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班侯讓士兵統計了被殺死的山賊,一共五十六個,沒有被殺死的六十二個。
此時,六十二個山賊都站在地上不敢動。
所有人都緊張不已,害怕被殺死。李振收起了三棱刺,目光掃過山賊,銳利如刀,彷彿要看穿所有山賊的內心。他收回目光,沉聲說道:“本官現在給你們一個機會,誰主動的回答本官提出來的問題,本官饒他不死,並且放他回山寨。”
“我來!我知道情況!”
“他不行,我知道的事情更多,我跟着寨主好幾年時間了。”
“我知道,我知道。”
……
一個個人山賊踊躍的舉起手,大聲的迴應着。這些山賊不是聖人,也不是腦筋固執的讀書人,沒有死腦筋。只要能活下來,沒有什麼事情不可以做。一個個都是眼巴巴的望着李振,想讓李振挑選自己,保住自己的一條小命。
李振隨便指了一個士兵,說道:“你出來!”
被指着的山賊興奮得身體打哆嗦,立刻就站了出來,規規矩矩的站在李振的身前,恭敬的說道:“官爺,小人知道很多的事情,您有什麼問題儘管問,小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李振問道:“山寨上的寨主叫什麼名字,麾下有多少山賊?”
山賊老老實實的回答道:“回稟官爺,寨主名叫趙天彪,在山中有十二年時間,麾下聚集了上千名弟兄。山寨中還有許多弟兄的家屬,若是算上全部的人,不低於三五千人。官爺,這座山易守難攻,是不可能攻下的。”
李振繼續問道:“山寨中山賊的武器怎麼樣?”
山賊回答道:“有三百人的隊伍使用鳥銃,其餘的都是鋼刀。”
李振眉宇間閃過一抹陰霾,感覺有些棘手。三百支鳥銃若是訓練得當,也是不大不小的勢力,再加上這座山易守難攻的情況,要守住也並非不可能。
“糧食有多少?”
沉默了許久,李振再次問道。
山賊嚴肅的回答道:“官爺,這個問題您算是問對了人,小人瞭解得清清楚楚。寨主說害怕被人圍山攻打,這些年一直都在囤積糧食,就算被包圍個半年也沒有問題。山中還有泉水、獵物,足夠我們支撐大半年時間了。官爺,曾經有人想過包圍咱們的辦法,無一例外的都失敗了,您甭想這個辦法了。”
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山賊隱隱有些得意。
這些消息,都是他從各種渠道聽來的。
李振聽了後,面色頓時陰沉了下來。他原本就琢磨着怎麼拿下山賊,也想到了調集附近縣城的士兵來圍剿,聽了山賊的話後,立刻知道人家早有防備,這樣的辦法是行不通的。既然不能圍攻,那就只能出奇兵制勝。
李振心中有了主意,問道:“附近所在的縣城叫什麼縣,縣衙的縣令又是誰?”
山賊回答道:“這一座山的名字叫做摩雲嶺,附近的縣是仁化縣,縣令是一個老頭子,名叫王壽。他在仁化縣的縣令位置呆了十多年,是仁化縣的土皇帝。”
李振聽完後,已經知道了需要的信息。
他擺擺手,說道:“你走吧!”
山賊頓時愣住,沒想到李振真的實現允諾。山賊很吃驚,但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轉身朝山林中跑去,頭也不回的消失在山林中。
黃強說道:“大帥,怎麼把他放了?”
李振解釋道:“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不如干脆把人放了。他回到山寨後,順帶宣傳一下我的事情,也讓山賊們知道我。說不定,他們知道我後,自動來投降了。”
楊班侯笑了笑,建議道:“大帥,不如先回廣州,再來解決這羣山賊。”
他也聽了山賊回答的問題,認爲要剿滅山賊肯定耽擱時間。
一朝一夕,不可能完成。
李振搖搖頭,說道:“既然遇到了山賊,就必須要考慮辦法解決。我們朝仁化縣的縣城行去,在縣城中落腳,然後召見王壽,調集縣城的士兵出擊。到時候,尋找一個熟悉山路的百姓作爲嚮導,襲擊摩雲嶺,解決了趙天彪,再返回廣州。”
雖說李振急着剿滅髮匪去北京陪芷蘭待產,但他明白剿滅髮匪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該做的事情還得做好,遇到的山賊就必須解決。
楊班侯得令,押解着山賊朝仁化縣行去。
……
摩雲嶺,山寨中。
柴天王帶着殘兵敗將回到山寨,朝大廳行去。
寨主趙天彪坐在大廳中,神情嚴肅。這是一個身材頎長瘦削的中年男子,約有一米八五的身高,顴骨瘦削,鼻樑挺拔,嘴脣細薄,雙眼微微內陷,眼中閃爍着道道精光。他看着跪在廳中的柴天王,沉聲說道:“誰敢對本寨主的弟兄下手?”
