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洪水退去之前,姜由在姜氏各族間還是比較有威信的,姜氏的#姓部族也對姜由的領導心服口服,畢竟能將姜氏宗族大部從公孫氏戰場帶回神山,對姜氏可說立下大功。加上一路回遷時,姜由對炎族人照顧得無微不至,硬是把一個“外來族長”當得巴巴適適,讓炎族人從開始的恐懼到最後的感激,對姜由的族長地位終於認可。
回到神山之後,炎族長老們踐行諾言,在長老大會上強推黎族爲宗族——說實在的,炎族的實力也的確有些勉強,從武力上的確沒有擔當宗族的力量。
但當年炎族的一支竟留在神山下,奉祀了神山百年,卻一直以“弱勢宗族”自處於姜氏的各強族間,現在好不容易見到宗族大部返回,正要揚眉吐氣,哪裡肯將宗族地位拱手讓人,會議上,留守的炎族長老一哭二鬧三上吊,決不肯讓當年的死敵當姜氏的宗族,不然就帶留守的炎族人投姜水!
帶炎族大部返回的大長老恙怒至極,只能在心中大罵:“這小子不識時務——炎族要是有當年的一半強大,我還會讓出宗族之位嗎?”
姜由礙於初返神山,會見諸多姜氏強族,深感姜氏各部族的強大,若非公推,也不敢輕易就任宗族族長之位,更無法在沒有取得各部族支持之下,爲黎族強索宗族地位。一旦談崩了,就算他率的這三千多黎族戰士能過半順利逃出大山,卻將永遠失去讓黎族返回神山的機會。更談不上帶領姜氏各部族分割農業與畜牧用地,實現農、牧並存,互不相侵的局面。
在牛神山下種粟是姜由一路而來的夢想。
誰知道姜氏各部族,包括異姓部族的長老,一來懾於姜由所帶來的武力的強大,不願與這個新任地“炎族、黎族”兼職族長爲敵;二來對炎族留守長老的發言也含羞帶愧。再聯想到多年來對弱勢宗族的欺侮,更加的坐立不安。最後竟然都一致推舉炎族繼續擔任宗族,姜由自然也成爲了姜氏族長的不二人選。
姜由哭笑不得,炎族大長老喜出望外,但長老大會地結果就這樣定了下來。
但在姜由心目中。這已經可算得一個還不錯的結果,畢竟黎族和炎族的地位在姜氏內得到了同等地認可,暗地裡。炎族人都清楚,以後實際上的宗族將可能不再是炎族了,眼前的族長是不會輕易地將宗族族長位置傳給“純正”的炎族人的。
黎族才隱然成爲姜氏的真正領導者。
等姜由的“姜氏新政”頒佈,那些留守的炎族人徹底的死了心——姜氏的牛神山下,將大面積地種粟!
姜由將利用這一次的播種,向姜氏所有部族證明,農業與畜牧業是可以並存的。絕對不會有你死我活的殊死矛盾。
同時姜由也作了修築神山城的規劃,表面上是爲宗族在建設一個更加牢固的安身之地,實際上卻是爲將來可能出現的姜氏內部衝突作以防萬一的準備。
有了鞏固地後方基地,姜由就有了底氣,敢於在姜氏各部族內進行“農業革命”!
這就是我們現在所看到的築城工地的由來。
我對姜由地深謀遠慮頗爲認可,這傢伙從一開始就不像他表面看起來那樣粗擴簡單,但也絕不像現在表現出來的這般有韜略。
總之,在過去這幾年裡,姜由是像換了一個人。
從一名戰士。變得更符合他現在的管理者甚至是統治者的身份。
但現在,他遇到了從嚴沒有處理過地爲難處境。
在神山南方,有一個姜氏異姓部族。叫驪山族,是姜氏各部中較強大的一支,有數千人規模,以畜牧業爲主。近兩個月前。一個由族部落從山中衝出,襲擊了驪山族。擄走了一批牲畜和族人,並在族內留下話,讓姜由去交涉。
驪山族距離牛神山頗遠,走路穿越山嶺需要近一個月地時間,是姜氏各部族中走得較遠的部族,消息傳到姜由這裡時,兩族已經發生過多次衝突。
驪山族的長老們遠涉月餘,纔到了神山下,二話不說,只是跪在山腳下不起來。姜由聞訊趕到山下,卻一個都扶不起來,只是聽到長老們向牛神禱告,才知道是一個由族部落造成的後果,而且從那些由族部落的威脅裡可以推測,應該有黎族人蔘與了此事。
這可都是姜由的本族啊!
