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咸豐正在批閱奏章。
韓來玉躬身站在旁邊,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一動不動像是一尊雕塑。良久後,咸豐閣下筆,伸了個懶腰,問道:“韓來玉,最近有什麼趣事嗎?”
韓來玉說道:“皇上,倒真有一件事。”
咸豐來了興趣,道:“說來聽聽。”
韓來玉說道:“事情是關於李振的,當日李振和琦善來宮中覲見皇上,出了宮回到驛館後,卻得知麾下的將領黃士海被俄國大力士打得重傷,一怒之下便挑戰俄國大力士。這件事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上至達官貴族,下到販夫百姓,都在議論李振挑戰俄國人的事情。不過很多人都等着看熱鬧。”
咸豐點了點頭,問道:“什麼時間比鬥?”
韓來玉回答道:“還有十天時間。”
咸豐長長的嘆了口氣,皺眉說道:“李振人是聰明人,怎麼就糊里糊塗的和俄國人比武呢?一個蠻夷之邦的蠻子,長得醜陋不堪,和這樣粗鄙的人比武,真是丟人。難道被狗咬了一口,還要要回去嗎?真是豬腦子。”
若是李振在此,心中肯定要罵咸豐是豬腦子。
都已經被人打到了家門口,還做着天朝上國的美夢,蠢不可及。
韓來玉聽出咸豐沒有責罰李振的意思,眼珠子轉了轉,低聲說道:“皇上,這個俄國大力士也非常可惡,奴才都恨不得去踹他兩腳。”
咸豐問道:“有什麼可惡的?”
韓來玉回答道:“俄國大力士設下擂臺,挑戰各家武館,每戰必勝,已經打得沒人敢迎戰。更猖狂的是,俄國人竟然打出‘天下第一勇士’的旗號。一個蠻夷之邦,竟然囂張的稱呼自己天下第一,簡直猖狂。”
頓了頓,韓來玉又憤憤的說道:“李振主動挑戰俄國大力士,也算是挽回了皇上的面子,只希望李振能揚我國威,打死這個蠻子。”
這時候,李振塞錢的好處來了,這就是太監的耳旁風。
咸豐說道:“我記得多年前有一個會太極的楊露禪,號稱是京城楊無敵。這一次俄國人擺擂臺,他怎麼沒出現啊?”
韓來玉嘆息道:“楊露禪都是五六十歲的人,打不動了。”
咸豐眉頭皺起,沉聲說道:“李振雖然胡鬧,卻也忠心爲國。他迎戰俄國大力士,也是爲了我大清朝。韓來玉,你親自去一趟驛館,讓他好好的打,狠狠的打,把這一仗給朕打漂亮了。嗯,李振忠心爲國,賞賜一件黃馬褂。”
韓來玉眉頭一挑,李振真是好運氣啊!
離開皇宮,韓來玉乘車直奔驛館。
見了李振後,雙方一通禮節完畢,韓來玉說道:“李參將,這次迎戰俄國人,皇上非常上心,讓你漂漂亮亮的打敗俄國人。咱家再給你透個風,雖然說皇上沒說打敗了會是什麼情況,但若是真的敗了,不僅前程不保,腦袋能不能保住都是問題。”
說完後,韓來玉又把黃馬褂給了李振。
事情辦完,李振送韓來玉離開,又塞了六千兩銀票。
雖然李振心痛,卻只能忍痛割肉。
琦善和李振送走了韓來玉,一起回到屋子後,琦善說道:“李振,你派出無數人大造聲勢,現在皇上都得到了消息,已經是頂了天。你把自己放在火上烤,我也跟着你被火烤,若是被打敗了,你我都要粉身碎骨,務必要取勝。”
李振朗聲說道:“大人放心,末將一定會打敗俄國人的。”
……
兵部尚書府,後院。
芷蘭閨房,小丫頭蝶兒急匆匆的跑到房間中,神色慌張,眼中閃爍着慌亂之色,大聲嚷嚷道:“小姐,不好了,大事不妙。”
芷蘭低聲喝道:“蝶兒,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蝶兒說道:“小姐,李公子要和俄國大力士比武,已經是滿城皆知了。”
“啊!”
