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耿青峰即覺得欣慰,又覺得自己當時說的話有些殘忍。李璥也不過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按現代的算法來看,也不過是個中學生而已。只因爲生在帝王家,便要強迫他快速的成長,學會一切的生存手段,把陰謀詭計,當成吃飯一樣。
看來,這帝王家真不是人呆的。好好的孩子,在那裡長大以後,不止心狠手辣,一個個也跟個鬼精靈一樣。像李璥那樣的,純粹是個異數。
而離開耿宅半個多月的林士昊也回來了,他帶回來的,除了自個兒老爹耿世培以外,還有那兩個小傢伙和林士昊的父母、青竹紫蕊,及李家三人。據林士昊私下裡說,他們在接到他送回去的消息後,商量了第二天便出發了。不過,由於耿世培與李氏夫婦年紀頗大,怕太顛簸了他們受不了,一路上他們行駛得不併快。
他們來了以後,除了耿世培以外,都爲這宅子而感到驚歎。李家三人在看了李昱琪後,更是感嘆這女婿當初沒選錯。耿青峰這年紀輕輕,不止封侯,現在還又升了一等,這大唐開國至今,誰有像他這樣牛的。而且,看他那小心翼翼扶出李昱琪的樣子,這小兩口可以恩愛極了。李昱琪那臉色雖不是很好,但那也是因爲孕吐吃不下東西的原因。經過這些日子以來的調養,已經好上許多了。而且,光是她背後站的那兩個宮中來的嬤嬤,就不是一般人請得了的。
而耿世培,看着這即熟悉又陌生的宅子,當場老淚縱橫。要不是耿青峰在旁邊拉着,說不定就準備馬上跪下,燒香點火的叩頭拜神,說祖上積德、老天有眼什麼的。歷經二十年,這祖宅又回來他們耿家的手裡。
古人對於祖宅都感情不是耿青峰能理解的,在他看來,不過一處房產而已,沒了可以賺錢再買回來。有時間哭爹喊娘,還不如想想怎麼賺錢最實在。
當天晚上,李夫人陪李昱琪回房,說是有些女人間的話題要聊,就不和他們這些大老爺們參和了。紫蕊與青竹也不是外人,耿青峰便打發他們去收拾空房,順便把兩個小傢伙帶去玩了。廳裡就只留了李氏父子與耿家父子四人,在耿青峰的提議下,他們倒走到花園裡的亭裡去聊天暢飲了。現在已經春天了,雖說不併是很暖和,但萬物復舒,那些花花朵朵什麼的也開了不少。在燈光下看,別有一番風味。
“青峰,看來你這次來京後,收穫可不小。”李書維,耿青峰的老岳父看着四周美麗的景緻,笑着說了起來。
當初,自耿青峰落水恢復後,他更見這小子溫文有禮,不似往日那般遊手好閒,言談舉止各方面都像是煥然一新一般,更做出《桃花庵》那樣的詩,料想此子已大徹大悟,將來定前途無量。要不然,他也不會死皮賴臉的要好友履行那玩笑式的婚約。
當初李昱琪剛嫁過來時,他也曾擔心自己會不會看走眼。因爲耿青峰除了沒事做做匠人的手藝活,好像也沒有什麼其他的表現。可不想,他居然在這京城裡混得風聲水起。看看這宅子,比他家那宅院還大上幾分。聽林士昊說,這還是皇上賞賜,專門讓戶部吩咐匠人們來修葺的。這是多大的榮耀!
