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他是鬼谷學宮出來的人。
有語云,鬼谷學宮之人,個個都是有興風作浪之能的大才。
宋瑞立實際上也的確稱得上大才。
趙良纔剛剛在城頭上沒能看出來什麼端倪,但是,他卻是看出來些許。
這南城門出城士卒不過萬餘。這點力量,要想攻破有強盛火器,且呈環形陣防禦的宋軍大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傳令!”
宋瑞立忽然高居虎符,耳垂微微發紅,“本將要即刻匯聚五百死士!願誓死者,若能生還,封食百戶!”
食百戶,這絕對算是重賞了。這個年代,一個村子都沒有百戶人。
而食百戶,就等於是將百戶人全部賞給他。那百戶人所居住之地,將會成爲其私地,向其貢獻稅賦。
“傳將軍令!”
旁側傳令兵持着令旗跑開,在城頭上沿線大喝起來。
財帛動人心啊!
只是短短的十餘分鐘時間過去,宋瑞立身周便匯聚有足足數百之衆,絕對不在五百之下。
宋瑞立看城外。
城外仍是就灰塵彌天,槍炮連響。
大宋禁軍的環形陣果真是不見有什麼鬆動跡象,更別說是潰散。
飛天軍中本有尖刀,可那些尖刀,卻並未能直直插入到大宋禁軍的環形陣中去。
那些江湖好手也同樣未能建功。
宋瑞立眼神凝重地收回目光,道:“本將要你們帶轟天雷去闖陣!破陣立大功者,封食千戶!”
“是!”
他身側將士們俱是大喝。
這年頭並不缺捨得用性命博取功名利祿的好漢。
宋瑞立揮手。
即刻有士卒擡着盛放轟天雷的箱子過來。而後,將這些轟天雷派發到這些將士的手中。
宋瑞立看着軍中職位最高的那個將領,又道:“這些勇士便由你統帥!若你破陣,本將封你做萬夫長!”
這原本並不受重用的將領登時連呼吸都有些急促起來,臉上佈滿喜色。
雖然大理禁軍數十萬,但是能夠成爲萬夫長,這已經是他之前連奢望都不敢的事。
至於自己能否活着回來,現在顯然不在這將領考慮範圍之內。
“去吧!”
宋瑞立又揮手。
五百餘死士跑下城頭。
而後,五百餘騎出城。
他們抱着捨命之心,氣勢還真不是其餘那些士卒能夠相比。甚至之前那些尖刀隊伍,也遠遠沒他們這種視死如歸的氣勢。
雙方投炮車的對轟中,這五百餘死士直直向着大宋軍陣中直面城門的那個軍陣衝去。
此時,這個軍陣無疑承受着最大的壓力。
有投炮車投擲過來的轟天雷在軍陣中炸開,往往都能帶走數個士卒的性命。
但是,整個軍陣大體上卻是不見有什麼騷動。
大宋禁軍總共不過二十多萬。在趙洞庭最初實施軍改以後,軍中容貌便與當初截然不同了。
還在和元朝征伐廝殺時,大宋禁軍組成成分駁雜,軍中什麼樣的人都有,但其後,卻是經過了大換血。
趙洞庭有嚴令,家中獨子者不得入伍。這也就是說,這些大宋禁軍士卒們家中都有兄弟,他們,是沒什麼後顧之憂的。
而往往這樣的士卒,就要比那些擔心家中雙親無人照料的士卒更捨得拼命些。
秀山軍的投炮車讓得大宋禁軍的折損也並不小,但饒是如此,軍中卻並不見有人逃竄。
劉伯溫坐在馬上,看到五百出城的死士。
這刻,他眉頭微微皺起,卻是向着城頭看去。而後,對着旁側傳令兵吩咐了幾句。
傳令兵馳馬向着軍陣跑去。
陣外,秀山軍涌動。
萬餘人衝陣,這陣勢,不可謂不大了。
廝殺聲愈發濃烈。
這是血與肉的絞殺。
空中,秀山軍所剩的熱氣球已經被宋軍熱氣球追着飛到極遠處去。
城東門,也是喊殺聲震天。
只是這裡沒有將領組織敢死隊破陣,應是宋瑞立的軍令還沒有能夠傳到這裡。
張紅偉在陣中顯得遊刃有餘。
擲彈筒已經不再炮轟城門,因爲此時已經沒有必要。
他看着陣外那些涌動的秀山軍士卒,眼神並無什麼波動。
光靠這點人馬,就想要攻破大陣,他不覺得秀山軍有這等本事。
論士卒、論火器,秀山軍哪點及得上他的天機軍?
破陣如攻城,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現在,已經是城頭上響起的第二通鼓了。
張紅偉可以預料得到,秀山軍的攻勢會要逐漸便弱。到時候他們便更無可能破陣。
他只是在等時機,等到秀山軍士氣由盛轉衰時,便是他發起反攻的時候。屆時,秀山城唾手可得。
南門。
五百餘死士穿過炮火,又越過前頭袍澤,終於到得大陣前頭。
他們頂着神龍銃的火力向前撲去。
可讓得他們沒有想到的是,在他們好不容易衝到陣前,還未來得及扔出轟天雷時。在前面軍陣中,竟是有轟天雷率先向着他們落來。
爆炸聲連綿。
五百餘人的敢死隊中,當即便有人被炸得血肉模糊。
剩下的人還在前涌。
城頭,宋瑞立眼中閃過厲芒,眼神向着大宋軍陣中落去。
大宋禁軍竟然能夠發現他這支並不顯眼的敢死隊,這自是讓他意識到,這個領軍的大宋將領並不簡單。
爲將者,能夠將萬人指揮得如臂使指,便能算得上是名將了。這個大宋將領,顯然已經達到這種層次。
這出乎他的意料,也讓得他心中微沉。
本打算有心算無心,可現在看來,他的敢死隊,怕也未必能衝破宋軍軍陣。
此刻,饒是兵法嫺熟的宋瑞立,也有巧婦難爲無米之炊的感覺。他這般倉促接過指揮權,也是難以迴天。
他又揮手,再讓傳令兵去組織敢死隊。
而就在這個時候,東城門那邊,已經響起第三通鼓。
宋瑞立心中猛沉,不自禁冒出來兩個字,“敗了!”
似乎是爲印證他的猜想,東城門那頭的炮火聲忽然間密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