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熟縣,縣衙。
此刻,常熟縣已經是城頭變幻大王旗,成了太平軍佔領的地方。
李秀成繞過了常熟縣直奔虞山,沒有攻打常熟,但是跟在後面的楊秀清率領的大軍卻並沒有放棄,選擇了攻打縣城。只是楊秀清讓大軍擺開陣勢準備攻城的時候,常熟縣的縣令直接選擇了開城投降,搖身一變自以爲是太平天國治下的常熟縣縣令了。
縣府大廳,楊秀清身穿龍袍袞服,不苟言笑,一雙眸子更是透着一股淡淡的威嚴,金刀大馬的坐在上方,威壓四方。
大廳的左側,坐着燕王秦日綱。
大廳右側,是一衆將領。
在大廳的末尾,還站着一個哈腰佝僂着背的中年胖子。
這人胖嘟嘟的像是一個圓柱,臉上滿是肥肉,披頭散髮,已經把吊在腦袋後面的辮子剪掉了。胖子的兩條臂膀像是豬大腿,挺着的小肚子活像是懷胎十月的女人,模樣極爲滑稽。人本來就胖,還故意的哈腰躬着背,難看也難受。
這個胖子就是常熟縣的縣令,見楊秀清殺來,主動迎接楊秀清入城。
此刻,胖子縣令心中有着一絲絲期待。
楊秀清殺來,他主動打開城門,又主動的剪掉了辮子表明心志,可以說是一個功臣了。胖子縣令低着頭,圓溜溜的眼珠子轉動着,琢磨着楊秀清會怎麼封賞他。
所謂千金買馬骨,他主動歸順,楊秀清即使是做給其他各縣的官員看,也得封賞一個大大的官職啊!至少,不能比現在的常熟縣縣令這一職位低。
“縣令何在?”
胖子縣令魂飛天外夢想着好事情降臨的時候,一聲威嚴的喝聲響起。
這一聲大喝,陡然把胖子拉回了現實。
“咚!咚!!”
胖子一陣小跑,每一步踩在地上都引起了廳中地板的震動。楊秀清和秦日綱相視一望,嘴角輕輕抽搐,這胖子簡直是太胖了,整一坨肥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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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通!”
胖子縣令跑到大廳中央,雙膝跪地,叩頭道:“下官王哲琦,拜見東王。”
楊秀清盯着胖子,眼眸森冷,沉聲喝道:“王哲琦啊王哲琦,你心裡面肯定很得意的等着本王封賞吧,想法是不錯的。”
王胖子一聽,這氣氛不對啊!
當即,王哲琦說道:“東王,下官絕對不敢作此念想。”
楊秀清冷哼了聲,正義凜然的說道:“你的小把戲瞞不過本王的火眼金睛,本王這輩子最不喜歡的就是你這樣的牆頭草。你現在剪了辮子投降天朝,等天朝的大軍離開,你還可以剃光了頭髮留下一個禿瓢子,再粘上假辮子,又可以歸順滿清,是不是這樣啊?”
胖子縣令臉色大變,眼中滿是惶恐之色。
這,這,這是什麼情況啊!
王胖子以頭磕地,額頭淤青,哽咽的說道:“下官絕對是真心誠意的啊。下官早就知道了天朝舉事,仰慕已久,只是苦於沒有機會。今日歸順東王,完全是發自肺腑的歡喜。東王,下官沒有求封賞的打算,只想爲天朝效力,兢兢業業的治理好常熟縣啊!”
楊秀清聞言,卻是神色不動,眼神依舊冰冷如刀。
他心中定下了主意,就不會更改。
昔年,太平軍剛剛造反的時候,楊秀清還能聽取諫言。隨着身份的擡高,尤其是成爲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東王,楊秀清養成了乾綱獨斷的性格,定下的事情堅決不會改變。楊秀清大袖一拂,喝道:“來人,將此獠拉出去斬首示衆,以儆效尤!”
“遵命!!”
異口同聲的大喝聲傳出,兩個身材魁梧的漢子走了過來,夾着王胖子就往外面走。饒是王胖子身寬體胖,不停的掙扎,卻感覺夾住他胳肢窩的手像是鐵鏈穿過,根本掙脫不了。
秦日綱看着王哲琦被拖下去,眼中閃過一抹癲狂的歡喜。
殺清妖!
這,纔是真正的殺清妖!
王哲琦被兩名壯漢拖拽着離開,無法反抗,根本是不可能跑掉,便自暴自棄的大罵道:“楊秀清,你千刀萬剮的野種。你出爾反爾,你背信棄義。你不要得意,髮匪一定會被滅掉的,朝廷不會放過你的。到時候,你會被五馬分屍,會被抄家滅族……”
一路喝罵,楊秀清的臉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了。
不多時,廳外傳來了一聲慘叫聲,楊秀清陰沉的表情才稍稍緩和。
秦日綱目光轉向楊秀清,語氣平和的說道:“東王,李秀成率軍去追殺吳啓功,現在都還沒有取得勝利。我麾下有一員將領,這人文武兼備,久經沙場,也是一員驍將。我想派他去協助李秀成剿滅吳啓功,兩人相互……”
“不行!”
秦日綱話沒說完,楊秀清就斷然拒絕了。
楊秀清沉聲道:“李秀成完全有能力擊敗吳啓功,不需要人幫助。李秀成沒有剿滅吳啓功是有用意的,你沒有看出來嗎?李秀成把吳啓功逼到虞山,迫使其他各縣的清軍來救援。到時候,李秀成再以逸待勞,出其不意的擊敗清妖。道理你是懂的,何必要派人去幹涉呢?”
秦日綱一聽,臉上的笑容頃刻間消失得乾乾淨淨。
取而代之,是一臉陰鬱之色。
楊秀清是東王不假,權利比他更大不假,並且是大軍的主帥不假。但是,他秦日綱也是朝中聲威赫赫的燕王,是大軍副帥,但是連派出一個將領爭取一點功勞的機會都沒有,太欺負人了。秦日綱並沒有出言爭取,心中對楊秀清卻是更加的不滿了。
“噠!噠!!”
一陣腳步聲傳來,一名士兵飛快的跑了進來。
士兵進入大廳,單膝跪地朝楊秀清行禮,稟報道:“啓稟東王,李將軍已經把吳啓功成功的逼到了虞山中,並且把吳啓功麾下江北大營的士兵被困在虞山的消息傳了出去。現在,就等各地的清軍來救援。”
“好,好,好!!”
楊秀清早已經猜到了結果,聽到士兵稟報仍然是忍不住連連叫好。
秦日綱目光陰沉,眸子中閃爍着森冷的光芒。只聽楊秀清又說道:“告訴李秀成,本王授予他專斷之權。但是,本王需要勝利,不需要失敗!”
“是!”
士兵得令後,轉身離開了。
秦日綱看着士兵離去的背影,放在腿上的雙拳緊握,指節更是咯咯作響。他想要讓自己的心腹將領出去被楊秀清阻止,而李秀成卻得到了好處。
這時候,秦日綱不僅對楊秀清不滿,也把李秀成視爲眼中釘肉中刺。秦日綱知道楊秀清勢大,暫時不能和楊秀清較量的,把一切都壓在了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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