“岳父你說笑了,青峰不過是一時好運罷了。”耿青峰笑着,看着李書維那讚賞的目光,謙虛的回答起來。
“對了,峰兒。”拿着酒杯獨酌的耿世培,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叫了起來。“你幹……就是上次你說的那高平王,想必在你進京後,對你十分照顧。這次我來也沒有帶什麼其他的東西,就是按你信中提到的那些,把你屋裡的拿了一些過來。要不,你拿去送些過去,也算答謝人家這麼照顧你。”
倒,這老爹想法是不錯,不過他哪知道,這武老爺子平日裡可沒少剝削自己。“爹,老爺子那邊就不用了。改天我進宮的時候,給賢儀娘娘送些過去就是了,她一個人在宮中也較爲苦悶,拿去給她解解悶也好。”
“嗯,你看着辦吧!”耿世培暗想,自己連個生意都做得一塌糊塗,更別說這官場的人情世故,他更是搞不清楚了。一切交給耿青峰來辦,他是十分放心的。想着自己這兒子的本事,那不是他誇張。最初幫兒子做那沐浴露時,那些不起眼的小材料,居然能做出之麼好的東西。也是靠那個起家,他們老耿家纔能有今天這種局面。
“好。”耿青峰知道耿世培是想幫自己,也笑着一口答應了下來。“昱軒大哥,你現在做什麼?”這耿青峰比李昱軒小不了多少,以前一直是昱軒兄昱軒兄這樣稱呼。不過因爲娶了李昱琪,按照輩份也跟着叫起大哥來。
“我還能有什麼打算?”一聽到這個話題,李昱軒的臉色一下子垮了下來。“我爹是想讓我接手家裡的營生,可是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只會一些手把式,看着那些書本帳冊什麼的就頭暈腦漲。”
“那你有什麼打算嗎?”本來,他是想着當初李昱軒那喜武厭文,想問問他有沒有興趣當兵,必竟武老爺子的關係也在那裡,要照顧一下的話,應該不難。可是轉念一想,人家可是李家的獨子,萬一送去後有個三長兩短的,這岳父一家還不找自己拼命嗎?於是,這話都到嘴邊了,他卻立馬改了口。
“對,青峰,你幫他找個差事吧!”李家雖是士族,但自李書維這代起,就開始慢慢衰落了。要不是家裡還有一些營生支持着,只怕比當初的耿家好不了多少。如今,耿青峰貴爲公侯,想要安排個差事什麼的,應該很方便。
“本來,我是想讓大哥過來幫我打理生意的,不過岳父既在這樣說了,那我就幫他看看。我想,昱軒兄身爲李家的繼承人,岳父也不希望他離得太遠。這樣吧!我明日問問武老爺子,看能不能讓他在揚州擔個武職的。當然,這武職只是個散職,也算是擔個名頭。這樣,即可以領一些俸祿,也可以在家爲岳父分憂。你看如何?”耿青峰前些日子,可是專門研究過這些官職啥的。以李昱軒這種個性,真要進了軍營,那也只有吃虧的份。那還不如讓他擔個武散職,有個名頭,又能讓岳父放心。
而李書維自然也知道自己這個無子是啥貨色,耿青峰能讓他擔個名頭,已經不錯了,起碼也算是朝廷官員,又不用衝鋒殺敵什麼的。“好,好,好,這事兒你看着辦吧!”
“那行,明個兒我就請武老爺子過來,順便也介紹大家夥兒認識一下。怎麼說,也算是親戚了。”反正也好些天沒看到李璥那小子了,正好拉過來看看。相信見到耿世培他們,他肯定會高興的。
“青峰,現在你被封爲忠義公,可有領官職?”想着自己曾讓耿青峰發的誓言,耿世培擔心的問了起來。
“呃,現在我領命監管匠工坊。品階不大,但是裡面的東西卻很重要。”耿青峰心裡咯噔一響,有些不安的看着耿世培說着。雖說他相信耿世培能夠理解自己,但在這件事上,必竟是自己違反誓言在先。而且,他不想,也不願意對一直對自己寵愛有加的耿世培說謊。
耿世培雖說不善於人情世故什麼的,但察顏觀色啥的,還是挺不錯的。看到耿青峰那一下子變了的臉色,便知道他肯定還有什麼沒有說。不過,當着李家父子的面,他也不好再問。反正還有的是時間,他相信耿青峰也會對自己說的。
“妹夫,你們那主屋是怎麼弄的?”李昱軒他們到了後,也去他們臥室那邊看過。見到用玻璃裝飾的窗戶,一個個連連稱奇。那可比紙木窗好太多了,而且,即使不用推開窗戶,也能看到外面的景色。還有那屋裡的鏡子,放在桌上的盤子,杯子,那可全是有錢也買不到的呀!當時李夫人就發話了,那鏡子她也要一個。以往老是用銅鏡,看都看不清楚。哪像這玻璃鏡,照着是那樣的清晰。
“那些都是我做來裝飾的。”耿青峰笑了笑,一眼就看出李昱軒的意圖。“如果大哥也喜歡,過幾日我便做來,在你的屋裡也裝上,如何?”
“好,那好!這可是妹夫你說的,我爹和耿叔也都是聽到的。”聽到耿青峰這麼一說,李昱軒也沒有什麼被看穿企圖時的羞澀,大咧咧的嚷了起來。
“胡鬧。”李書維見兒子如些厚顏無恥,一張老臉漲得通紅的叫了起來。如果不是這裡有人在,要給兒子留在面子,他早就一把掌煽過去了。
“呃,岳父,這只是小事,你也不要怪大哥。到時你與岳母一起挑間房,女婿我也給你們裝上。咱們家可不會厚此薄彼。嗯,爹,你也是。”耿青峰爽快的答應下來。反正那東西是自己做的,要多少還不是自己說了算。既然他們喜歡,那自己再做一些便是了。
“是呀!書維兄,你也不要怪昱軒這孩子了,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麼關係呢?”耿世培一直感念着當初李書維對他的幫助,是以,看他對李昱軒那兇狠的樣子,忙開口幫忙求情。
“你們倆也不用這樣爲這兔崽子開脫,你們看看他,歲數比青峰還大上一些,卻一點也沒有青峰那成熟穩重的樣兒。”李書維看着不爭氣的兒子,嘆息着。
“放心吧,岳父!再過幾年,大哥一定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