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有個習慣,那就每到年節的時候,喜歡算賬。
現在,又到一年年底,王延興也回了泉州,準備跟泉州各家,盤一盤這年的帳,自然,也要分派年底的紅利。
不過,在給衆家分利之前,先是要盤盤自己的家底。
家底幾何,王延路已經用明細清單,逐條列了出來,給王延興看。
常規收入是三塊,一塊是兩個合作社的分成。
南海投資合作社和聯合航運合作社,到了年底的銀錢結餘都在百萬貫這個等級左右……其中,南海投資合作社,比百萬貫高一點,而聯合航運合作社,則要低一點……
但是,這些錢,主要是用做明年田莊建設之中,可以用來分紅的,大概在三成左右。
所以,王延興能從中獲得,大概三十萬貫。
第二大塊,則是各工坊所能提供的利潤,大概湊了湊,也在三十餘萬貫。
另外一塊,則是包括馬車行、驛館客棧、酒樓、供銷社在內的衆多服務產業。這些行業的優勢現在還沒完全體現出來,所以,利潤不是那麼豐厚,不過合在一起,也有差不多十萬貫的收入。
何在一起,七十萬貫的總金額,無疑,是一筆巨大的資金。
但是,這個資金在另一項收入面前,卻有些相形見絀了。
只是,這一項收入,卻不能那出來宣揚,因爲,這項收入,叫做戰利品!
因爲揚波軍的一切開支都是王延興在支付,是事實上的王延興的私兵,自然,揚波軍的戰利品,也被王延興收入了囊中。
去年的兩大戰役,一是嶺南的廣州之戰,分解奇襲端州、攻佔廣州和追擊劉隱、李知柔聯軍三個階段。
三個階段都有不同程度的繳獲。
包括在端州城內,青岐鎮、廣州等地繳獲的糧草、物資、錢帛,折錢便有五十多萬貫。
這一下,就將揚波軍在嶺南戰場的花費給拉平了。
但是,廣州畢竟先後經歷了兩次大戰,而且,劉崇龜在廣州的時候,每年都要向天子進獻稅賦,所以,廣州的銀錢並不怎麼多,才二十多萬貫,而且,大部分是盧琚的私藏。
這個數字,是跟廣州這樣一個南方重鎮的身份,可不太相符。
當然,銀錢少,也是因爲盧琚爲了死守廣州,將手中的銀錢,大半都換成了囤積在城內的糧草,和布帛等物資。
這五十萬這個數字中,倒是有差不多三分之一,是糧草。
不過,跟盧琚這個窮鬼相比,錢鏐可就要富裕多了!
所以,後半年的江西湖南之戰,繳獲可就多多了!
當然,錢鏐的銀錢,大多是在他打下越州後,從董昌那裡劫來的。
後來,顧全武在翁山失手,錢鏐識機便掃了家當,逃到了洪州。
等揚波軍打到洪州時,他連自己的腦袋都沒保得住,那些錢財,自然都拱手送了王延興。
足足八百萬貫!
嗨……難怪有戰爭財的說話,王延興要賺八百萬貫,得多少年?
哪有現在這般輕鬆?
當然了,這種例子也不是可以隨意重複的。
畢竟,這可是董昌多年來,在兩浙之地辛辛苦苦地,搜刮到的財富作爲基礎,再加上錢鏐自己的家底,以及江西鍾傳的存貨的總和啊!
整個大唐天下,兜裡還有這麼多錢的,怕是隻有寥寥幾家了吧。
看着這個有些咋舌的數字,王延興嘆了一口氣道:“想想,就覺得董昌搜刮得辛苦!”
“可惜啊!有這多銀錢,放在個愚蠢之人手中,確是只能招禍,別的,有什麼用也沒有……”
王延路卻笑着附和道:“他們可沒大兄那麼多手段!”
聽到手段二字,王延興突然回過頭對曲愛嬌道:“之前讓你做的結算和預算,怎麼樣了?”
曲愛嬌撇撇嘴道:“奴還以爲阿郎不要了呢!”說着,心不甘情不願地從一旁的書架上,抽出一卷案卷,交給王延興,“某可只管泉州和海檀山,明州、翁山和濟州的你問孟鹹去要!”
王延興點了點頭,接過來,笑着答道:“某知道!某知道,愛嬌辛苦!”
說着,將案卷打開,見上面正是按照王延興所吩咐的,依次寫了泉州、海檀山兩地,景福二年結算明晰,和來年的預算清單。
如果說,前面王延路所說的,都是直接記在王延興名下的私產,那麼這部分,便是王延興作爲泉州刺史,所代表的官產了。
官府的收入,自然主要是賦稅。
按照傳統的大唐自宰相楊炎改稅後的制度,賦稅的主要內容是兩稅,分夏秋兩季收繳。
作爲大唐的一個行政區,泉州自然也是這般收稅的。
只是,泉州的田畝地稅從來就不高,現在雖然比以前番了兩三倍,也不過萬餘貫而已。
倒是市稅,在別處都是小稅種的稅收,在泉州是大頭。
雖然王延興在泉州制定的市稅稅率是百分之五……古代可沒有增值稅的概念,後世的這個大稅種,在唐代自然不存在,而這個市稅,大概跟後世的營業稅差不多,是按銷售額來計稅的。
而納稅大戶,主要是各工坊、商鋪還有碼頭的貨棧,其中的主力,自然就是王延興和合作社名下的工坊、商鋪;
這兩項之和,達到了十二萬貫……
想想王潮在泉州的時候,每年的收入,也就是扣扣索索的幾千貫,當真是沒法比啊!
不過,泉州官府的收入中,賦稅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泉州官府還有另外兩項大額的收入。
緊隨賦稅之後的,則是各地官莊上繳的收成。
若是按照外人的理解,莊園的收成,自然就是糧食。
可在王延興經營之下的官莊,主要產出,反倒不是糧食,而是豆子、豆油、茶油、茶葉、雞蛋、雞肉、豬肉、牛、羊毛、麻料、皮革等等。
當然,這也是沒辦法的是,泉州的荒地都是坡地丘陵,肯出來的地,絕大部分都是旱地,將旱地種植,和山地養殖業當作官莊的主業也是必然了。
至於糧食,有不斷從占城運來的大米,泉州還用得着擔心糧食嗎?
而現在,又在大力推廣棉花的種植。官莊的經濟效益,應該會再上一步。
這種綜合種植的效益,自然是遠遠優於種糧食。
從官莊上繳的收益高,也就理所當然了。
可在官莊之外,竟然還有一項收入,卻又要超出常人的想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