所以驪山族沒有選擇向姜由投訴,而是向牛神禱告,以求被擄的驪山族人平安。
姜由爲難了。
讓族人將驪山族的長老們安置進了姜氏的帳篷中,姜由在許多天內都視而不見,與炎族的長老們也無從商議起,直到我來了,姜由才又提起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要是處理不好,姜氏內部又是血染草原的結局。
而姜由恐怕面對的是黎族的徹底分裂!
現在黎族各部長老代表來了,姜由乾脆當面把這個問題踢出來,看看我,也看看這些黎族長老怎麼回答。
同來的,10名黎族長老一聽就明白了,10張老臉有些掛不住,他們心中肯定明鏡似的,甚至是哪個部族去搞了這個行動都多少有點數。
畢竟之前出城遷走的也就7個族而已。
“姜氏今日的局面不是輕易得來的,族長應該以大局爲重,分清主次,但同時也不可多所殺傷,有四個字可以奉鑑——攻心爲上!”管不了那麼多了,事急從權,後世武侯要用這句話時,就不用“原創”了,從太昊族長這裡再“借”回去吧。
姜由聽了,沉吟片刻,似有所悟,當然無話,大帳內盛宴上,賓主盡歡。
天還未亮,聽到外面有較大動靜,我們都出帳篷去看熱鬧o
姜由正在召集族人,集結了大約上千戰士,但沒有使用牛騎兵,而是全步兵。看上去就知道不是全黎族的班底,那班黎族戰士我還是有好多看面熟了的。
大隊之前是20餘位長老,跪在姜由面前,伏地不起,姜由卻沒有理會,一直在對沒整好隊伍的戰士們訓話。估計那些跪伏的長老應該就是驪山族的長老了吧。
到下午,近千戰士——其中有部分是黎族過來的——消失在山凹間,姜由卻沒有隨行,而是向率隊的黎族隊長們做了一番交待,就全力投入到築城工作中去了。
在姜氏神山下住了兩天,也略指導了一下姜氏的築城工作,感覺姜由的確比較忙,加上黎族的長老們已經比較滿意,我向姜由打聽公孫氏的情況,打算往公孫氏的地盤去看一看。
“公孫氏在大河之北,與我姜氏一個部族臨近,族長願去,可以讓我姜氏族人引路。”姜由對此事也頗感興趣,找來一位長老,讓他爲我們當嚮導。
“呂族呂風,願與太昊族長同行!”呂長老很恭敬地躬下了腰。
“呂族與公孫氏很近嗎?”我好奇地問他。
“公孫氏與呂氏已經有數十代相鄰,有如兄弟之族,後公孫氏大舉南遷,只剩數個公孫氏小族在呂族附近,今年初公孫氏遷回,公孫一族才重新壯大,繼續往西北遷走了一部分。但仍有相當一部分留在原處與呂族爲鄰。”
看來炎族與公孫氏的矛盾也不是姜氏全部族人的意思,甚至在多年以前,姜氏與公孫氏還是比較友好的。
甚至公別氏學會的種黍技術還是從姜氏的由族傳播過去的,可見兩族的交好由來有自,絕不是有深刻矛盾的部族。
“但要前往公孫氏,還得渡過大河,不知道現在大河的水位如何,需要先行探好,大隊才能過去。”姜由提醒道。
“沒問題!讓太昊偵騎去探一下大河就行了!”木駝把這個任務接了過去。
四天後,姜氏的嚮導和太昊的偵騎返回了神山,帶回了消息。
“大河已經變淺了,不到馬腹深,可以涉過去!”已經11月中下旬了,這個答案並不讓我意外,但讓我意外的是另一個問題的答案。
“大河在哪裡?距離我們有多遠?”我問帶隊的騎兵。
“由神山往東,騎馬一天半可到!”
向東?怎麼會向東?大河不是在北方嗎?爲什麼是在東方?
“大河在前方轉向北了。”看我有些不解,姜氏的嚮導解釋道。
大河本向東,在前方河道轉向北?難道我們已經在河套地區了?那就是說,姜氏的神山是在後世的陝西境內了?
那越過這些山,應該就是到後世的黃土高原了?
可是現在往西北極目遠眺,見不到黃土,只見蒼茫的叢林。
希望多年以後,眼前還是這般景象。
但我深知,恐怕後世的王朝仍會在這片土地上大興土木,營造宮殿,大片叢林仍會消失在刀鋸之下。
兩天後,大河就在眼前,如之前偵騎向我描述的那樣,清淺的大河寬度不過200多米,深度不及馬腹,河牀極盡寬大,卻大半乾涸。河中已經開始出現小量的冰凌浮過,想來河水應該已經沁骨的冷。
“出發!”
我在馬背上一聲大吼,率先奔向大河。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