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雷同奉命前來泉州後,泉州、溪場、海潭山以及翁山便開始漸漸地步入到另一個新的節奏。
只是,畢竟這種形式和傳統的激勵士氣的方式相差太大,王延興怕雷同壓住不場面,乾脆陪她一個地方、一個地方地走。
說是去視察,實際,倒是更像是在爲文工團站臺。
不過,也虧了王延興的這番決心,軍歌和蹴鞠才能比較順利而快速地推廣開。
只是,一個月的時間,也只夠做一個個初步的推廣。
被逼着學唱軍歌的軍漢們,一個個荒腔走板地不着調,聽在耳中,只有一個字:吵。
不過,既然王延興逼着他們學,他們也只能硬着頭皮唱。
倒是蹴鞠極受軍漢們歡迎。
當然,王延興要求推廣的鞠蹴,並非傳統的表演性質的鞠蹴,而是後世的對抗性的足球。
在九十步乘四十五步的場地兩頭,各立一個球門。
二十人分兩隊,展開攻守。
破門即可記分。
比賽時限半個時辰,時限到了之後,以得分高者爲勝!
而之所以是十人制,卻是因爲在軍中的最小編制單位是什隊。
剛好十個人,最是方便組織。
當然,現在的比賽水平就不要說了,個人的球技更加不要提。
還處於比爛的階段。
轉了一圈下來,定下調子,再回到泉州。
船隻正準備靠岸,王延興正準備要出艙,突然,四下一陣寂靜。
這卻又是那位高人要現身了嗎?
王延興安然坐下,看着艙門口。
不多時,竟然是智廣和尚的身影,忽然模模糊糊地出現在了眼前。
他又想幹什麼?王延興心裡一陣警覺。還想玩一次刺殺不成?
可仔細一看,卻發現智廣和尚竟然一臉萎靡,而且,他一見王延興便屈身行禮道:“還請刺史放開元寺一條生路!”
王延興冷笑一聲:“大和尚!你這話說得蹊蹺,某何時不給你生路了?”
智廣見王延興茫然不清的模樣,一臉悽苦道:“刺史若是想讓老和尚醫治孟參軍,老衲拼了性命也要一試,卻爲何出此下策?”
王延興更奇怪了:“下策?某何曾出過什麼下策了?某雖然不喜歡大和尚,卻也不屑於用什麼下策!”
“那陰使軍士,暗助開元觀的道士來寺中鬧事的,不是刺史之意?”智廣和尚見王延興的神色,不似作僞。
再回想一下王延興以往的行事原則,還當真沒有過類似的先例,登時也迷惑了。
難道是王延興屬下,乘着王延興不在泉州,自作主張使得壞?
而王延興聽了,也是一陣奇怪,陰使軍士、暗助開元觀的道士,去開元寺鬧事?沒有自己的許可,誰會這麼胡鬧?
王延興剛要對智廣出聲駁斥,卻突然想到一個名字:王秀兒!
也只有她了!
這小丫頭倒是把自己想做,卻不便做的事給辦了。
只是,不知道那邊具體的詳情如何,王延興也不好直接給結論,只是臉色一寒:“某若要動手,便不會是去鬧事!何必將你那寺廟留在世上?”
“一會,某去你寺裡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吧!”
智廣聽言,又是躬身一禮,身影慢慢地散開,只留下一聲:“老衲謝過刺史大恩……”
智廣身影消失後,一切又回覆到正常,不一會,船隻靠了岸。
下了船,王延興問了問前來接自己的劉伴興。才知道,事情的始末,果然是秀兒在策劃的。
原來王延興前腳才離開泉州。
她就去了開元觀,找到觀主清源道長,說要他發動信道的信衆去開元寺鬧事。
那清源道人一聽,一張老臉立即就愁成滿臉的皺紋,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般。
這種事,他如何肯答應?
“哼……不答應?”秀兒小眉毛一蹙,就要發怒,“你不怕某拆了你的破道觀?”
