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光起身,一副毅然決然的樣子。
盧婉清微微一笑,道:“李郎放心好了,奴家已經將所有事情都處理好。”
李崇光微微一怔道:“此話怎講?”
“遼王已經找人偷樑換柱,李綱的確查到了李都統,但只不過是一個重名的人罷了,監察院的李顯忠稍微仔細一點查,就會查出來和李郎你無關。”
李崇光剛纔已經做好了好跟李綱硬抗的準備,沒想到這一切危險都是假的。
頓時如釋重負。
“李郎,你不會怪我騙你吧?”盧婉清又露出委屈的神色。
“其實奴家是想告訴李郎,危險是真實存在的,讓李郎能夠切身感受到那種危險,李郎以後行事務必要小心謹慎纔是,否則李郎出了事情,奴家也不活了。”
方纔李崇光還有些生氣,聽盧婉清這麼一說,頓時消了氣。
他大笑道:“美人兒真是上天送給我的寶貝!”
盧婉清的姿態更加妖嬈。
她這樣做有兩個目的:一是讓李崇光和李綱徹底決裂。
李崇光此人心胸狹隘,睚眥必報。
鐵面無私的李綱發現他私下經商,必然會毫不猶豫處罰他。
李綱必然也是找到了一些證據。
但並不是所有的證據都能鐵證如山的。
李崇光手中又十萬鐵林軍,又是天子門生。
沒有充分的證據,李顯忠不敢亂來。
果然如盧婉清所言,李綱得到的那些證據,被送到李顯忠那裡,李顯忠派人全部覈查了一遍,發現了許多漏洞。
這一日,李顯忠來到經略帥府。
“下官參見李相公。”
“李監察,李崇光私下經商此事進展如何,何時歸案?”
“李相公,下官去核查過,卻得到了另一種說法。”
“什麼說法?”
“那私開鐵礦的商社老闆的確叫李崇光,卻並非李都統,只是巧合重名。”
李綱沉聲道:“巧合?未免也太巧合?”
他看了一眼提點刑獄司使張所,後者道:“下官查過,的確有人舉報,下官仔細覈查過,的確是李都統。”
這監察院和提點刑獄司雖說都是司法機關,但歸屬部門卻完全不一樣。
監察院專門監察軍隊。
提點刑獄司則隸屬刑部,是察民事案。
所以,當張所將偵查李崇光案的證據提交給李綱的時候,李綱讓張所將這些都轉交給了監察院。
從某種意義來說,李綱也無權處置李崇光,只有監察院掌握了充分的證據,才能抓捕李崇光。
李綱沉下眉頭來道:“此事卻不宜聲張,惠之(李顯忠的字)你再仔細查一查,若是屬實,不可手軟。”
“是!”李顯忠道,“李相公放心。”
李綱心中卻是惴惴不安起來。
李綱是一個性格剛直的人,但他畢竟是進士出身,對武人是有天生的反感的。
尤其是像李崇光那種桀驁不馴的武人。
張所再仔細查了幾日,的確沒有再找到合適的證據。
一時間,李綱也只能暫時將此事壓下來。
壓下來歸壓下來,但李崇光卻是知道了李綱在查他。
李崇光原本與李綱有間隙。
這下就更加仇恨李綱了。
遼東的局勢就在這種詭異的情況下,扭曲起來。
此時的趙桓正率領御林軍抵達長安,司馬君如卻密送來一封信。
這封信是關於李崇光的。
“牧之(司馬君如的字),你對遼東局勢做何判斷?”
司馬君如道:“啓稟陛下,臣以爲,這盧婉清很可能是耶律大石在我大宋的細作。”
“此話怎講?”
“奉陛下鈞令,臣自靖康十二年開始着手對遼國細作反偵察行動,先後在開封府、燕雲和遼東查到了三處遼國細作駐所。”
“所有的反偵察行動找到的線索,都表明,遼國在大宋細作頭目是一名女子,這女子行蹤飄忽不定,十分神秘,擁有多重身份。”
趙桓鎖眉沉思起來,女子?多重身份?
這讓趙桓想起武大郎提到的那個人。
“臣對盧婉清進行半年之久的調查,她先祖是范陽盧氏,五代戰亂,遷居遼東。”
“陛下,臣還查到,盧氏與當年的隴西李氏來往密切!”
“哦?”趙桓目光明亮起來。
隴西李氏當年作亂,趙桓親赴陝西平亂,他可是記得非常清楚的。
那李文正便是出自隴西李氏。
這范陽盧氏與李文正莫非有關係不成?
有意思啊!越來越有意思了!
看來,有那麼一小撮不法分子,總想着顛覆朕的大宋江山!
這盧婉清和李文正是什麼關係?
見皇帝沉默不語,司馬君如繼續道:“陛下,臣還查到南方、中原、燕雲多地富商與盧婉清有往來。”
“遼王發現鞍山鐵礦,也是盧氏告之,現在看來,盧氏是故意接近遼王,怕是另有所圖。”
“有何所圖?”
司馬君如沉默了一下,然後道:“臣懷疑,盧婉清意欲接近遼王,唆使李崇光,集結天下富商,趁陛下西征,行謀逆之舉,陛下當儘早防範!”
說完這話,司馬君如背後被冷汗打溼。
要知道,遼王可是皇帝的兒子,他現在在老子面前說兒子謀反,卻沒有實際的證據。
“牧之,如何防範,你有何高論?”
“臣現在派出人去刺殺盧婉清,切斷源頭。”
趙桓卻沉默起來。
他仔細看了司馬君如這份詳細的彙報,其中與盧婉清有關聯的富商,每一個都是一方富豪。
甚至有朝廷親手扶持起來的人。
他們如今坐擁鉅額財富,正想方設法想往官府權力中滲透。
這種想法,被盧婉清利用了,很可能就成長爲一頭脫繮的猛獸。
現在殺掉盧婉清,自然是可以暫時息事寧人。
但是猛獸不會因爲盧婉清的死而消失,他們的貪慾依然在與日俱增。
若是有一個人,現在願意站出來,讓這些貪污的猛獸都浮現出水面,是不是更好?
大宋經濟崛起的內在中的矛盾,本質是朝廷與民間博弈。
博弈的過程本身是一個很微妙很複雜的過程。
朝廷釋放了大量的商機,民間富商受賄從而變得強大,強大後開始反噬朝廷。
這是事物正常的發展規律。
趙桓要在這中間做調解,他要讓大宋所有人達成一個共識:商人不要干政!
對於沒有經歷過任何資產階級革命的大宋來說,如何達成這個共識?
人們根本就不可能意識到商人主政對國家的危害。
所以,要經歷才能成長啊!
孩子是不能養在溫室裡的。
一定要讓大宋的百姓們也知道,商人不受控制,是很危險的。
PS:昨晚陪老婆在家裡喝酒喝多了,所以請了假。2020年第一更,我記得本書是2019年1月1號上架,轉眼上架都一年了,時間過得真快。
祝大家新的一年都開開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