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酒樓出來,李恪指責道:“誰叫你亮出本王身份的?”
“殿下,當時,他們,他們對你如此無禮,要是放在皇宮大內,有十個腦袋都不夠他們砍。”
“好了,好了,以後別動不動就亮出本王的名號,知道嗎?”
小寶子躬身道:“諾”
然後,又擔心的道:“殿下,我覺得店小二說的不錯,我們還是小心爲好,不如我就近找巡察的金吾衛,將此事告知他們,讓他們護送殿下回宮。”
“怕什麼?”李恪不悅道:“幾個地痞流氓就把你嚇成這個樣子。本王堂堂大唐的王爺,豈能爲幾個地痞流氓所嚇。再說,本王今天是偷偷出宮,這麼明目張膽的回去,你成心是讓父皇和母妃發現我偷偷出宮的事情?”
小寶子跟在李恪身後,小聲的嘟囔道:“我這還不是爲你好嗎?”
“什麼?”李恪突然轉身問道。
“沒有,我什麼都沒有說。”小寶子顯然被李恪突然的發問嚇了一跳,小心道:“殿下,時間不早了,咱該回宮了。其實,長安城也沒什麼好玩的,要不再不回去,讓娘娘發現你偷偷出宮,肯定要怪罪你了。”
“恩。”李恪看了日頭,也覺得該回去了,點頭道:“那就回去吧,免得讓母妃擔心。”
從酒樓灰溜溜出來的劉公子一行人穿過一條街道之後,突然站定。
陰沉男子小心的問道:“公子,剛纔你這是?”
“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突然會那麼怕他。”劉公子自語道:“剛纔我看到他的眼神,突然間就感覺到了恐懼。在他的眼中,我看到我自己。”
“公子看到了什麼樣的自己?”陰沉男子好奇的問道。
“死人”劉公子簡短的說道。
“公子,那我們現在怎麼辦?難道就這麼算了,讓那個小白臉逍遙快活?”陰沉男子不甘的道。
“張暉。”劉公子沉思了片刻,終於下定決心,“你真的確定剛纔酒樓的那個小子不是哪個王公貴族或者官宦家的公子?”
原來,陰沉的男子叫張暉。他肯定道:“公子,像我們這些生來就混長安城的,對於長安城是一草一木都熟悉,怎麼會看錯呢!這小子肯定是外地來長安的,絕對不是你說的世家官宦子弟。”
“難道是我的感覺錯了?”劉公子懷疑道:“難道是我的錯覺?”
張暉見劉公子自言自語,鼓起勇氣道:“公子,不能就這麼便宜了那小子啊。如果,讓別人知道我們被這麼一個小子給嚇跑了,那以後還怎麼在長安城混啊。”
劉公子見張暉說的是事實,咬牙的道:“那就好,哼,剛纔讓你得意了半天,現在,就看我怎麼收拾你。”說完,對張暉道:“你去召集兄弟們,還有,派人盯緊這小子,儘量的在人少的地方下手。不要出人命,但至少要讓他落個殘廢,讓長安城的人知道知道我劉夢龍不是好惹的。”
“明白。”張暉乾脆的答應一聲,匆匆的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李恪和小寶子打定主意要回宮,所以,路上也不逗留,走的比較快。
不過,李恪心裡總是隱隱不安,似乎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他想到,難懂是宮裡發生了什麼事情?突然止步對身後的小寶子問道:“有沒有捷徑的路可以回宮?”
“捷徑?”小寶子重複一聲道:“噢,有一條,不過要繞巷子,所以,平時人比較少。”
“那好,我們走捷徑。”李恪急道。
小寶子以爲李恪是趕着回宮,心中一喜,跨前一步到道:“殿下請跟我來。”
李恪跟着小寶子往巷子穿去,巷子曲曲折折,一條接一條,兩邊是磚石砌就的牆,走在其中,令人頓生一種莫測高深的涼意。李恪感覺像走迷宮,彷彿皇宮是如此的遙遠,而他的內心越發的不安起來。
突然,他發現不遠處的巷子口出現了一幫手拿棍棒,衣着凌亂的人。心中一驚,轉身一看,他的身後不知何時也有一幫人手拿棍棒朝自己走來。
他心裡一驚,大喊一聲:“跑!”便閃身竄入旁邊的巷道。小寶子也很機靈,在李恪一聲“跑”之後,緊跟其後跑了進去。
兩邊的人見李恪發現了他們,便不再掩飾,掏出手裡的傢伙,一窩蜂的朝李恪逃跑的巷道追了上來。
李恪和小寶子跑到巷子的盡頭,眼前是一片開闊的街道,兩人剛邁入街道,就見街道左側又涌出一幫人,大喊着朝李恪圍了上來。
“別讓他跑了!”
