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江湖,除去他以外,哪裡還有人被世人肯定已經入了極境?
便是那老劍神空蕩子,也只是疑似極境而已。
“刀冢晨一刀。”
洪無天淡淡開口,神色些微凝重。
他敗在晨一刀手上的事情現在是天下皆知,他當初因此而跌落境界,也是好不容易纔得以再回巔峰。
此時面對晨一刀,縱是以他心性,也難以保持平靜。
晨一刀眼神掃過衆人,神色冷淡,但自然帶着股桀驁之氣,“洪老幫主。”
他應該是認出來趙洞庭身份了的,只是,卻並沒有要行禮參拜的打算。
趙洞庭看這傢伙就知道是心氣極高之人,也不計較。同樣淡漠,沒有要開口意思。
只是許夫人臉色可就不好看了,柳眉微微豎起,道:“你就是晨一刀?”
晨一刀道:“正是。”
許夫人冷聲道:“以你這個年紀,竟然好意思挑戰我夫君,藉着我夫君上位,真是好厚的臉皮啊!”
晨一刀臉色卻沒有什麼變化,只道:“武道沒有大小。”
洪無天也握住許夫人的手,沒讓她繼續說下去,“洪某技不如人,輸得不冤。只是陳刀王這是要來挑戰天師?”
“正是。”
晨一刀輕輕點頭,豁然對着觀內大喝:“刀冢晨一刀,前來拜會天師道天師,請賜教。”
趙洞庭很是有些詫異,終是開口,“晨刀王已是高手榜第五,排名遠在天師之上,何以還來挑戰天師?”
晨一刀眼睛看向趙洞庭,“晨某挑戰天下高手只爲練刀,不爲虛名。”
好個武癡。
饒是趙洞庭,此時心中也不禁是有些佩服。
如晨一刀這般在武道上竭盡全力求進的,他只遇到過觀劍子。而觀劍子,此時無疑較之晨一刀還差得太遠。
觀內有數人飄然出殿。
正是元真子、元袖子、元淳子等人。
幾人臉色都不是很好看,畢竟晨一刀這樣不下拜帖,直接來山門請戰,真是算不得客氣。
晨一刀見數人出來,輕聲道:“晨某聽聞天師道伏魔劍法極是精妙,特來請元真子天師賜教。”
他眼中滿是堅定,右手緩緩到肩後握住刀柄。
顯然,無論元真子是答應還是不答應,他都會要出手。
這般狂妄作態,就更是讓得元淳子等人臉色難看了。
元真子看着晨一刀逐漸鼓起的衣袍,不免有些猶豫。
他生性憊懶,在武道上的修爲較之哥哥張天洞要差上不少,只是和洪無天相仿。而洪無天曾經就敗在晨一刀手下,無疑,他也難是晨一刀對手。
不應戰,晨一刀怕是不會這般輕易離去。
而應戰,又沒有勝算。
他現在可不僅僅只再是之前那個邋遢道士,可以不顧俗名。他的背後,還有着整個天師道。
雖然道家向來都不是以武力見長,但他要是敗在晨一刀手上,日後事情傳遍江湖,天師道也難以再像如今這般超然。
這大概也是歷代天師、佛門高僧,都不願意登高手榜的原因。
“不如洪某再和刀王過上幾招?”
而就在元真子猶豫的時候,洪無天突然出了聲。
晨一刀微愣,“晨某已經和洪老幫主討教過,何須再次交手?”
這話可是不客氣,大有再不將洪無天放在眼中的意思。
“狂妄!”
許夫人當即就怒了。
如果不是洪無天始終握着她的手,這位脾氣絕對算不得溫和的畲民領袖怕是已經豁然出手。
元真子只以爲洪無天是要爲他解圍,輕輕嘆息道:“多謝洪老幫主了,既然晨刀王挑戰的是貧道,那還是由貧道來吧!”
其實,也算不得說是挑戰。畢竟,晨一刀說的只是討教。
但以晨一刀性子,自然不會解釋什麼。
討教也好,挑戰也好。他要的,只是以天下衆多絕世強者來磨礪刀法、刀意而已。
洪無天對着晨一刀笑笑,“洪某此生和人交手無數次,有勝有敗。初入江湖前十年,罕有勝績,其後十年,勝負參半,再十年,便在江湖上難逢敵手,罕有能打得過洪某之人。有許多原本讓洪某難望項背之高手也都被洪某迎頭趕上,晨刀王難道不肯給洪某這個機會?”
“哦?”
晨一刀很是詫異,“莫非洪老幫主修爲又有精進?”
當初他打敗洪無天后,看洪無天精神狀態就知道洪無天境界應該會有所跌落。現在洪無天居然說出這番話,的確出乎他意料。
洪無天輕笑,“試試便知。”
晨一刀鏗鏘將腥紅長刀拔出鞘,渾身有股極爲異樣的氣息散發出來,“如此也好!”
刀冢枯刀意。
這是種彷彿能毀天滅地的,並不能算是暴戾,卻有着極重死氣的刀意。
而這種刀意,也只有刀冢中修煉枯刀法之人才能夠領悟出來。這也是刀冢聞名江湖之根基。
“請!”
洪無天內氣洶涌,瞬息間衣袍鼓盪。鬆開許夫人的手,掠身而出,到得觀門外林海之上。
晨一刀雙足猛然踏地,整個身影也如同炮彈般彈射出去,霸氣至極。
許夫人等人目光都是跟着看過去。
鐵離斷擋在楊淑妃、穎兒和張茹前頭,替他們擋住洶涌澎湃的意境。
只有趙洞庭呆立原地。
在晨一刀枯刀意釋放出來的瞬間,他所悟意境竟是陡然間洶涌澎湃,差點溢散出體外。
這讓他驚訝至極。
難道意境也有天生死對頭這種說法?
趙洞庭的劍意是在極爲歡喜,充滿希望時頓悟。那時他眼前有蒼翠林海,讓他彷彿看到無限生機。
於是乎,他的劍意中也是帶着濃濃生機。如同被壓在石頭下的嫩芽,初現時並無鋒芒,卻能越挫越強。
晨一刀枯刀意出現瞬間,那種極濃烈的枯萎之氣,自然而然勾動了趙洞庭劍意。
感受到凝聚無匹的枯刀意始終將自己籠罩在內,趙洞庭在洪無天和晨一刀交手瞬間,悄然盤坐了下去。
這刻,自是沒什麼人會去管他的。