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時中、劉長青和黃叔鰲面色難看之極,顯然,皇帝早已調查好了,一切都已經證據確鑿。
趙桓將手裡的奏摺砸在白時中的臉上:“朕的太宰!竟然聯合朕的知樞密院事和戶部尚書,一起坑大宋的國防錢!請問你們幾個的聖賢書都讀到狗屎裡了嗎!”
“陛下,臣冤枉啊!”
“住嘴!全部打入天牢!”
眼看怒氣匆匆的皇帝要一下子砍了三個重臣,汪伯彥連忙道:“陛下,茲事體大,臣以爲,戰前殺樞密使是大忌,不可,請陛下將此三人貶謫,流放即可。”
“是啊,陛下,眼下河北戰亂,金賊又已經南下,切不能再行生內亂,務必穩住人心。”
羣臣道:“望陛下三思!”
趙桓冷聲道:“戰亂?金賊南下?說得好像朕砍了他們三人,這東京城就保不住了,這大宋就要完了!”
不待大臣們繼續反對,皇帝強勢道:“你們給朕記住,保衛大宋的不是這三個人,是前面無數流血的戰士!他們養家餬口的錢被這三個人中飽私囊,朕不給出一個交代,纔是亡國之兆!”
他此番話一出,羣臣竟然啞口無言,不知該如何辯解。
武斷!專橫!皇帝實在太魯莽!
羣臣心中這樣想着,這大宋怕是要玩完了,還是要點撤爲妙。
白時中、黃叔鰲和劉長青三人被皇城司帶走,皇帝完全沒有任何上朝的心思了,他的心早就飛了。
草草退朝後,趙桓單獨會見了李綱。
用李綱這種人有一個好處,不必擔心他做出格的事情,所以撥亂反正的事情都適合交給他。
趙桓命他儘快將禁軍的編制全部重新梳理,廢除空的名額,至於那些不合規的,先暫時不要動。
等到將金賊驅逐到長城以外,趙桓便要親自來整頓這大宋已經廢弛的軍備。
與李綱商定完後,趙桓便來到天牢。
魏武青正在給白時中上刑,一邊的黃叔鰲和劉長青已經被打得差點大小便失禁。
刑不上大夫,是宋開國以來的國策,這些士大夫以爲這一輩子即便隨便亂搞,最多被流放,卻沒想到遇到了一個流氓皇帝,這個皇帝現在是什麼都幹得出來,各種卑鄙下流的手段隨便上。
見皇帝來了,魏武青連忙行禮:“陛下萬安!”
趙桓示意衆人免禮,魏武青呈上了一份名單。
“全部都交代了嗎?”
“回稟陛下,都交代了。”
“魏武青,在外面候着,不許任何人進來。”
“是!”
三個大臣都癱在監獄裡,見趙桓來了,連忙道:“陛下,臣知罪!請陛下饒了臣一命,臣什麼都交代!”
“白時中,你他孃的太讓朕失望了!”
“臣知罪!臣願爲陛下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趙桓神色冷淡,又瞥了一眼在一邊匍匐着瑟瑟發抖的黃叔鰲和劉長青。
“朕問你們,朝廷可是虧待爾等?”
“朝廷對臣等恩重如山,不曾有半分虧待。”
“既然如此,爾等爲何還要結黨營私,做此等天理難容之事?朕不明白,你們回答朕!”
太宰白時中含淚道:“回稟陛下,臣罪該萬死,臣亦知此乃國法不容,只是臣等也身不由己,臣等十年寒窗,無不想報效君父,一朝進士及第,心中有韜略,亦曾豪言整乾坤,位居廟堂,爲天下百姓謀福,爲陛下分憂,只是,貪污軍餉之事久已,非臣始,臣入仕以來,若要升遷中樞,便只能參與進來,臣心懷壯志,只好忍痛同流,臣日夜備受煎熬,但一想到能爲聖天子分憂,臣無悔!”
那一邊萎靡得像兩隻快要曬死的蛤蟆一樣的劉長青和黃叔鰲一聽白時中如此大義凜然的話,當即也跟着道:“陛下,臣等皆是爲了江山社稷,爲陛下分憂啊!”
趙桓差點氣得笑起來了,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將貪污之事說得如此大義凜然,他孃的,敢情你們幾個傢伙不貪污朕的軍餉,朕這江山就保不住了?朕是不是要好好感謝你們!
趙桓這些天是見識到了,這大宋徽宗一朝的大臣們,真是不要麪皮到了極點。
趙桓狠狠踹了他們三人一腳,心中解氣多了。
趙桓不是沒有想過自己殺大臣是不是殺得真的有點狠了,但現在看來,真是一點都不狠,這羣人就是該殺!
“你們難道沒有想過,爲何我大宋的武力如何脆弱?爲何我大宋坐擁百萬禁軍,面對金遼卻要割地賠款?”
“回稟陛下,我大宋乃是天朝上國,聖人教化,金遼不過野蠻之地,貪圖小利,天朝仁德,不願邊遠小民受苦,遂每年賞賜,自有四海昇平。”
趙桓又忍不住踹了白時中一腳,他孃的,這幫狗日的不虧是讀書人,歪理也能講得頭頭是道。
看來這滿朝大臣如白時中這般想的不在少數,真是畸形的邏輯!
明明就是打不過了,還特麼沉寂在天朝中自嗨。
“朕來告訴你們吧,皆爲國朝優待士大夫過甚,所以你們這些不要臉的就無法無天了!朕便是要用你們的腦袋去告訴天下人,誰再敢動國防錢,無論是誰,朕都砍了他!”
“陛下饒命啊!”
“陛下,該說的臣都說了,臣全部都招了……”
趙桓轉身便走,也不再想看見他們。
第二日,東京城北門又多了三個人的腦袋,昨日他們還身披官服,出入朝堂,今日腦袋掛在城頭,還在滴血,眼睛睜得大大的。
趙桓頗爲頭疼,禁軍空餉一事牽涉太廣,軍隊中有相當一部分軍官都參與進來了,完顏宗望還有四天就要到了,這個時候顯然不太適合動這件事。
只能先讓白時中、黃叔鰲和劉長青做替罪羔羊,讓李綱先將空額擋住,又將那些多餘出來的錢取一半劃分到河東河北等戰事頻繁的地區。
此事先被趙桓給壓了下來,他決定重組了新軍之後,再大刀闊斧來好好收拾這個爛攤子。
天子特使們又開始東奔西走,宣佈關於處斬白時中等人的事,並公告了皇帝的聖意,河北地區對此事的反應卻是甚爲強烈,皆言天子聖明。
當趙桓煩惱的時候,王奎安已經帶着他的旨意到了河北平定軍,王奎安實在想不通皇帝到底是怎麼想的,這種緊要關頭,要來找一個叫什麼岳飛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