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夏恩怨由來已久,自仁宗時代,党項崛起,這個大宋西北的小國就如同一根鋒利的骨頭,刺在大宋的咽喉。
大宋最強的野戰部隊西軍的成立,就是專門爲党項準備的。
而堂堂大宋,在歷史上,幾代人,先後經歷五次伐夏!
但是党項依然存活着,直到後來北宋滅亡,党項都還繼續存活了一百年。
就是這麼一個總人口不超過300萬的小國,連大宋的京東路的人口都比不過。
但着實讓大宋蛋疼了幾代人。
有人也曾經猜想過,如果在宋朝中期沒有出現党項這個怎麼打都打不死的小強,也許宋朝不會出現冗軍,可以節省一大筆軍費開支,甚至還能擁有大片養馬地。
在後期對付遼金甚至蒙古的時候,根本不會那麼被動,甚至有可能歷史會改寫也說不定。
可偏偏就是這麼個地方,怎麼打都打不死,還延伸出了一大堆的問題。
而且,最要命的是,党項是個心態和口袋都瘋狂的小國。
心態上,他們一直認爲自己不能行漢禮,不然會被漢化,會被征服。
口袋裡,他們一直沒錢,窮得發狂,發起狂來就南下搶。
但他們也知道自己弱小,大宋地大物博,所以推行全民皆兵!
李氏國王在國內大肆宣傳我們一定要定期搶南邊那個富得流油的傢伙!不然我們就會餓死!
每次出兵,動則十數萬乃至數十萬,端上全部家當跟你幹!
幹完之後,只要你大宋提議和,給些歲幣,加上老子搶的東西,老子國內的經濟和財政就能緩十幾年!
不僅如此,党項內部有兩個極端派系,一個是李氏宗族,即党項所謂的皇族,一個是梁氏宗族,即所謂的後族。
這兩個族常常爭來鬥去,其中一個很重要的鬥爭手段就是發動對外戰爭,確立己方在軍事上的威信,從而建立在國內的威信,來掌控實權。
當年的樑太后便是如此。
實際上,在神宗以前,宋對党項的戰爭一直處於被動狀態,也好在是當年的范仲淹在西北留下了一支強軍,一直傳承下來。
到神宗朝的五路伐夏,雖然也以失敗告終,甚至神宗皇帝聽聞之後,怒火攻心,不久之後病死。
但不得不說,自那時候開始,宋朝對党項的戰爭已經出現了轉機。
尤其是熙寧開邊,王韶對党項恢弘的戰略部署,設置了熙河路,對党項的西線也構成了威脅,可以說成了東西掎角之勢。
之後童貫和种師道,在前人的基礎上,將党項的國之屏障橫山攻破,使党項徹底失去了南邊的防禦。
党項腹地暴露在大宋的利刃之下。
正如种師道所言,橫山地區依然控制在大宋手中,李察哥雖然三十萬大軍深入了環州城,但其實腹背受敵,他不敢縱深。
一旦大宋打起了堅壁清野,党項的糧草和對戰爭的財力支持,都跟不上,李察哥自然會退兵。
這個時候,大宋就可以好好收拾收拾李察哥。
按照往年,即便是党項退兵,也能安然無恙,甚至最後與大宋議和,撈到好處。
李氏也的確打得這樣的如意算盤,李察哥一頓暴擊,隨後宋夏開戰,隨後大宋朝堂上的相公們又開始爭論,開始算賬,覺得這樣打下去,大宋虧本,不如給點小錢,讓他們滾吧。
什麼?我大宋富有四海,怎麼會沒錢呢?
沒有朝廷可以鑄造啊!
沒有交子可以拼命地印刷啊!
這樣不但有錢給党項了,還可以被後世那羣鍵盤俠說我大宋是華夏最富的朝代了!
但顯然,這一次,党項的如意算盤打錯了。
現在大宋皇帝是一個極其粗暴蠻橫的傢伙,議和是不存在的,撈到好處是更不用想的,能滅了你,絕對不會給你多喘一口氣的機會。
你党項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但人家趙桓可是經常間接性腦抽,怒火一上來,不他孃的將你興慶府的宮殿給你砸了算他輸。
這不,趙桓剛抵達秦州十天,整個秦州就像一臺告訴運轉的器械。
皇帝親自在秦州不知疲倦宣揚征戰、滅夏,那些從北邊逃難過來的難民,聽說當今天子親征自此,可能是辛辛苦苦建設起來的家園被党項破壞,擠壓破一肚子的怨恨,瞬間就被皇帝鐵血和粗暴的意志給點燃了。
眼下的秦州已經是寒冬時節,但整座城卻彷彿一座巨大的熔爐,被無數軍民的熱血燃燒起來了。
自從進入西北,趙桓除了每天兩個半時辰的睡眠,正常的吃飯以外,其餘所有時間,都在不停巡視軍隊。
天子御駕所過之處,呼喊聲如山洪海嘯。
趙桓要確保他的軍隊的每一個人都保持着高昂的戰鬥意志,他要讓這支軍隊感染整個西北。
不僅僅趙桓自己親自在巡視軍隊。
大宋邸報也天天刊登拉仇恨的內容,對環慶路的悲慘現狀也有深刻描述。
這種事態在熙河路、秦鳳路、永興軍路還有涇原路都在迅速蔓延,大宋西北所有的輿論系統高速運轉起來,將皇帝鋼鐵一般的意志傳達下去。
秦州原先所有的精兵強將都編入了伐夏的中軍之中。
熙河路的王淵本已經做好隨時東進的準備,去環慶路支援,但接到皇帝的堅壁清野的指令後,也開始清掃各州百姓,暫時收緊了戰線。
在後來的帝國軍事學院的教程上,授業先生在解析天子滅夏戰爭中,如實說:天子抵達秦州,各路軍民大有收緊戰線之措,看似退,實則進。在大規模對戰來臨之前,在西北形成了一張鋒利堅韌的網,從西邊、南邊、東邊,將環慶路的李察哥和叛將曹昇包圍起來,猶如一支神臂弩在拉伸的時候,儲蓄強大的力量,當箭矢脫弦的那一剎,必將爆發出空前的力量。
這一日,吳玠正在軍大營中大口大口喝酒。
11月的西北已經進入冬季,大雪紛飛,寒風呼嘯。
王奎安帶着幾個人一路在西北大地上飛騁,很快便到了涇原路,吳玠軍所在地,見到了吳玠。
“吳帥,天子有手諭交予吳帥,命吳帥即刻啓程,目標是李察哥的右路大軍,務必將李察哥右臂斬斷!”
吳玠單膝跪地,傲然道:“臣領旨!”
王奎安將吳玠扶身起來道:“吳帥,天子的意思是讓一個月之內能夠殲滅李察哥的右路軍。”
“王中官放心,玠必不辱使命!”
“如此甚好!”王奎安說完,又悄悄在吳玠耳邊道,“此戰關乎滅夏大計,必開本朝之壯舉,吳帥可青史留名也!”
“王中官謬讚!”
王奎安又正經道:“吳帥,曹昇叛亂,天子大怒,若吳帥能生擒曹昇,天子必然龍顏大悅。”
“王中官,卑職不會辜負天子一片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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