“快去那邊攔住他們。”
“他們跑到了左邊的巷子。”
一大幫人手拿棍棒,叫叫嚷嚷,氣勢洶洶。
本來,唐長安的大街上會有金吾衛緹騎巡視,還有長安縣的捕快和差役們巡察。但是,李恪爲了能早點趕回皇宮,抄了近路。而這條路上行人又比較少。所以,一般很少遇見金吾衛和差役。
街上行人本就不多,又遇到如此聲勢浩大的追捕,大家都顯得心驚膽戰,一個個躲的遠遠的。
李恪和小寶子氣喘吁吁在前面跑,一大幫人在後面追,場面確實壯觀。
李恪和小寶子怎麼跑都甩不掉身後的那一幫地痞,因爲,他們經常在長安城廝混,對於長安城的地形比李恪和小寶子熟悉的多。
終於,在李恪和小寶子又跑過兩條街之後站定,不是他們不跑,是他們實在跑不動了。
那幫人見李恪和小寶子站定,便一擁而上,將兩人圍在中間。
這時,人羣中分開一條道,劉夢龍和張暉得意洋洋的走了出來。
劉夢龍看着眼前的李恪,譏笑道:“跑啊,你倒是跑啊!剛纔在酒樓上不是說,下次見到我,不會讓我走着出去嗎?我今天倒是要看看,是誰讓誰不能走着出去。”
李恪看着眼前張狂的劉夢龍,迅速調整好了狀態。既然,躲不過去,又何必再跑呢!只是,自己一個堂堂的王爺,今天要在這裡跟這幫地痞流氓交手,心中確實有點不悅。
“我不是想跑,而是想看看你是否有這個本事能攔住我。不過,現在看來你還真有點本事。可是,像你這樣的人就容易得意忘形。你既然記得我在酒樓跟你說的話,就不該再來,來了你就要爲自己的衝動付出代價。”
李恪的話突然震住了劉夢龍,不過,他身邊的張暉卻突然道:“劉公子,和別跟這個笑出聲廢話呢,我們這麼多人害怕他作甚。”
劉夢龍聽到張暉的話,看了看身邊的一幫人,心裡又有了底氣,“小子,其實,你只要跟本公子規定求饒,我可以考慮放你一跳生路。”
小寶子見李恪平時何嘗受到過如此的侮辱,還沒有等李恪說話,他猛的擋在李恪面前道:“你們這羣瞎了狗眼的東西,這是當今皇上三皇子,長沙郡王殿下李恪,你們不要亂來。”
劉夢龍已經在酒樓聽過這句話,但他確定李恪不是所謂的士族官宦弟子,纔敢對他動手。
所以,他對於小寶子的話置若罔聞。囂張道:“都到這種地步了,你們還想唬誰呢?告訴你們,我今天不僅要打斷你們的腿,還要把你們抓到縣衙,告你們一個冒充皇親國戚額的罪名。”
小寶子見這幫地痞根本不鳥他的話,突然間,他猛的一頭向劉夢龍撞去,嘴裡喊道:“殿下快走。”
“殿下快走!”李恪聽到這句話,突然間悶了一下。追殺他的畫面一幕幕的浮現上來,當時,也是自己忠心護衛捨身爲己,把自己救了下來。
難道自己就這麼沒用,只能靠別人捨棄自己的生命來維護自己,自己才能活着嗎?