“小娘子何必相逼?老道雖然看不慣哪些和尚,可無禮滋事之事,卻是做不出來!”清源道長絲毫不受秀兒威脅,不可置疑地否定道。
“臭道士!當心某將你家三清拆了去當柴燒!某雖是一女子,卻也說到做到!”秀兒兇巴巴地嚷嚷道。
就在此時,一個銀鬚童顏老道士,突然過來勸道:“小娘子何苦動氣?”
那道士快步走過來,對着秀兒稽首道:“冤有頭、債有主,要去開元寺鬧事的,不是貧道這些道士,而是另有其人吶!”
“哦?誰?”
“小娘子可知,這開元寺爲何如此富足?”那道士循循誘導道。
秀兒卻不喜歡這語氣,不滿道:“不知……你有話直說,不要繞彎子好嗎?”
“開元寺此前吸納寄田不知凡幾,他便是靠了從寄戶身上吸血,那些和尚,才養出一身身的肥膘啊!”
“寄戶……”秀兒蹙着眉頭想了一會,心裡有了思路,“某要到何處去找這些寄戶?”
“小娘子如此聰慧,難道還不知道哪裡可以找到,願意去寺廟鬧事的寄戶?”那道士微微地笑道,手上捏着鬍鬚,輕輕地點着頭,一幅不可侵犯的高人模樣。
什麼叫到哪裡去找願意鬧事的寄戶?秀兒也是聰明人,第一時間便想到了,若是當真去找寄戶做苦主,斷然是不會去寺廟裡鬧事。
要去鬧事,只能是打着寄戶的名義,另找他人。
找些潑皮、無賴顯然更合適!
而且,開元寺壓榨寄戶本就是事實,也不算冤枉了他們。
當然,比潑皮無賴來,秀兒還有更好的選擇。
只是如此一來,這開元觀便將事情推得乾乾淨淨了。
“哼……”秀兒冷冷地一哼,“你這賊道士,倒是知道坐收漁利!”
那道士卻毫無詭計被識破的尷尬,臉不紅,心不跳地又是一稽首,呵呵笑道:“小娘子要去開元寺玩兒,本就與貧道無干,卻爲何如此編排貧道?”
見這道士臉皮居然這麼厚,秀兒反倒來了興致:“你這道人有趣,你叫什麼名字!”
那道人也沒多想,便直言答道:“貧道,朱思遠,道號無憂子,自南洋遠遊至此……”
誰知還沒說完,秀兒就噗哧一笑:“原來是你這個老騙子!難怪能想出這麼下三濫的主意!”
這道人,正是老騙子朱思遠,他配合王延興演了一出雙簧後,便在泉州這開元觀住了下來。
借了王延興給編造的身份,時不時去哪個大家族裡坐一坐,收個三五兩的黃金,在泉州的日子過得可不要太滋潤。
只是,他的老底,秀兒確實知道得一清二楚。
見老底被揭,朱思遠臉上終於是掛不住了,馬上放下了那副高人模樣,卑謙地說道:“原來小娘子是刺史坐前之人,貧道有眼無珠,還請贖罪!”
秀兒卻得理不饒人:“某現在要做的事,也是刺史之事,你必須出面!”
被抓住小尾巴的朱思遠,登時變得無比順從:“小娘子有吩咐,貧道斷然不會說一個不字!”
“好!那某去尋些苦主來,你領着苦主去開元寺講道理!”
“啊……”朱思遠一聽,一張高人臉,頃刻變成了苦瓜臉,“那開元寺蓄養有寺兵,平素的潑皮、無賴可不是敵手!”
“嘿嘿,就怕他沒有寺兵!放心好了!會有人護住你,不會讓你捱打的!”
秀兒說完,嘿嘿地一笑,轉瞬,臉色又是一寒:“老騙子!某把醜話說在前頭,你若是不出全力,你在泉州的安身日子,可就要過到頭了!”
朱思遠卻連忙點頭哈腰道:“是!是!老道士記住了!小娘子儘管放心!”
只是,朱思遠面上放心,心裡卻在想着,開元寺的寺兵,就算沒有五百,也有兩三百,這潑皮無賴如何是敵手?
許久不曾用過的跌打損傷的藥,又要派上用場了……
唉……
他卻不知道,秀兒所說的護得他周全,並非虛言,而是祭出了一記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