你能明白麼?”
小姬煥雖然年紀小,但也並不是普通的孩子。
姬賊這麼淺顯的比喻,他還是聽得懂的。
頓了片刻,姬賊繼續道:“在我的領路之下,大家各司其職,建築交給烏斯瑪,政務交給你易大舅,賺錢交給阿愚,鍛造交給祥。我不用去管,只需要偶爾去一次,讓他們知道,我一直都在關心着他們,這就足夠了。而像我說的這些呢,就是無爲而治。”
這一番道理說完,姬賊不知道的是,爲日後小姬煥的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帶來了多大的影響。
過去,小姬煥覺得自己父親一路走來,從當初被驅逐離開身邊僅有三人跟隨的窘境,一路發展到現在橫跨五十二個領地,麾下聯邦內族人二十四五萬,是單純的因爲姬賊是個全能型天才的原因。
事實上,姬賊所展現出來給小姬煥的印象,也的確是這麼回事。
但是,今天姬賊這一番話,卻讓小傢伙覺得過去自己全都錯了。
自己父親是天才不假,但是自己父親的天才之處,卻不是體現在無所不能上面。
自己父親真正的天才之處,而是能將部落中,這麼許多天才爲己所用,且讓衆人都心甘情願的追隨,效忠。
這,纔是自己父親身爲大王的本事所在。
心裡想到了這裡,小姬煥不由得發出來了由衷的感慨,擡頭再去看姬賊的時候,臉上寫滿了崇拜。
對兒子忽然表情變化,姬賊很是詫異:“兒子,你怎麼了,爲什麼這麼看着我?”
小姬煥用力搖頭:“沒有沒有,就是感覺爹爹您好厲害。”
姬賊登時臭屁起來:“你真是這麼覺得的?”
“嗯嗯。”
“哈哈,看,我說啥來着,還是兒子你最懂我。”
本來姬賊是覺得自己剛纔那一番話對兒子說有些早了,而且,小孩子能不能聽懂還是一回事呢。
結果卻是,小姬煥幾句馬屁一拍,正是拍到了點上。
不管是力度還是着力點,都恰在好處,當即,樂的姬賊哈哈大笑,嘴都合不攏了。
“兒子,你說我咋就這麼欣賞你的誠實呢?”
說話的同時,姬賊還把兒子抱起來,用臉去噌小姬煥的臉,搞得小傢伙尤其的無語,心說爹爹哪都好,就是這偶爾間的臉皮厚不知道害羞是真的拿他沒辦法。
這也太猥瑣了。
唉,自己猥瑣一定是隨了父親的。
這邊小姬煥心裡想着,姬賊噴嚏打個不斷。
哪怕是如此,依舊是沒能擾了姬賊高興的心情。
小姬煥都七歲了,三四十斤重,坐在姬賊手臂上都把姬賊胳膊坐的麻了。
但即便是這樣,姬賊都不把兒子放下來,抱着兒子,一路回到皇宮走了這麼遠的路。
這不是,姬賊回來的時候,雪還很好奇的問姬賊怎麼這麼高興。
姬賊只是擺手不說話。
吃飯的時候,姬賊衝正扒拉着飯的兒子道:“兒子,明天開始,你就跟在爹爹身邊吧。”
正吃飯的小姬煥聞言一愣,擡起頭來,驚訝的看着姬賊:“真的可以麼?”
姬賊呵呵發笑:“你看,我還能騙你不成?過去我總以爲你年紀小不懂事,跟在我身邊礙手礙腳的。可今天我發現你這小子還是很聰明的嘛,會說話還會辦事。”
雪,榛:“???”
什麼情況,打從勇士回來,兒子每次跟着,不都是吵着鬧着又撒潑又打滾的勇士才同意麼?
怎麼今天突然變得這麼主動了?
一時間,雪和榛都有些懷疑人生了。
甚至於,雪矮下來身子在兒子身邊,低聲的問:“兒子,你跟我說實話,你今天都幹什麼了?你父親怎麼這麼高興?”
小姬煥沉吟一聲,認真的看着雪道:“母親大人,我如果說我只是說了一句爹爹你好厲害,然後爹爹就這麼高興了您相信麼?”
雪凌亂了。
閒話少敘,一家人吃飽喝足回去休息,第二天一早,姬賊果真是兌現了諾言,不管去哪都帶着兒子。
這一來,雪和榛都鬆了口氣,也省的每天小姬煥撒潑打滾的時候,還得自己幫着撒謊,今天一個小姬煥留在這總是搗亂,明天一個小姬煥在皇宮都待的煩了跟你出去走走爲藉口,把二人那個愁的啊。
這下好了,不用再想這些了。
勇士主動鬆口了。
於是乎,漓火山谷內,乃至整個神都,經常性的,你都可以看到這一幕,姬賊領着兒子,父子爺倆,在到處走綹。
幾乎每個部門,都能看到爺倆的身影。
一連十天都不帶間斷的。
十天後,這一天早上,姬賊在皇宮中,正伏在桌案上寫寫畫畫,小姬煥在旁邊坐着。
簌簌腳步聲音響起,阿多有打外面走了進來,到跟前站住了:“大王,您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