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早晨便較之尋常的早晨要更顯得靜謐許多。濃濃的霧總是能讓人感覺到神秘,好似裡面可能有巨獸突然奔襲而出似的。
而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鎮守靖州的飛天軍和天機軍已經在城外集結待發。
副軍機令張珏腰間懸劍,親立軍前。
而趙洞庭、洪無天等人,只是裝扮城親兵,穿着甲冑,立馬在他後頭。
知道皇上親至者,暫時還只有張珏以及天閒軍都指揮使張紅偉、飛天軍都指揮使任偉等寥寥數人。
發兵之名,只是軍演。
“出發!”
在張珏拔劍揮手,大吼出聲以後,飛天、天閒共計兩萬大軍浩浩蕩蕩遠離靖州,前往羅殿。
蜿蜒如蛇的軍陣中間,是足足六百輛趙洞庭發明的新型糧車。
糧車過後,並不溼潤的官道上都留下淺淺痕跡。
而與此同時,拱衛靖州的石家、零溪、貫保、大由四堡內,也都有大軍向着羅殿而去。軍中各有糧車數百。
石家堡的天猛軍、零溪堡的天威軍、貫保堡的天貴軍、大由堡的天孤軍,盡皆是接近傾巢而出,堡內僅留數百士卒鎮守。
這已是張珏鎮南軍區的全部軍力。
光以禁軍數量而論,宋朝無疑要較之擁兵上百萬都不止的元朝要差上太多太多。甚至較之大理都要差上幾籌。
其後接連十日,趙洞庭都只是跟在軍中,化成替張珏守帥帳的親兵。
柳弘屹的信終於到得邕州境內。
永寧郡內守軍以及宣化軍於當日就從永寧軍出發,向着羅殿而去。
而武緣守軍以及左、右兩江道卻是不見絲毫動靜。
在這段時間裡,趙昺和陳宜中儼然已經真正接近將整個邕州都盡數控制在手中。
就在張珏領兵到羅殿深山之中,在深山內開始紮營之時,右江道軍司節度使更是親自到了橫山寨內。
橫山寨就處於右江道境內,很顯然,這位右江道軍司節度使已經徹徹底底被趙昺收買,或是控制。
纔剛到廣王府外通報,這位節度使便立刻受到了趙昺的接見。
他匆匆走進王府,在大殿內見到趙昺,跪倒在地以後便道:“殿下,有柳弘屹親兵至右江道軍司傳旨。”
“傳旨?”
趙昺帶着些微驚訝問道:“傳什麼旨?”
他臉色很是有些難看。
趙洞庭略過他,直接讓柳弘屹傳旨邕州,顯然已經是有即將出兵的打算。這是要以武力收回邕州。
名爲肖正浩的中年節度使稟道:“傳令我右江道軍司全部守軍前往羅殿,進行軍演。”
“軍演麼……”
趙昺微微眯起眼睛,沉吟起來。
然後忽的冷笑兩聲,道:“我這位哥哥還是喜歡耍這樣的把戲啊!現在那傳旨的親兵在哪裡?”
“已經被末將扣壓在軍司內,等待殿下發落。”肖正浩答道。
“好!”
趙昺聞言,眼中瞬間露出冷厲光芒來,道:“就斬這些親兵,爲我大軍祭旗。”
肖正浩有些遲疑,“殿下,如此豈不是正給皇上發兵邕州的理由?”
“呵!”
趙昺冷笑,“現在理由不理由的,哪裡還有那麼重要。不出意外,他們在趕到你右江道軍司以前,已經順道到邕州、宣化、左江道等軍司傳過旨了。”
“咦。”
說到這,趙昺卻又是輕輕咦了聲,“還是不殺他們,放他們回去。”
肖正浩疑惑。
趙昺又道:“邕州、宣化內的守軍還並未臣服於本王,他們接旨以後,定然會前往羅殿。而在他們趕往羅殿以前,我那位哥哥應該是不會發兵進犯邕州的,這樣,本王就還有時間可以收買那些喂不飽的寨主、族長們!若是能得到他們幫助,哼,就算是大理不發兵來援,本王也有底氣和這哥哥較較斤兩。”
邕州境內那些少數民族本就習慣於自治,趙昺雖到邕州有些年,但顯然也沒能讓得那些少數民族對他心悅誠服。
他現在只想拖延時間,爭取得到更多境內勢力的效忠。
既然已經決定造反,他顯然也不會再計較這些少數民族族長們是如何的獅子大開口了。
施恩不成,大戰降臨之際,便只有利誘這條路可以選。
肖正浩微微沉默,然後開口:“那若是邕州等城的守軍前往羅殿,咱們也不攔截了?”
趙昺咬了咬牙,“不攔。不過區區最多數千軍卒而已,於整個戰局算不得什麼。”
“是!”
肖正浩拱手領命,就這般離去。
趙昺在大殿內沉默半晌,對着殿外喊道:“宣陳宜中陳大人過來。”
有親衛領命而去。
很快,陳宜中就被帶到大殿內。
還未來得及給趙昺行禮,趙昺就已是問道:“現在封地之內軍情如何了?”
他臉上有着遮掩不住的不耐之色。
陳宜中躬身道:“回殿下,現在除去邕州、宣化兩軍,其餘武緣、左右兩江道軍司都已經表態效忠殿下。”
趙昺聞言,卻仍然很是不滿,“本王問你的是那些各寨寨主拉攏得如何了。”
陳宜中露出些微難色,“老臣早已派遣使者前去,可是,響應者不多。他們……”
“要錢是吧?”
趙昺嗤笑,“這些沒見過錢的傢伙。既然要錢,那就給他們。”
陳宜中擡頭,“殿下的意思是答應他們的條件?可若是如此,咱們邕州境內囤積的金銀怕是……”
“要是守不住邕州,這些金銀也不過落到我那哥哥守中。而若是能夠打敗他,我們便能立刻遷宮他處,這點金銀也算不得什麼了。”
陳宜中沉吟數秒,“殿下英明。”
趙昺便有些不耐的擺擺手,“那這便下去操辦吧!本王估計,等到邕州境內真有守軍到得羅殿,我那位哥哥也就該下令讓張珏出兵邕州了。”
陳宜中雖然些微疑惑,但也沒有再多問,就這樣向着大殿外退去。
雖然不知道邕州境內爲何會有守軍前往羅殿,但以他此時的人脈,要知道這個,卻也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