難道自己就這麼沒有用,需要別人犧牲性命,自己才能度過危險。
不是的,不是的,我是李恪,我絕對不會靠別人的犧牲來讓自己活着。
“絕對不能!”李恪吼道。
突然,他身體裡似乎充滿了無盡的力量,舉起拳頭朝正在砸下向小寶子的張暉打去。
張暉在小寶子撞向劉夢龍的時候閃身擋在他的前面,一手抓住小寶子的髮髻,一手剛要砸去,就見李恪拳頭揮了過來。
他暗自一笑,剛要躲閃,但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已經被李恪一記重拳打的身體失去了平衡。
李恪一招搶先,便不再猶豫第二招接連不斷朝張暉和他身後的劉夢龍攻來。
劉夢龍和張暉等人沒有想到李恪居然會武,並且,出手還是異常敏捷狠辣,被李恪打了個措手不及。小寶子也在這一瞬間掙脫了張暉的大手,站到李恪的身後,護住了他的後心。
此時的李恪,因爲心中的怒氣和不甘,還有那股子的驕傲,終於和他記憶中那個李恪的性格融合到了一起,並且還是繼承了他的一身強悍的武藝。
劉夢龍等人回過神來,見李恪將自己幾百人震住,一時氣急敗壞的道:“給我上,誰打死這兩個小子,我給誰錢,出了人命我頂着。”
手下的一幫人聽見老大說,打死不但不用自己償命,而且還給錢,瘋了一般的衝了上來。
李恪看着眼前這些吼吼大叫的大漢,輕蔑的傲然一笑,揮拳迎了上去。
不過,雙拳難敵四手,李恪和小寶子畢竟才兩個人。所以,不多時,小寶子已經被衆人打倒在地,而李恪後背也捱了好幾棍。
漸漸的,李恪覺得自己身體越來越慢,揮出的拳越來越沒有勁道。
他知道自己已經支撐不住了,而唯一能堅持住的就是他心中的一口氣而已。
就是這時,突然聽叫一個稍顯幼嫩的聲音喊道:“三哥,小弟來遲了,給我打,往死裡打。”
話音一落,李恪就覺得自己身邊的壓力突然減小,他一拳打翻一個想在他後面偷襲的人之後,看到了一個十多歲的男孩領着一幫身材魁梧的大漢已經加入了人羣中。
第一個衝入陣營大漢身手敏捷,出手狠辣,只要被他打着的人,都會慘叫一聲,跌倒在地,其餘衆人也都是很好,不多時,眼前一百多人已有多半躺在了地上。
男孩來到李恪面前,突地跪下道:“三哥恕罪,哲威來遲,讓三哥受累了。”
“哲威?”李恪終於想起了眼前這個男孩,原來就是姑父柴紹的獨生兒子柴哲威,是自己從小玩到大的兄弟。忙扶起他道:“哲威,什麼恕不恕罪的,自己兄弟,不要如此。”
說完,就見一個大漢將劉夢龍扔在了柴哲威面前,又對李恪施禮之後道:“公子,領頭的就是這個劉夢龍,東城的地痞流氓。他剛想逃跑,被我們抓了回來,其他人除了不能動的之外,全都跑了。”
柴哲威不理大漢,對李恪道:“三哥,你看如何發落這小子?”
李恪不理眼前的劉夢龍,卻道:“阿寶沒事吧?”
“阿寶?”柴哲威剛要問是誰,就見小寶一瘸一拐的來到李恪面前哭泣道:“殿下,小寶子沒事,是小寶子保護不周,讓殿下受委屈了。”
李恪見小寶子沒有受多大傷,這才整了整自己的凌亂的衣衫,對劉夢龍道:“本王剛纔在酒樓上說的話你還是記得吧?”
劉夢龍現在終於知道李恪是誰了,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哪還有剛纔的氣勢,央求道:“殿下饒命啊,是小民有眼不識泰山,折辱了殿下,還請殿下大人不記小人過,繞過小民一次吧,小民以後再也不敢了。”
李恪厭惡的看了一眼劉夢龍,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呻吟的張暉,道:“就你這樣的還想當流氓?打斷他的雙腿,再把他交給長安縣衙。”
柴哲威沒有想到李恪的命令如此乾脆,突然間發現自己的三哥變了。變得更加孤傲,變得更加冷血,絲毫不像以前那個溫文爾雅的三哥了。
其實,他不知道現在的李恪已經不是以前的李恪,而今天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讓李恪的心性又發生微妙的經變。
不過,李恪是他的三哥,李恪說什麼,他都不會拒絕,對手下道:“沒聽到殿下說什麼嗎?還不快動手。”
大漢一愣,道:“諾”
李恪也不理衆人,朝着巷子徑自離開,柴哲威緊跟在他的身後。
兩人走了還未走出十步的距離,就聽見一聲殘叫,顯然是劉夢龍的雙腿已經給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