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難赤站在深藍色的夜幕下,用凝重的目光望着遠方,這將是決定草原命運的一戰。
此時的拜不花應該已經進入宋國的隴右都護府地界,如果他成功擊垮了隴右都護府,宋軍必然退兵。
如果失敗,草原上的部落,將會受到自盛唐以後,最沉重的打擊,將可能臣服於華夏。
此時的合不勒,正在和耶律大石密謀等宋國皇帝與亦難赤死磕後,好坐收漁翁之利。
此時的折可求,正悻悻而歸。
吳玠也暫時在北府停駐。
而錢蓋接到岳飛派人送來的草原蠻夷來襲的消息後,出於對岳飛的輕視,表示不以爲然。
直到潘威誌的皇城司衛將敵情的實證放在他桌上,才倉促之間下令防守。
但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對於敵人這種大規模的突襲,西邊原本就脆弱的防禦,根本無法阻擋。
更何況,這一次,青唐部和做多番兵都參與進來,隴右都護府西部的疆域幾乎以坍塌式的方式淪陷。
當錢蓋下令防守的時候,拜不花已經席捲了三十萬大軍,從西域的腹地,長驅直下,抵達河煌地區。
當他到河煌地區的時候,那裡的番人一呼百應,迅速響應了拜不花的號召,竟然在短短數日之內,拜不花的軍隊急速膨脹到五十萬大軍。
一路無人能擋,勢如破竹。
拜不花豪言道:“即便現在有肅州和宣化府的宋軍南下支援,我也可以打敗宋軍!”
次日,拜不花五十萬大軍兵臨湟州城。
湟州有十萬宋軍,隴右都護府經略使錢蓋便在湟州。
此時的湟州,進入了全面備受狀態。
並且向北邊的西涼府和興慶府發出了支援信。
錢蓋在城頭一眼望去,只見城下,一望無際的蠻夷大軍,就像廣闊的海洋一樣。
彷彿他們只是高呼一聲,就能把天空的雲震散。
一旦湟州失守,廓州只是囊中之物。
而西北最重要的防線,則被撕開了一條口子,拜不花則會深入到大宋的陝西地帶,熙河路、秦鳳路將會暴露在蠻夷的鐵蹄下。
這些可是皇帝北伐草原重要的運糧道之一。
一旦被攻進去,不僅僅讓大宋陝西損失慘重,還會對前方軍心產生動搖,至少會切一半的大宋軍糧供給。
這是致命的。
錢蓋的心情無比沉重,他做夢都沒有想到,向來被分化的西北諸番居然以這種雷霆之勢反叛了。
毫無先兆!
自從熙河開邊後,大宋的西北諸番向來如同牆頭草,翻來倒去,吐蕃諸部一會兒歸附大宋,一會兒聯合西域蠻夷,一會兒又聯通党項。
但卻從未向現在這樣徹底過。
拜不花自己也沒有想到如此順利就達到了湟州來了。
這一次的草原危機,幾乎是迎刃而解。
拜不花立刻下令攻城。
並且號稱,他的大軍一人吐一口吐沫,能形成洪水,將湟州的城門衝開。
識相的,快速開城門投降。
但這種意氣風發的狀態,只停留了兩天,拜不花就遇到了他這一輩子的陰影:岳飛!
兩天後的一個下午,西北的天空萬里無雲,正是打仗的好天氣,拜不花的大軍正在賣力攻城。
而後方,一支六萬人的宋軍騎兵也一路追過來,他們好像要將西北大地踏出一條深深的溝塹一樣。
這支軍隊,以前的番號叫殺狼軍。
現在的番號叫背嵬軍!
與拜不花一樣,背嵬軍南下,也爲遇到任何像樣的阻礙。
他們一口衝到了湟州地界,突然就殺到了拜不花的後方。
拜不花大軍的最後後方。
“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沒有,別想太多,專心致志攻城,等前面的攻下來後,我們說不定能擠進去,搶點東西,回去給我兒子!”
“你沒有聽到聲音?”
“哪有什麼聲音……等等,地面在震動!”
他們同時向後方望去,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一戰結束後,立刻就被收錄到了帝國軍事學院的經典案例中,和幾百年前苻堅攻打東晉時的淝水之戰並列,同樣是以少勝多的經典案例。
風聲鶴唳。
楊再興是第一個衝進去的,他一槍向一個已經驚嚇呆住的蠻族士兵的頭蓋骨刺去,一瞬間將頭蓋骨刺開,鮮血和腦漿瞬間迸濺出來,在空中劃出弧度。
接下來就是無數的背嵬軍將士。
殺戮開始!
他們就像一條鋼鐵洪流,衝擊在拜不花最後面的軍隊裡,飛濺起了驚濤血浪。
從高空俯瞰下去,紅色的洪流以勢不可擋之威,正在沖垮前面的敵軍。
大地在顫抖,揚起了滿天灰塵。
宋軍長槍扎出去,將敵人的後腦勺戳穿,冒出血漿。
斧頭砍過去,能把臉骨劈開。
鐵骨朵在空中肆意揮舞,狠狠捶在人頭上,一下就能把腦袋捶塌陷下去。
鋒利的斬馬刀收割起來更快,幾乎是飛馳而過,便有人被鋒利的刀刃切開。
到處是慘叫聲。
他們根本沒有料到後方突然殺來一支宋軍,而且這隻宋軍戰鬥力實在是堪稱恐怖。
番兵們的意志力迅速瓦解。
這些蠻夷本來有許多本來就是烏合之衆,沒有受過正規訓練,看拜不花打來了,撕一塊布做旗幟,跟着拜不花後面跑。
沒有受過正規訓練的軍隊,是不可能在正面戰場有強大的戰鬥力的。
更何況,他們面臨的是大宋最強大的軍隊之一。
有大宋最能打的統帥率領。
崩潰不可阻擋向前蔓延。
“救命!快逃!”
“宋軍打來了!”
“什麼!宋軍打來了,在哪裡!”
“有八十萬宋軍!”
“不!有一百多萬宋軍打來了!”
“他們會吃人!”
“他們還會噴火!”
“我們打不過!快跑!”
“快跑!”
背嵬軍快速擊潰拜不花後方的第一支軍隊後,恐慌如同瘟疫一樣在拜不花的軍隊裡傳播開。
在視野寬闊的高原上,宋軍就像一支燒紅的飛劍,以極其銳利的衝勢,刺進去,在裡面犁出一條長長的血路。
由鮮血和肉骨鋪墊成的血路。
無數人慘死,無數人被踩成肉泥。
遠方的風吹來,一瞬間就掀起了滿天的血舞,向高空飛舞。
而在血舞中,如同鋼鐵鑄造的宋軍,正在碾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