柴天王回答道:“寨主,山下有一個名叫李振的官員帶着士兵路過。他們有二十多個人,這二十多個士兵都有着上等的好槍,上等的好馬,我想着寨主這個月要成親,所以想做一筆大買賣,賺錢給寨主送禮。若是有上等的戰馬和幾十條槍,這個問題就解決了。只是李振麾下士兵實力強橫,不僅沒有佔到便宜,還被李振打得落花流水。”
說話時,柴天王很是失落。
趙天彪右手握成拳,沉聲問道:“你招惹的人是廣東巡撫李振?”
“對,就是廣東巡撫!”
柴天王一聽趙天彪認識,臉上露出喜色,點頭稱是。
趙天彪嘴角微微抽搐,表情頓時僵住。他坐在椅子上,感覺屁股下面像是針扎般,坐立不安。趙天彪不像柴天王那般孤陋寡聞,作爲摩雲嶺的寨主,管着幾千號人的吃喝拉撒,肯定是知道各方面的消息。李振在廣州闖下了諾大的名聲,趙天彪不可能不知道。
柴天王惹了李振,就意味着他惹了李振,能有好果子吃麼?
趙天彪頭疼,不知道怎麼解決李振的事情。
以李振的實力,若是舉兵來襲,摩雲嶺必定全滅,一個都活不下來。
一想到自己的人惹了李振,趙天彪氣不打一處來,伸手抓着旁邊案桌上的茶杯,直接朝柴天王砸了過去,大罵道:“你是跟着我落草爲寇最早的人,都十多年了,還沒有察言觀色的本事,簡直是蠢貨。下面的人是廣東巡撫,你還要去搶劫?你吃了雄心豹子膽啊!”
柴天王躲開飛來的茶杯,撓撓頭,眼中帶着不解之色,一頭霧水的說道:“寨主,巡撫是什麼官?有仁化縣的縣令大麼?”
“你,你……”
趙天彪徹底無語,已經是石化了。
柴天王繼續說道:“管他是李振還是朱振,只要您親自出手,一準解決李振的問題。況且現在都已經得罪了李振,想躲避也逃不掉,乾脆幹一票大的,爲寨主成親慶賀。”
這時候,外面走進來了先前給李振答話的山賊。他一臉精明之色,抱拳說道:“寨主,李振押解着一部分兄弟朝縣城行去,估計要調集士兵圍攻摩雲嶺。”
趙天彪沉聲道:“樑子結下了,解不開啊!”
柴天王固執的說道:“我只認寨主,您就下令吧,咱們除掉這個李振。”
趙天彪心中也開始琢磨着辦法,其實他是山賊,李振是官府的人,雙方本就是對立的,難以化解開。況且他不是普通的山賊,以他犯下的事情和現在擁有的關係網,已經退不出來,不可能和解,唯一的辦法就是除掉李振。
這個念頭滋生出來,趙天彪覺得自己已經是接近瘋狂。
一個小山賊,竟然想着滅掉李振。
不過,局面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他已經無法收手。
趙天彪手一招,說道:“跟我來!”
柴天王跟着趙天彪朝後廳行去,兩人在後廳落座,趙天彪沉聲說道:“李振去了縣城,很可能會調兵攻打摩雲嶺。常言道先發制人,你走小路悄悄的趕往仁化縣的縣城,通知縣令王壽殺了李振。只要李振悄無聲息的死了,睡都不知道,廣東也會大亂,我們還是土皇帝。”
趙天彪渾身透着一股子陰氣,非常嚇人。
柴天王得到命令,立刻離開,去執行趙天彪的命令。
趙天彪目送柴天王離開,嘆了口氣,迅速的收斂心緒,臉上也掛上了笑容,腳步輕快的朝後山行去。摩雲嶺的後山居住着許多婦孺老弱,都是趙天彪麾下兄弟的妻兒父母。在後山的深處更是人煙稀少,鮮有人來往。
不過,這裡有着一間房屋。
屋子外面,坐着一個身穿一襲白衣的女子。
女子面容憂鬱,烏黑如墨的長髮披在背上。她秀眉緊蹙,絕色的容顏上帶着淡淡的憂傷。若是李振在此,就能認出眼前的女子赫然是當初離開廣東的方素。她聽見腳步聲傳來,知道是寨主趙天彪來了,立刻起身朝屋子中行去。
趙天彪走到屋子外,看見方素關上了房門,又嘆息一聲。
這情況,真令人頭疼啊!
他是在山腳下遇到的方素,當時方素處於昏迷狀態。
趙天彪看到方素那絕美的容顏,以及臉上帶着淡淡的悽婉和憂傷,一顆心頓時融化,對方素更是一見鍾情,想着娶方素爲妻。方素醒來的時候,對趙天彪極爲感激,但是趙天彪表明了心意後,方素根本不搭理趙天彪了。
這樣的結果,讓趙天彪頗爲無奈。
其實以趙天彪的武功,完全能壓住方素,可以採取強硬措施。但是他真的喜歡方素,一門心思想感動方素,取得美人歸。
一次次的失敗,沒能讓趙天彪氣餒。
趙天彪還是沒能和方素說上話,他在門外駐足了許久,然後轉身準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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