芷蘭驚呼一聲,紅潤的面頰霎那間變得蒼白無比。自從和李振分別後,芷蘭經常想到李振救她的場景,對李振也有了淡淡的思念。
驟然聽到李振和俄國大力士比武,一顆心立刻緊張了起來。
蝶兒還不罷休,繼續說道:“奴婢讓人打聽了俄國大力士的情況,那俄國人像是一座小山,手臂有奴婢的腦袋那麼粗,腦袋更是像個臉盆。更可怕的是,他已經打死打傷了好幾十人,沒有一次打敗的。李公子和俄國大力士比武,肯定會受傷的。”
芷蘭慌了神,說道:“我立刻去找他,讓他推掉。”
蝶兒的腦袋搖晃得像是撥浪鼓似的,說道:“小姐,事情已經是滿城皆知,連皇上都知道了,李公子推卸不掉的。”
芷蘭噌的站起身,說道:“我找阿瑪,阿瑪肯定有主意。”
說完後,芷蘭急匆匆的離開了閨房。
芷蘭來到桂良的書房外,毫無顧忌,直接闖了進去。
桂良膝下有九個女兒,芷蘭排行老八,是桂良的掌上明珠。尤其是桂良的第九個女兒已經嫁給了恭親王奕,只剩下芷蘭沒嫁出去。若不是桂良寵着,芷蘭不可能二十出頭還沒出嫁。桂良見芷蘭進來,臉上堆起了笑容,問道:“乖女,找阿瑪有什麼事?”
芷蘭邁着小碎步走到桂良身後,輕輕的替桂良捶背,柔聲說道:“阿瑪,您還記得女兒和琦善回京的事情嗎?”
桂良伸了個懶腰,笑說道:“女兒給阿瑪捶背,真舒服啊!”
芷蘭嬌嗔道:“阿瑪,女兒和您說事兒呢。”
桂良說道:“記得,阿瑪記得,琦善救了你才能逃過一劫。”
芷蘭點頭說道:“阿瑪,其實救女兒的人是琦善的部將李振。他現在即將和俄國大力士比武,很可能被打傷。阿瑪,您最聰明最厲害了,救他一命吧。”
琦善詢問了古爾都,已經知道了情況。
他笑眯眯的盯着芷蘭,問道:“乖女兒,你該不會喜歡上李振了吧?”
芷蘭猛捶兩下,嬌嗔道:“阿瑪,您說什麼呢?”
桂良輕咳了幾聲,不急不緩的說道:“若是阿瑪的乖女兒喜歡,阿瑪當然要想辦法。若是不喜歡,死了就死了,與我也沒有關係。”
芷蘭羞紅了臉,說道:“阿瑪,女兒又不知道他的想法。當初女兒告訴他,說讓阿瑪給他在北京安排一個官做,他竟然不同意,簡直是臭石頭。阿瑪,救他一回吧。”
桂良笑說道:“還有人不願意做京官的,真是奇了。”
“嗯,他就是。”
芷蘭眼中閃過一抹異彩,雖說李振拒絕了,卻讓芷蘭認爲李振有傲骨。
桂良臉上露出耐人尋味的笑容,能拒絕他安排官職的人,也算是有點風骨。但是桂良卻知道李振和琦善見了皇帝,也打聽到李振得到了咸豐的歡心,這樣的人絕對不是一個不懂變通的人,倒是可以考校一下。
桂良一想到女兒成了大姑娘,卻沒有看上眼的,心中也急了。
好不容有一個,桂良也不想錯過。
桂良說道:“乖女兒,阿瑪也想幫你,但是阿瑪告訴你實話。就目前的情況而言,李振已經是站在風口浪尖上,不可能推掉比武。不管李振打得贏,或者打不贏,都要和俄國人打一場。我們只能先等結果,再決定怎麼辦。”
芷蘭說道:“阿瑪出手,一定可以逢凶化吉的。”
桂良心中苦笑,這件事還真是不好辦。但李振若是打贏了,那就是名震京華,大大的露了一把臉,前途無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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