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視而笑。
樂舞忽然在旁邊出聲,“劍神前輩,論對百姓的重視,哪家皇帝還能勝過咱們大宋皇帝?”
雖然不願去想起趙洞庭,但此時說起,她俏臉上卻是有着遮掩不住的自豪之色。
空蕩子輕笑,看向小丫頭,“可現在蜀中境內也是百姓富足,以後的事,誰又能說得準呢?”
無得和尚道:“那你仍是打算坐鎮這藏劍閣了?”
空蕩子點頭,不再多言。
無得和尚起身,“如此,你繼續坐鎮劍閣,貧僧……繼續前往各處普渡衆生。”
空蕩子又點頭,“待天下大定,出現明主,咱們兄弟再痛飲?”
無得和尚喃喃感慨,“都這個年紀了,看能否活到那個時候吧……”
他眼神又在衆劍奴臉上掃過,然後帶着樂舞飄然出閣而去。臉上,帶着濃濃笑意。
空千古……
還真是讓人望塵莫及,卻又不得不佩服的空千古啊!
君天放也對空蕩子施禮,“劍神前輩,晚輩也告辭了。”
空蕩子輕輕點頭。
君天放便也帶着韻景出閣。
無得和尚和樂舞大概是要繼續遊歷各地的,君天放卻是帶着韻景直接往長沙而去。
如今韻景劍舞已經小成,君天放夙願已了,也不必繼續在江湖上游歷。
空蕩子站窗前,看着四人漸行漸遠,嘴裡呢喃:“雁羽營五十六人,我埋下五十六壇酒,不知最後還能和多少兄弟同飲……”
君天放兩人快步追上盤坐在老龜上緩緩下山的無得和尚和樂舞兩人。
君天放和無得輕聲交談。
韻景問樂舞何時回去長沙。
樂舞只笑着說:“等我什麼時候成爲菩薩了,就什麼時候再回去。”
韻景輕輕點頭,沒有再多問。
直到出劍門蜀道,四人才做分別,各向東西。
君天放帶着韻景往東行,沿着官道,不急不緩走着。
到某處樹林旁,君天放卻是忽的立足,對着旁邊林子裡道:“諸位既然是在等君某,又何必還不露面?”
有三人從林子內現出身來,身形極快,很快掠到道路中央。
韻景露出極爲凝重之色。
雖然來者不過三人,但其中有兩人氣息卻是讓她心中發寒。
兩個真武境強者,而且氣息比劍閣那些劍奴還要更盛。
一人和君天放這般穿着青袍。
破軍宮主。
還一人着灰袍。
破軍學宮首席客座瀧欲。
這兩人,當是破軍學宮明面上實力最爲高強的兩人了。
還一人,自是吳阿淼。
吳阿淼瞧見君天放和韻景,露出驚色,“君前輩,韻景姑娘!”
韻景冷哼。
君天放眼神掃過吳阿淼,臉色也是些微難看,“沒想到你竟是攀上破軍學宮高枝了,哼,當真不錯。”
吳阿淼縮縮脖子,隨即卻是露出嬉笑之色來,“晚輩可不是破軍學宮的人。”
然後便走到路旁坐着,叼着棵草,眼珠子卻是滴溜溜轉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話,卻又惹得破軍宮主不滿,重重冷哼。
他聽着刺耳啊,總覺得吳阿淼這話好像是看不上破軍學宮似的。
瀧欲倒是表情沒有什麼變化。
君天放見過瀧欲,卻是沒見過破軍宮主,問道:“這位是?”
破軍宮主倒也不顯得有多麼傲慢,只道:“破軍學宮破軍,來向劍仙討個說法。”
君天放輕笑,“君某助嶽將軍守重慶的說法?”
隨即笑聲卻是越來越大,“君某本就是大宋之人,想助宋便助宋,何須得給你們這些宵小說法?”
他眼中滿是不屑之色。
說着又看向瀧欲,道:“當初助我斬殺北山秋之情已還,今日,便分生死吧!”
有人自君天放身後官道上遠遠掠至。
無得。
破軍宮主微微色變。
僧袍、獨臂,滿臉慈悲眼中卻又隱隱有金剛怒目之相。除去無得,普天之下再無他人。
破軍宮主沒見過無得,但不至於連這位高居高手榜夔州的在世佛都認不出來。
瀧欲神色複雜。
潮州海門寨他對無得三劍斷義,又斬下無得左臂。本以爲這輩子不會再相見,沒想,如今竟然又是遇到。
或許這是天意。要讓這對原本情同手足,又是師徒的兩人分出生死。
瀧欲終究還是生出退意,低聲道:“無得已破極境,先避鋒芒?”
破軍宮主卻是眼睛微微眯起,道:“來得正好,這兩人在重慶府先後阻礙主上大業,今日本宮主盡皆斬之。”
他顯然對自己充滿自信,“無得交給我。”
瀧欲微微皺眉,“他可是極境修爲。”
別人或許不瞭解破軍宮主實力,但他還是瞭解的。現在,破軍宮主還未破入極境。
破軍宮主卻道:“他肢體殘缺,根源受損。算不得真正極境。”
瀧欲不再言語。
君天放輕笑,“宮主好大的口氣。”
韻景在他示意下,悄然走到路旁去。吳阿淼笑眯眯大概是打算過來套近乎,卻是被韻景冰冷眼神給刺得只又訕訕坐下。
老僧無得掠到近前。
先瞧瀧欲,再瞧破軍宮主,而後揖佛禮道:“阿彌陀佛,老僧無得見過破軍宮主。”
連瀧欲都是稍稍站在破軍宮主的後頭,破軍宮主身份自然也就呼之欲出了。尋常人,不會讓瀧欲甘居其後。
破軍宮主雙手抱拳算是還禮,臉色卻是清冷,道:“在世佛這莫非是要來阻擋我等?”
無得只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等修行殊爲不易,何苦生死相見。”
“可本宮主今日,還是想見識見識在世佛極境風采。”
破軍宮主緩緩拔劍。
“請!”
君天放看向瀧欲,伸手指向旁側樹林。倏然飄身而去。
青衣飄飛。
瀧欲緊隨而上。
兩人立於樹林之上,相視而立。
瀧欲看着君天放手中空空如也,低聲道:“你不用劍?”
“心中有劍。”
君天放輕笑,揮手,有樹枝斷折,落到他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